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荊棘王座(四)

2024-08-11 20:50:19 作者: 尤希爾弗洛讓梅爾
  第359章 荊棘王座(四)

  她自英靈群中穿越,隨手帶起飄帶般的劍光,每一個英靈都在與她擦肩而過時輕飄飄的倒下,卻沒有任何一滴鮮血能夠觸碰到她。

  說起來打架這種事一直都不是她喜歡的東西,這會兒她正在趕赴最終的戰場,居然莫名的想要去吃一頓熱乎的餃子……大概是因為斬切這些傢伙的聲音太悅耳了吧?剝奪生命已經不再是恐懼之事,而是在某種程度上算得上是享受了。

  最後一名英靈也被一分為二,大橋近乎完全崩潰,只剩下屹立在橋頭的奧丁,和那個正在高速接近他的身影,斯萊普尼爾不安地刨地,鼻子噴吐出紛飛的雷屑,奧丁緩緩舉起了那支神話般的岡格尼爾。

  並非將它投擲出去,而是類似一種執劍的姿勢,這柄槍的整體造型更像一根彎曲的樹枝,有鋒利的尖頭也有扁平的側面,在奧丁的手中它本該是一支騎槍衝鋒型的戰矛,可這一刻那個執劍的姿勢更像是準備將它作為一柄近戰的刀劍來使用。

  這個動作路明菲再熟悉不過了,楚子航就是那樣握劍的,日本刀術中雙手執握的正眼,少年宮講授日本刀的時候雖然都是用竹刀,可這種明顯帶有一板一眼樣式的架子,絕對是他們拿來顯擺的首選,用來吹噓自己是正宗日本刀術。

  果然面具下的人就是楚子航,奧丁的面具雖然是由奧丁的意識來掌控,但也會受到身體主人的影響,這就是為什麼奧丁會不斷的選擇更強的肉體,這就像是某種寄生性的學習。

  斯萊普尼爾嘶鳴著向前衝鋒,八足每一次踐踏地面都像是爆響的戰鼓,奧丁把岡格尼爾斜握在側身,藉由自己和斯萊普尼爾的巨大身軀來隱匿攻擊的方向。

  這被稱為隱劍,是暗殺型的刀術,對於那些揮刀很快的人來說,這種方法極為有效,刀刃出現在對手面前的時候也是攻擊到來的時候,給予敵人的反應時間會很短很短。

  不愧是楚子航版本的奧丁,簡直有一種又在和他對練的感覺……這種親切感讓路明菲淡淡地笑了出來,根本不覺得這是什麼生死之戰。

  岡格尼爾與浮光如今的長度完全相當,兩柄武器的碰撞卻很難發出什麼聲音,浮光本身還是配劍的長度,只是籠罩在上面的那一層層光輝將這柄刀刃無限地放大了。

  奧丁的騎術異常精湛,斯萊普尼爾是沒有韁繩的,只有馬鐙,但它卻能完美地配合奧丁隨心所欲,每一次相接都是側身對敵,就像古代的騎兵對抗步兵,斯萊普尼爾的步伐相當穩重,使得奧丁一直都具有自上而下的絕對優勢。

  這讓路明菲接的尤為吃力,雖然看起來現在大家是勢均力敵的,可她腳下最後的斷橋部分正在每一次刀兵對碰中漸漸破碎。奧丁那麼大的身體和武器,光是自己的勢能本身就已經很驚人了,更不用說楚子航的刀本身就是以快和勢出眾。

  斯萊普尼爾忽然咆哮著躍起,奧丁用一記沉重的劈砍配合,讓路明菲不得不專心應對,斯萊普尼爾的影子這時就已經籠罩住了路明菲,從這個視角可以看見它肚子上也覆蓋的甲冑,還有那四條正在空中騰起的前足。

  這一刻路明菲才意識到一件事情,她的對手並非只有奧丁,還有那匹戰馬!那頭變異的生物既是奧丁的標誌性坐騎,也是他的武器之一!

