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動搖

  「為什麼！父親大人！為什麼不允許我參加這次的抗疫救災隊伍！」深夜的無人教堂內，榭恩少見的對著主教質問道。

  「榭恩，我說過多少次了！這次我們面對的是貨真價實的瘟疫！這可不是做好了萬全準備在大街上表演給民眾們看的所謂的醫療奇蹟！還有，在教會裡不要喊我父親！」主教皺著眉頭，不耐煩的呵斥道。

  「對不起，主教大人。不過，雖然我無法釋放治癒奇蹟，是一位不合格的聖女，但是我仍然是一位賽菲洛特聖教的信徒！即使不作為聖女，我也要以普通信徒的身份加入救災的隊伍，幫助受苦受難的民眾！」榭恩毫不退讓，直視著主教嚴厲的目光堅定的說道。

  主教聞言怒氣消退轉而嘆了一口氣道：「榭恩，我們教會花費了無數的金錢用來購置魔法道具，組織各種活動將你對外塑造成完美無缺，神通廣大的聖女。而這些由信徒們募捐而來的金錢原本可以花在更加有利於民眾的地方，你明白嗎？」

  「我......對不起。」榭恩的意志瞬間被擊垮，是的她是一位不合格的聖女，是虛假的偽物，民眾所有對她的讚揚與敬仰都是通過欺騙，造假的手段得來的。「但是，我還是希望......」榭恩哀求著說道。然而她帶著哭腔的訴說還沒有說完便被主教打斷了。

  「別說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允許你參加這次的救災隊伍，不管現實如何，在現在的民眾眼裡你仍然是完美的聖女，而你只需要扮演好這個角色直到你真正成為完美的聖女就好了。」主教強硬的拒絕了榭恩的哀求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榭恩獨自一人呆立在教堂內，低聲祈禱起來。根據教會的典籍，作為神選者的聖女從小就會展現出超凡的力量，能施展不可思議的奇蹟，直到其成年聖女的力量將完全展露出來。然而，榭恩作為本屆的聖女，直到成年仍然沒有展現出任何超凡力量。當然超凡力量不過是教會對外及普通成員的說法，教會內部的核心人員們都並沒有因為這種事而對榭恩另眼相看，反而都安慰榭恩總有一天會獲得神明賽菲洛特的認可。教會的寬容使得榭恩更加愧疚著自己的無能。

  「聖女大人，不要再勉強自己了，早點休息吧。」一位老練的修女勸道。

  「謝謝您的關心，但是不了！為了成為真正的聖女，我必須更加！更加虔誠才行！」榭恩有些虛弱的說著，無力的話語裡透著堅定的信念。老練的修女眼見勸說無果於是轉移話題道：「聖女大人，我有辦法可以讓您參加這次的救災隊伍！」榭恩聞言停下了祈禱。

  爆發瘟疫的村莊是一個偏遠的村莊，村莊附近有一片森林，村里人以打獵為生。榭恩在此次帶隊的老練修女的幫助下將自己的頭髮用魔藥染成赤色，戴上防疫面罩遮住臉以普通信徒的身份加入了隊伍。在運送各種物資及醫療用品的途中有隊員聊天道：「唉，你說為什麼這次的救災活動聖女大人沒參加呢？如果聖女大人參加的話肯定會施展治癒的奇蹟輕鬆處理掉瘟疫救下村民的。」另一名隊員聞言敲了敲第一個發言人的頭說：「你懂什麼！聖女大人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呢！」

  「還有什麼事情比拯救受苦受難的信徒民眾更重要呢？」第一個隊員不滿道。

  「你難道不知道嗎？聖女大人這段時間正在大祭壇那裡聆聽神諭呢！」第二個隊員十分恭敬的說道。「如今這個世道，有許多的教會都越來越勢微了，但我們聖教卻還能有這樣的聖女大人在！真是幸運啊！」

