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越北搖色子。
王主簿掏出二十萬兩準備押上,看湯越北已經冒汗的鼻尖,他「好心」地說道:
「細水長流,咱們慢慢玩,我押十萬兩。」
這一局湯越北又輸了。
湯越北捏著剩下的十萬兩銀票,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表面看著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其實他的裡衣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只是現在穿著冬衣,外面看不出來罷了。
「湯伯爺,你不玩了?行,那咱們烤肉去吧。」
商侯爺馬上招呼大家過去烤肉。
李大公子狀似不經意地說道:
「咱們這些人就是玩得刺*激,這麼大的賭局,恐怕整個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來。」
是啊,誰家有多少家底,扛得了這麼折騰。
湯越北大叫:「等等,再玩一局。」
李大公子的話提醒了他,這次如果不撈回本錢,哪裡再找這麼大的賭局。
不繼續賭,那輸掉的二十萬兩不就回不來了?
賭了,就還有機會。
王主簿笑了:「你想好了?好,有氣魄。錢就是身外之物,今兒去明兒來。」
結果這一局,湯越北又輸了,他連烤肉都沒吃就離開了。
湯越北一邊往家走一邊想,要去哪裡弄三十萬兩給商侯爺,祖宅是萬萬不能送出去的。
自己已經這麼大年紀了,自己死了伯府會被收回去。
沒了祖宅,家裡五個兒子五個家庭,可就沒了容身之處了。
買房子住嗎?
不可能,雖然現在他不當家,可家裡的情況他還是知道一二的,家裡已經沒錢了。
再說,有了祖宅,五房人住在一起,即使面和心不和,也是一家人啊。
沒了祖宅,五房人各奔東西,這個家也就散了。
那怎麼行,家是絕對不能散的。
回到伯府,湯越北直奔帳房。
他問帳房先生:「你告訴我實話,家裡能拿出多少錢來?我說的是現銀。」
帳房先生眼珠轉了轉:
「伯爺,三萬四千兩。」
湯越北轉身就走了。
帳房先生看他走遠了,馬上跑去找施氏:
「大夫人,伯爺……」
他把湯越北剛剛的舉動說了一遍。
施氏心裡一緊,難道伯爺又要去賭,而且要賭大的?那五十兩已經被他輸光了?
她叫人悄悄把湯越北的小廝湯元叫了來,一番威逼之下,湯元全說了。
施氏聽完,兩眼一翻,一下子暈了過去。
胡媽媽連掐人中帶叫喊,又用冷水擦臉,總算是把施氏弄醒了。
施氏躺在床上,望著房頂兩眼垂淚,一句話不說。
胡媽媽嚇壞了,她從來沒見過施氏這個樣子。
她勸道:「夫人,你不是常說,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嘛。
咱們還有五天時間,慢慢籌措,五天時間應該能湊齊三十萬兩。」
施氏有氣無力地說道:
「胡媽媽,家裡什麼情況你不是不知道,除了祖宅,哪裡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
去借嗎?親朋之間你好我好,一提錢哪個不是離你遠遠的。
再說,咱們家這種情況,誰敢把錢借給咱們。」
想到傷心處,施氏的眼淚流得更多了。
「這個不著調的伯爺,不把家折磨散了他是不罷休啊。他怎麼不死,死了還能給小輩留條活路。
嗚嗚嗚,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施氏抱著胡媽媽放聲大哭。
胡媽媽是施氏的陪嫁,從小就陪在施氏身邊,是施氏的得力助手。
看施氏這麼難過,胡媽媽很是心疼:
「夫人,別哭了,事情還沒到絕境呢。如果實在是湊不出來,不是還有聘禮嗎。」
施氏擦乾眼淚:「對對,還有聘禮,咱們還有一個厲害的親家呢。」
胡媽媽看了眼施氏,小心地說道:
「夫人,咱們兩府現在還不是親家呢。」
兩府只是都同意結親,還沒下聘,不算正式定親,自然不是親家了。
「媽媽提醒得對,必須馬上和安親王府把親事定下來。」
那樣的話,以後伯府有了什麼事情,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請安親王府幫忙了。
想了想,施氏說道:
「胡媽媽,你去找媒人,就說咱們很有誠意結這門親,不要五十萬禮金,減十萬,四十萬就行。
也不用他們幫忙安排官職了,伯府也不會再提什麼要求。
只要他們答應剩下那些條件,明天就可以下聘定親。」
施氏想得挺好,下了聘定了親,先把眼前這一關過去再說。
祖宅保住了,自己男人成了伯爺,身份上就能壓她公公一頭,那老不死的也不敢再像以前那麼折騰。
以她的聰明才智和手段,自己男人這個伯爺再好好配合一下,再加上有安親王府這麼強有力的靠山,家裡子侄弄個官職還不容易。
她這是以退為進。
媒人回來了,施氏的美夢,被媒人的話徹底打碎了:
「夫人,安親王府說了,皇上嫁個公主,最多也才要三十萬兩的聘金。
他們王府擔個不是,大著膽子也給你們伯府三十萬兩,多一兩都是大不敬,他們不敢。
王府另外再給伯府八抬東西,裡邊包括金銀首飾,布匹擺件以及一些下聘常用的東西。
還有,成親當天新娘子所月一切物品,安親王府負責。
至於嫁妝嘛,你們看著辦吧。
王府說了,他們給出的聘禮已經到極限了,他們也是很有誠意結這門親的。」
施氏懵了,這怎麼和她想的不太一樣?
三十萬兩給老東西還債,他們伯府嫁了個姑娘,只得了不是很值錢的八抬東西,那她圖什麼?
就是那八抬東西,她還要分一些出來放進嫁妝里充門面。
施氏越想越難過,越想越憋屈,眼淚又流了下來。
誰知道她的苦處,誰知道她的艱難?
胡媽媽拉了拉施氏的袖子,提醒她媒人還在呢。
家裡目前的情況,施氏再也說不出豪橫的話了。
她擦了把眼淚,陪笑說道:
「剛剛有些心口疼,讓你見笑了。」
媒人搖頭:「大夫人客氣了,那請問你的意思是……」
現在,施氏可不敢得罪媒人:
「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再考慮兩天,兩天後我們給你准信兒。」
媒人倒也乾脆:「行,那我等你消息。我走了,安親王府還等我的回話呢。」
媒人走了。
施氏又躺床上了。
她閉著眼睛想事情,她完美的計劃都被家裡老不死的給攪亂了。
你說你吃喝玩樂就算了,賭錢我也忍了。
可你不能幫忙,你也別拖後腿呀。
你是爹嗎?你是仇人,是冤家吧?是不是我們所有人都欠了你的?
家裡急需用錢,想要保住祖宅,五天內要湊夠三十萬兩。
讓她哪裡弄三十萬兩去?
沒辦法就只能答應王府的條件,不可能再和王府抗衡。
施氏猛地坐了起來,對了,她還要看住那老不死的,別讓他再胡來。
如果他為了籌錢,再把家裡什麼東西賣了,家裡的日子就真的不能過了。
施氏剛要叫人進來,胡媽媽著急忙慌地跑進屋子:
「夫人,出事了!世子爺被人打得渾身是血已經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