  沉重的鐵蹄落在路明菲頭上,伴隨著金色的雷霆飛舞,最後的斷橋也在斯萊普尼爾的這次踐踏中崩潰。奧丁沒有再繼續進攻,在他的認知里自己的對手應該已經死了,斯萊普尼爾的體重何止萬噸,以混血種之身被這種東西踩上一腳直接就會變成血沫。


  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在斯萊普尼爾的那條鐵蹄下迸發開來,最開始只是戰馬漸漸被抬起來的沉重身軀,後來是從那裡倏忽展開的森嚴雙翼,直到最後奧丁才能看清楚那是個什麼東西,它既是惡魔,也是天使,蒼鬱鱗片覆蓋著的身軀是完美的龍族之身,崢嶸的頭角和矯健的筋肉都沒有絲毫瑕疵,那張面容已經完全看不出路明菲本來的樣子了,它更接近於奧丁古老記憶里的那張臉,尼德霍格的臉。

  路明菲如背著泰山的巨人那樣,緩緩抬著斯萊普尼爾用後足站起,最後直接猛然發力,將這匹如山巒般的戰馬掀飛出去。

  令人驚訝的是它並沒有掉進江河之中,斯萊普尼爾載著奧丁在天空中翻滾,幾圈之後就卸去了力量,八足輕巧地在虛空中踏步行走,重新找回了平衡,雷電像是為它們烘托的地毯,在斯萊普尼爾的腳下炸裂。

  在神話中,斯萊普尼爾還有一個稱呼,是神俊的天馬,這種稱謂的本意就是在指它是會飛的,無需藉助雙翼之類的東西,它和龍族一樣,生來就能掌控風的元素。

  路明菲騰躍而起,斯萊普尼爾踏著天空迎著她衝鋒,奧丁的岡格尼爾還沒有來得及揮舞,黑色的巨龍就已經到了他面前,龍族變異的生物還不是龍,在速度上,斯萊普尼爾並非路明菲的對手。

  雕塑般雄厚的利爪緊握著岡格尼爾,路明菲試圖奪走奧丁這把致命的武器,現在他還只是把岡格尼爾當刀劍用,萬一他忽然選擇投擲怎麼辦?奧丁死死抓住岡格尼爾,繼續把它往前推去,試圖將那一記沒有完整的斬擊續上。

  最終還是奧丁贏得了上風,因為他用自己的腦袋做武器,那個鷹盔面具上的崢嶸長角也鋒利無匹,他就和楚子航過去那種搏命的打法一樣,根本沒什麼神祇的風範,直接就用腦袋去撞。這讓路明菲不得不鬆開岡格尼爾,沒有來得及揮出的斬擊接踵而至,路明菲振翅側身規避,岡格尼爾帶起猩紅的冷光,沿著她的龍鱗擦出一道驚人的斬擊。

  那根本就不是以岡格尼爾的長度能做到的,類似劍風的紅色斬擊一口氣飛出去了十幾公里,江河被硬生生的劃開了一道口子,露出淤泥水草遍布的江底路面,幾秒鐘的時間裡巨量江水又重新回流到這個被切開的真空中,產生了類似漩渦的強大吸引力,江邊上停留的艦船被硬生生拉了過去,拖進江底之中再也看不見了。

  真該慶幸這是在尼伯龍根中,如果是現實世界,以這種斬擊的破壞力,幾刀下去整個城市就已經沒的搶救了。

  奧丁的眼睛完全是血紅的,不久之前他還是黃金瞳,但現在卻如猙獰的野獸,連同斯萊普尼爾也是,這種感覺有點像某場BOSS戰的第二階段,也許是路明菲的變身成龍的操作刺激到了他,那是他夢寐以求的極致,花了那麼多年卻求而不得,親眼看著這種力量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完美綻放,多少也是會令人嫉妒的。

  斯萊普尼爾再度咆哮起來,天空中濃密的烏雲如漩渦般凝聚,蒼白的電光混合著雷聲盤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來了無數的渡鴉群,它們縈繞著這片天空飛舞,嘎嘎亂叫,惹的人心煩。

  雷電從天而降,宛如飛射的蒼白流星,徑直命中了奧丁,但這並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傷害,他與斯萊普尼爾的鎧甲都在這一次雷擊中進化了,完全籠罩在奪目的白光中,連同那把岡格尼爾。

  奧丁緩緩舉起岡格尼爾,這一次不再是持劍的姿勢,就像一名騎士高舉著他的戰旗。天空中數以百計的雷霆都被岡格尼爾牽引,向著自身襲來,每一次轟鳴的雷聲都會讓那支槍籠罩上更多的雷電,長度也會再增長一分。幾個眨眼之間那已經不能叫做槍了,甚至可以稱之為通天的巴別塔,路明菲抬頭居然看不到岡格尼爾究竟有多高,似乎那東西連蒼穹都能夠刺破,頂點在遙不可及的高天之上,整片天空都被岡格尼爾的紅色雷光所點亮,渡鴉群們盤旋著高歌,吟誦奧丁的赫赫威名。


