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車可不用鑰匙開,這世界上只有三個人的聲音能啟動,一個是我,一個是老闆,還有一個你猜是誰?」男人得意洋洋。
「不關心。」楚子航面無表情。
路明菲聽的真真兒的,那個男人說了句老闆,也就是說這人真不是楚爸爸?
她看看這個大的又看看這個少的,實在琢磨不出倆人到底是什麼關係,說是司機和少爺吧疏遠的過分了,要說是親人呢楚子航這麼差勁的態度,對面真是他家人早該跳起來暴扣他狗頭才是。
琢磨不透,兩個男人的氣氛很尷尬,這不是她能插嘴的事情,好孩子就該閉口當個好乘客,她決定繼續頭枕著車窗裝睡看看情況。
「現在播報颱風緊急警報和路況信息,根據市氣象台發布的消息,今年0407號颱風蒲公英於今天下午在我市東南海岸登陸,預計將帶來強降雨和十級強風,請各單位及時做好防範工作。由於高強度降雨,途徑本市的省道,國道,將於兩小時後封閉,高架路上風速高,能見度低於三十米,請還在路上行駛的司機繞道。」
收音機里傳來播報員親昵的提醒,路明菲眼睛微眯著看向窗外,能見度真的差到了極點,滔天大雨好像在半空中掐架一樣打的難捨難分,放眼望去都是一串串的水幕,打在車窗上恣意橫流。無論是什麼豪車都成了視野里模糊的黑團,司機們使勁按喇叭,公路上熱鬧的像是菜市場。
車流漸漸慢了下來,前面好像堵住了,正當路明菲覺得今晚回家肯定會很晚要挨嬸嬸批鬥的時候,男人忽然猛轉方向盤,旁邊應急車道兩輛車之間就那麼一點點空隙,他愣是抓著機會橫插過去,驚的後面車主急剎車免得追尾。
路明菲還沒考駕照不懂車,但從後面傳來車主的謾罵來判斷,男人這一手插車絕對風險很高,一個失誤就會出大亂子。可他並不在意,得意地看看後視鏡向楚子航賣弄,繼續撥弄反向盤。
這台鋼鐵巨獸在男人的操控下猶如一隻滑溜的泥鰍,在車流中遊動自如,不知道多少被他超了車的車主搖下車窗罵娘,背後一片尖銳的喇叭聲,男人卻跟著廣播一手敲打著小調,一手操控方向盤,瀟灑自如神色睥睨。
但他沒能一直得意下去,沒多久驕傲的邁巴赫也不得不低頭順從緩行。前面的路徹底封死了,兩車剮蹭,司機踹開車門下車指著大方的鼻子就開罵,都說是對方的錯,罵著罵著就打了起來。這麼惡劣的天氣,交警趕來也要不少時間,倆人這麼一鬧整條路全都沒得走,後面塞住了幾十輛車。
「傻逼啊,倆小破車吵什麼吵?錢又不是你出,保險公司頂著呢!」男人不耐煩地拍打方向盤,縱使他車技精湛,在這死路上也是無處發揮。
這一拍把路明菲給拍精神了,一路上她閉目養神偷聽倆人說話,聽著聽著真有些迷迷糊糊,男人這一巴掌整輛車都像在顫,路明菲冷不丁打個寒噤抬頭猛醒。
男人在後視鏡里看到了滿臉茫然的路明菲,扭過頭歉意地對她笑笑,路明菲也對他笑笑,意思我沒關係您該怎麼著就怎麼著。
她抬頭四處探頭探腦地看,目光忽然注意到一條上高架路前的岔道。同一時刻,男人也看到了那條岔道,路牌和路都被狂舞的柳樹枝條給擋住了,遮遮掩掩的,唯有狂風驟來的剎那才猶抱琵琶半遮面似的露出個頭來。
「那條路能不能走啊?」路明菲瞪大了眼睛,覺得那條路好像有什麼魔力,到了山無絕人之路的時候它就恰到好處地蹦了出來。奇怪的是車來車往,其他人似乎都沒覺得那是個可信的辦法,大概走不通。
「應該能上高架,不過看剛剛廣播的說法,現在高架大概封路了。」男人說著,引擎啟動,已經調頭駛向岔路。
「真上去了下不來怎麼辦?」楚子航問。
「交警還能把你堵死在路上讓你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挨餓麼?」男人絲毫不擔心,顯然這事兒他是老油條了,「遞包煙低聲下氣說點好話就成。」
「您還真敢走這條路哇?」路明菲吃了一驚,她只是看到有條路就隨口說了出來。
「沒事兒,能見度低點兒而已,這豪車加上我這車技,放一百個心好了!「男人瀟灑地踩下油門,邁巴赫脫離車輛,一頭扎進岔道里。
「在您家鄉的方言裡,這事兒肯定和命是一個發音……」路明菲半開玩笑地說。
男人聽懂了她的笑話,聳聳肩笑的沒皮沒臉。
雖然不知道他和楚子航到底是什麼關係,路明菲倒是很喜歡這位開豪車的叔叔,他就有點像那種懷了滿肚子悶騷氣的摳腳漢子,很接地氣。與之相比楚子航那就得叫仙氣了,優秀出眾的不像個同齡人,讓人只能仰望。要是這叔叔能年輕個很多歲,把他和楚子航擺到一起,要選其中一個人當朋友,路明菲一定選騷包漢子。
高架路確實已經封閉了,空蕩蕩的,邁巴赫開到了120邁的高速,濺起一人高的水花飛馳。
路明菲一度很擔心輪胎打個滑這輛車就得飛出高架橋來個自由落體,仨人一起完蛋倒還是小事,上了新聞別人一看嗬好傢夥,平日裡不怎麼起眼的路明菲姑娘居然榜上了楚少的車,出事兒的時候還抱在一起,這倆人背地裡肯定有一腿!
清白名節被毀倒還是小事,嬸嬸知道怕不是該跑到楚子航家的別墅樓下拉個橫幅大書「還我侄女兒命來!」,哭天抹淚喝藥上吊一條龍全給整齊活兒了。
她扭頭看了一眼楚子航,從上車到現在除了幾句不咸不淡的話,少爺連窩都沒挪一下,似乎更不覺得以現在的高速有什麼問題。
「叔叔您開慢點!」路明菲忍不住了,她覺得自己有為自己生命安全考慮的義務,不想陪這爺倆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