天流江入海口,落雨城碼頭
黎荼坐在沿江護欄上,雙腳前後搖擺著,一手捋了捋額前隨風飄蕩的髮絲,紅唇一翻,幾片瓜子皮搖搖擺擺落入江中,順流而下。
「快看!」碼頭高台上有人大叫了聲。
「好大的船隊!來活計了,去招呼人。」
……
江水緩緩奔流,船隊完全進入視野,船上兵甲林立,氣勢磅礴。桅杆上,林字大旗迎風招展。
碼頭上聚集的人群安靜下來,面露失望之色。
黎荼盯著第一艘船頭上的幾人,眨巴眨巴眼睛,將手中瓜子揣入兜里,單手一拍護欄,人已騰空而起,如蘆花般輕盈的飄向江心。
船頭上的人自然都發現了凌空飛渡而來的黎荼,安子岳凝目而視,左手自然而然的放在了腰間刀把之上。
光頭朱定睛審視片刻,朝他擺擺手,「不用緊張,自己人!」
黎荼輕飄飄地落在了船欄上,朝光頭朱甜甜地叫了聲:「小光頭!」她的語氣輕快而愉悅,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仿佛心情格外美好。
光頭朱連忙拱手執禮,恭敬地道:「黎姐姐!是大師兄讓您來的嗎?」
黎荼輕輕一笑,隨後蹦了下來,砸得甲板『咚』的一聲響,之後悠然自得地漫步走向船艙里。
光頭朱愕然,小眼睛盯著她使勁眨了眨,疑惑地問:「黎姐姐!咱下一步怎麼辦?」
「我不知道呀!」黎荼回過頭來,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繼續走進了船艙。
光頭朱迷茫了,與安子岳和景月秋對視一眼,面對兩人詢問的眼神,嘴角猛地抽了抽。
這時,一旁的兵士突然高聲叫道:「大人,有一條小船靠近。」
三人目光投去,只見一艘小木舟正緩緩靠了過來,上面站了兩人,粗布麻衣。
待到臨近,一人托著另一人跳上船來,兩人打量了光頭朱三人一番,當先那人朝光頭朱問:「可是林城軍朱監令大人?」
光頭朱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兩個人,緩緩點頭:「二位是?」
確認了光頭朱身份,那人便抱拳行禮道:「在下瀛洲天皇衛隊北白川。」說完轉身介紹另一人,「這位是秋宮仁親王。」
秋宮仁親王同樣一抱拳,用蹩腳的中原語言說道:「天皇派我來接引林城軍。」
聽到這句話,安子岳和景月秋對視一眼,彼此的臉色都變得不太好看。
光頭朱愣了一下,回身瞥了眼船艙里,稍作沉吟,當即換上一副笑臉,拱手客氣的道:「有勞仁親王!」
仁親王再次抱拳:「不敢!此地不宜久留,那我們這就出發?」
光頭朱玉安子岳和景月秋交換了一下眼神,道了聲:「好!」
由於船隊一直沒有停下來,所以很快就駛入了大海之中。
光頭朱三人將仁親王二人安頓好之後,根據士兵們的提示,他們快步來到了黎荼的房間。
這房間是整艘船最好的房間,本是光頭朱住的,以後肯定就不是了。
一進門,光頭朱連禮儀都省略了,迫不及待的問:「黎姐姐!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此時,黎荼正忙著在房間裡擺弄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看起來像是要將這個房間裝點得煥然一新,準備在這裡常住下去。
她斜睨了三人一眼,「你問我?我還不知道該問誰呢?」語氣顯然很不滿。
光頭朱又與安子岳和景月秋兩人對視一眼,眉頭微微皺起,再次問道:「那這瀛人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語氣中流露出一絲不安。
「瀛洲啊!」黎荼的回答顯得如此自然而理所當然。
「去瀛洲?」景月秋驚得合不攏嘴,脫口而出。
緊接著,安子岳看了一眼滿臉疑惑的光頭朱,朝著黎荼深深一揖,語氣沉重地問:「前輩!這是楊天祏的安排?」
黎荼沒有回應,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這還用問嗎?
三人再次對視,皆眉頭緊鎖,臉上布滿了疑惑之色。
終了,還是光頭朱開口:「大師兄安排我們去瀛洲做什麼?」
「我哪裡知道,那老頭兒只讓我看了信的一部分,只是交代我來接你們罷了!」
黎荼的語氣和臉色都帶著些許埋怨的意味,但轉瞬即逝,停頓了一下接著道:
「不過,我看到瀛洲正在集結軍隊,似乎還徵調了不少大船,整個瀛洲都變得異常忙碌,看起來像是有大規模的軍事行動。」
說完,她又看向三人,似乎對這件事並不感興趣,繼續說道:「你們問我也沒用,他連你們都不告訴,怎麼可能告訴我?那個小王八蛋……你們自己去問吧!別再來煩我了!」
既然人家已經下了逐客令,光頭朱也明白再問下去也毫無意義,於是簡單執了一禮,轉身離去。
一邊走,一邊低頭沉思著,光頭朱三人又來到甲板。
仿佛是甲板上真的很透氣,安子岳做了幾個深呼吸,無奈的道:「看樣子不是要打仗,很明顯這是聯合瀛洲軍的意思。」
景月秋長呼一口氣,「木老怎麼會同意?他可是對外族仇視的很啊!」
「義父不更是如此?」
安子岳微微搖頭,面色複雜的笑道,語氣中似乎有些自嘲,更多的是猜疑不解,難以置信。
光頭朱結束了沉思,咂吧一下嘴,「大師兄行事,根本讓人看不透。」語氣同樣複雜,更多的是無奈。
稍後,安子岳又道:「瀛洲雖屬島國,但是群島遍布,人口也不少。據傳言,多年來厲兵秣馬,一直有入侵中原之勢。」
景月秋接口:「那也沒有多少軍隊,十萬八萬頂了天,還都是沒有真正戰鬥經驗的雜兵。」她語氣略有不屑。
「那也能將咱這五千人輕輕鬆鬆吃掉!」安子岳的語氣中明顯有些忐忑憂慮。
景秋月凝眉沉吟著回應道:「這個還真沒必要擔心,咱可頂著匪的名頭,如今又代表林城軍,瀛洲針對咱可一點好處都沒有。」
安子岳點頭贊同道:「說得也是!只是……咱此去到底為何啊?就這五千人,連高手都沒有,又能做什麼?而家裡只剩下那幾千歪瓜裂棗更是……」
光頭朱卻搖了搖頭,沉聲道:「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大師兄這麼做一定有他的考慮,但我們還是得小心點。畢竟……瀛洲人不可信。」
兩人沒有回應,但從表情看,明顯心中充滿了疑惑,還有一絲不安。
接下來,甲板上陷入了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