  所謂神話,就是超越想像的存在,任何人都無法斷定這一刻的岡格尼爾能有多大的威力,如果因果律本身是作弊,那麼這種長度和重量就完全是以碾壓式的物理能力讓人望塵莫及。

  通天的高塔塌了下來,整個世界都被照耀的烈焰般通紅,因為奧丁出手了,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岡格尼爾動起來的剎那就已經帶起了牽引性的狂風。

  周圍所有的東西都被卷了起來,巨量的江水騰空而起,大橋的廢墟和碎石虹吸般升騰,路明菲似乎整個人都在往岡格尼爾切下來的那條軌道上不自覺地靠攏,因果律的力量和物理劈砍的力量同時被發動,這一擊是必中的,你會被命中是因為我發動了攻擊,中間根本不存在閃躲的可能,因果的概念在岡格尼爾面前被徹底的逆轉。

  岡格尼爾所掃過的地方,就連空氣也被凝結住了,灰色的裂痕沿著天空一路向下傳遞,所到之處皆是死亡的象徵,連它本身的紅色光芒也被那種絕對壓制的氣息掩蓋,只有絲絲外溢的雷電才能逃脫那種法則,神話般的武器很快也很強大,卻始終快不過光的速度。

  路明菲似乎都已經看見了那根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絲線,岡格尼爾和自己的心臟之間連接著叫做命運的絲線,那支槍會被這條絲線牽引,以絕對完美的角度命中它應該抵達的地方。

  歷史上其實有很多人都面對過這種場面,但從來都沒有人能活下來,誰都不知道那支作弊般的武器到底是否來自於真實的世界樹,只知道它從未失手過。

  雙翼震擊空氣,路明菲沖天而起,迎著從高天之上落下的狂風,既然無從躲避,那就索性讓命運提前到來,眼睜睜看著它降臨己身絕不是Gamer的風格!

  她接住了那道幾乎要斬開天地的光!奧丁用的是斬切而不是投擲,岡格尼爾的側面扁平但終歸只是樹枝的程度,沒有專門用來斬切的刀劍那樣鋒利,空手入白刃的風險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

  路明菲死死地握住岡格尼爾,感覺從掌心傳來的是如三山五嶽般的重量,她龍形的巨爪肉眼可見地快速枯萎,最開始是失去自己的顏色,然後是如同碳化般的脆弱,這種古怪的死亡甚至沒有痛楚,只是能讓人親眼看到最絕望的死亡是什麼樣的。

  奧丁與她的距離足有上千米,頭盔下的眼神森然又淡漠,像極了過去那個拒人千里之外的男孩,靜靜地欣賞著死亡的到來。

  路明菲遙遙地與奧丁對視,猩紅的雷光刺穿她的龍鱗,但她面無懼意,生平以來的很多事都像是走馬觀花般的閃現,也許這東西就叫做迴光返照,她是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想起來那個時候還沒有雨落狂流之暗。

  理所當然的沒有那麼一天她也就不認識楚子航,還是那個仕蘭中學裡沒什麼存在感的麻花辮黑鏡框,那時候她的座位靠後又有幸靠窗,每個課間當身邊同學三五成群的時候,沒有人陪伴的她就只能扭頭遠遠地望向窗外。

  窗戶的正對面是高一個年級的大樓,那裡也有一雙同樣總是看著窗外的眼睛,只不過路明菲看的是那雙眼睛的主人,而那個人卻總是抬頭看著澄澈如洗的天空,一看就是一個課間。

  我在無聊,在寂寞,活的與世隔絕,所以我才看看沒有人的地方。那麼你呢?你在看什麼?仕蘭中學的天空沒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就像這個世界上隨處可見的天空一樣,偶然有兩隻嘰嘰喳喳的燕子飛過,在屋檐下停留了一會兒,那大概就是最好的賞賜了,卻乏善可陳。

  也許每個人年少的時候都會是這樣,最在乎的並非班上那個耀眼的別人家的孩子,只是會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悄然看見另一個相似的自己,想像著他的神秘,她那無人知曉的秘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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