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紫衣公子哥起身,彬彬有禮,笑容溫和:「在下南宮輔政,家父是禮部尚書,姑娘登高望遠,好雅致,賞景怎能不飲酒?姑娘若是不棄,不妨過來共飲一番,一切費用自有我等擔著。閱讀��
自動腦補成楚望舒囊中羞澀。
麒麟閣的酒菜,家世一般的,還真捨不得消費。他們把楚望舒兩人當做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小貴族弟子。
楚浮玉笑容矜持,沒立刻答應,怯生生瞟了眼身側的楚望舒。
後者心裡無奈,配合著露出一個憤怒的表情,將一個敢怒不敢言的小貴族子弟演繹的淋漓盡致。
來啊,互飆演技啊!
南宮輔政把兩人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裡,嘴角一挑,愈發謙遜有禮:「只是飲酒罷了,姑娘不必擔心什麼。至於這位公子,實在抱歉,位置滿了,你自行點些酒菜,記在我的帳上。」
楚浮玉猶豫一下,綻放出一個既端莊優雅,又妖冶魅惑的笑容,嗓音柔媚:「多謝幾位公子款待。」
幾個家世在首善之城堪稱頂尖公子哥眼睛一亮,心說:好一個絕代尤物!
眾人再看楚望舒,他臉上青筋凸顯,眼底藏著怒火,拳頭握緊又鬆開,最終悶聲不吭的坐在一張空桌子。
夥計很有眼色,立刻上前:「客官,要點什麼。」
楚望舒想都不想,直接道:「把你們這最貴的酒菜全給我擺上來。」
夥計轉頭看來,幾個年輕公子哥相視一笑,巴不得楚望舒是個軟骨頭。
「既然這位公子發話了,你下去準備就是,本公子一諾千金。」
夥計歡快的小樓去了。
那紫衣公子哥挨著楚浮玉坐,保持一碗水的安全距離,不藉機吃豆腐,很有君子風範。並熱情的給她介紹三個同伴,右邊的藍袍青年是大司徒,位高權重。右邊黑袍繡金邊的青年,父親吏部高官,對面俊俏的奶油小生,父親竟是大司馬,統帥數十萬大軍,是僅次於刑天和鎮北王的軍界大佬。
這樣一群身世顯赫的年輕公子聚首,十三皇子那種廢柴皇子也得發憷,不敢招惹。
在中州以皇室為尊,其次稷下學宮,皇朝官員,半數是儒家的人。這桌公子哥們的背景,或多或少與儒家有關係。
「聽姑娘口音,不像是中州人士。」南宮輔政道。
「妾身來自東荒,與未婚夫婿結伴遊歷中州,打算回東荒便成親。」楚浮玉頓了頓,小聲道:「妾身姓楚。」
在中州,未婚女子是不能向別的男人吐露閨名,否則就是不正經。楚浮玉扮演一個黃花閨女,是正經女子。
四個公子哥眼中里隱晦的喜色閃過,還是個雲英未嫁的處子。至於婚約在身這種事,管你有沒有婚約!
「楚姑娘來對地方了,中州人傑地靈,自古便是九州中心,繁盛程度遠超東荒與西域,相逢即是緣分,楚姑娘不妨與未婚夫婿不妨去府上小住幾日。」南宮輔政道。
楚浮玉一臉涉世未深的模樣:「好啊好啊,多謝幾位公子盛情。」
藍袍青年笑道:「還是去我府上吧,南宮兄家教嚴苛,怕是不方便。」
黑袍青年立刻反駁,「李兄,去你家就方便了?還是去我府上好了。」
「去我府上。」
「去我府上。」
幾個傢伙竟開始爭論起來,事關撥頭籌的妙事,誰都不甘落後。
這時,夥計帶人捧上美酒佳肴,擺了滿滿一桌。
楚浮玉笑容狡黠,像一隻偷到雞的小狐狸,笑吟吟:「多謝諸位款待,恕妾身不敢冒昧打擾,各位府上就不去了,酒已喝完,妾身去陪郎君去啦。」
不給眾人反應的機會,起身,翩翩然走回自家男人身邊。
四個公子哥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的滿頭霧水,不是聊的好好的麼,你才喝了一杯酒而已......
這下好了,所有計劃都打亂了,帶回府上威逼利誘,強行啪啪,都成浮雲。
楚浮玉挨著楚望舒坐下,挽著他的胳膊,不再偽裝溫婉大方的黃花閨女,很有些眉飛色舞,邀功似的道:「郎君,娘子我持家有道吧,不費吹灰之力給你掙了一桌酒菜。」
楚望舒吃著菜,喝著酒,愜意道:「厲害了我的姐。」
楚浮玉咯咯嬌笑。
「噗.......」
四周的酒客礙於南宮輔政等人的家世,不敢奪人所好,正羨慕嫉妒恨,此時聽見兩人毫不掩飾聲音的談笑,頓時鬨笑四起,幸災樂禍。
終日大雁卻被雁啄了眼睛......大概就是南宮輔政四人此刻的心情。怒火如沸,面上無光。
南宮輔政眼中閃過一道厲色,與同伴目光交接,端起兩杯酒,就朝楚浮玉走過去。
「楚姑娘不願去在下府中居住,也無妨,還是那句話,相逢是緣,大家喝杯酒,交個朋友。以後在城裡,報我南宮輔政的名字,能免不少麻煩。」他笑容溫和,看不出絲毫怒色。
楚望舒笑道:「理當如此。」說著,給楚浮玉倒了一杯酒。
南宮輔政搶先把自己的酒放在楚浮玉面前,同時不著痕跡的碰翻楚望舒的酒杯,「先干為敬。」
楚浮玉眨了眨眸子,把酒杯推給楚望舒,嬌滴滴道:「妾身不勝酒力,楚郎你替我喝吧。」
「不可!」
楚望舒還沒表態,南宮輔政急呼一聲。
楚浮玉訝然道:「有何不可。」
「因為......」
「因為酒中有軟骨散。」楚望舒搶先道。
南宮輔政臉色微變,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子弟,迅速平靜下來,淡淡道:「本公子雖然不喜與人爭鬥,但也不是任人污衊的軟柿子。」
三名公子哥齊齊起身,都不用南宮輔政摔杯為號。
接下來老調重彈,先以武壓人,再以權壓人,給這對狗男女按一個鬧事行兇的罪名,先關押了再說。事後如何享用、分配楚浮玉,從長計議。
結果那三人剛起身,修為最淺的藍袍青年忽然大叫一聲,倒在地上打滾,發瘋似的抓撓著身體,撕裂衣衫,抓破皮膚。剩下兩人跟著摔倒,慘叫著抓撓自己,撓的鮮血淋漓。
「你們......」南宮輔政話沒說完,就覺得瘙癢刺痛,仿佛有萬千隻螞蟻啃噬肌膚,渾身無力,體會到了同伴的痛苦。
滿堂譁然,這對外來男女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四位爺都敢惹,估計這輩子是走不出太和城了。
夥計嚇的面無血色,倉惶跑下樓稟告去了。
很快,酒樓掌柜帶著一隊人馬氣勢洶洶殺上頂層,肥胖的臉上如喪考批,哀嚎道:「哎呦,四位爺,這是怎麼了。」
怒目環顧:「哪個不開眼的東西,趕在我麒麟閣行兇。」
夥計指了指從容淡定的一雙男女。
掌柜的橫眉立目,一揮手,「拿下」兩字還沒出口,就見一塊青銅令牌摔在腳下。定睛一瞧,渾身肥肉顫了顫,令牌上刻了兩個字:青陽!
姑射公主的人?
掌柜的怒火立刻熄了,撿起令牌,用袖子擦了又擦,雙手奉上,賠笑道:「這位公子,您是......」
姑射公主在中州大名鼎鼎,頭頂光環不要太多,中州第一美人、人皇最寵愛的女兒、絕頂天才。她也就是女兒身,否則太子之位非她莫屬。
楚望舒擺擺手:「一邊站著去,他們死不了。」
掌柜的直擦冷汗。
楚浮玉笑靨如花,安安靜靜的吃菜喝酒,和楚望舒碰杯,酒足飯飽後,四位公子哥奄奄一息,瞳孔渙散。
楚望舒看都不看處境尷尬的酒樓掌柜,以及一群披甲侍衛,拉著姐姐的手走到影壁前,指著上面說:「噥,當年大儒說的兩句話,被刻在這面影壁上,供後人瞻仰。」
楚浮玉念道:「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字還不錯,可是姐看不懂吶。」
楚望舒道:「名勝古蹟嘛,遊玩興致更多一些,大多數人都是看不懂的。」
「望舒,你是道門弟子,就沒有一丁點的恥辱心?」
「有啊,我要是那道尊,我就不跟儒家人廢話,直接拔刀砍了。」
「咯咯咯......」
他們旁若無人的說話,恍然不顧周遭眾人古怪的臉色。
「狂妄自大。」
「豎子,安敢妄評前人聖賢。」
「不知天高地厚。」
「果然是外地蠻夷,不知聖賢偉大。」
酒樓里不乏讀書人,罵聲四起。他們可不管你是不是姑射公主的人,讀書人就該有氣節有個性。
楚望舒沉默。在場的讀書人愈發氣勢凌人:
「四海之大,魚蝦也能遨遊?」
「九州之廣,螻蟻也配稱雄?」
「麒麟閣內,莽夫目無餘子!」
讀書人不愧是讀書人,罵人不帶髒,還TM有格調。
楚浮玉大怒。
楚望舒沉思良久,目光掃過眾人譏諷、嘲笑、敵視、不屑的臉龐。深吸一口氣,縱聲道:「道門弟子楚望舒,遊歷中州,至麒麟閣,觀儒家先賢之語,心有所悟,今,替我道門祖師,代答儒家先賢。」
聲音滾滾,沿著主幹道傳開。
吵鬧的頂樓忽然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