  「哇！聆聽神諭！這也太厲害了吧！最近的幾屆聖女里都沒有人能做到呢！聖女大人不愧是神選者！我曾經看過聖女大人在教堂施展神跡的場景，那縹緲的仙氣，聖潔的光芒，湛藍的長髮！真是讓人難忘呢！有這樣的聖女大人在，還有人到處說教會的壞話，那些異端真是太氣人了！你說對吧，小恩！」第一個隊員發表了一長串的讚美之詞後向榭恩假冒的普通信徒小恩搭話道。突如其來的搭話讓榭恩有些措不及防，面對著如此憧憬著聖女的隊員們榭恩的心情十分複雜。「我想......」榭恩心亂如麻，一時間竟無法應答，幸好這時候目的地到了，大家都動身開始了工作。榭恩握緊了拳頭，為了排解心中的負罪感，一股腦的投身於工作中。

  「唉，倘若聖女大人能來到我們這裡就好了！」這幾天，榭恩最常聽到的就是重症患者口中的這句話。「聖女大人在的話就一定能平息這場瘟疫的！」還有修女們如此安慰病人的話語。經過了醫師的診斷與分析，造成這次瘟疫的原因來源於魔物。有攜帶具有感染性病毒的魔物在附近活動，打獵的村民們捕獲到了曾被這樣的魔物攻擊過的獵物導致了這次瘟疫的發生。從小聽著擊退魔物，拯救人類的教會傳說長大的村民不由自主的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教會聖女身上。而榭恩再一次遇到了由魔物引起的悲劇與災難後變得更加低沉起來。自從上一次的事件過後，到底過了多久呢？直至今日，榭恩都沒有完成對當時捕殺了同伴的那隻魔物的討伐。

  「小恩啊！你也太拼命了吧，這個村子難道是你的故鄉嗎？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我們也得給你準備一個病人的床位了。」同伴的修女們時常這樣勸解道。「我沒事的！放心吧。」榭恩總是這樣一邊回答著一邊尋找新的活干。比起身體的疲勞，心中的壓力更加讓她痛苦。這天晚上，榭恩正在照顧一個重症帳篷里的小男孩，這個帳篷里的其他患者們剛被拖出去焚燒，如今還沒有來得及搬入新的患者，只剩下這一位病人，夜已深，人們辛苦了一天也都去休息了。榭恩一邊為扭曲著面容痛苦抽搐的小男孩擦著汗一邊哀求似的鼓勵道：「加油啊，別放棄，一定會好起來的！」陣痛過後，小男孩停了下來，他看著噙著淚珠的榭恩，虛弱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大姐姐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呢，明明痛苦的是我，你卻看起來比我還難受呢。看到大姐姐這個樣子，我都不好意思做出痛苦的樣子了呢。」

  「對不起！」榭恩慌忙回答道。

  「是我輸了呢！奇怪的大姐姐！」小孩仿佛沒有聽到榭恩的話一般自顧自說道：「本來，在轉到這個營帳里的時候，我就覺得已經結束了。但是每次看到大姐姐你明明一副隨時隨地倒下去都不奇怪的樣子，卻能一天又一天的來到這個大家都不太願意來的地方幹活我就覺得我也不能輸！咳咳！」小男孩痛苦的咳嗽了兩聲，平穩好呼吸後說道：「我本來以為你也會像其他人一樣沒幾天就輪換到其他地方去了，沒想到你卻一直堅持到現在呢！多虧了你，這裡的其他人都離開了，而我還在這裡。」

  「我！」榭恩想說什麼，但小男孩打斷了她道：「你知道嗎？我以前總是幻想著傳說中的聖女大人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現在，我想，如果現實里真的有聖女大人的話肯定就是像大姐姐這樣的人吧！」

  至此，榭恩終於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情感，她摘下自己的面罩對小男孩說道：「我！我就是賽菲洛特聖教的聖女，榭恩-洛特......所以，你一定要堅持住啊！一定會好起來的！我會拯救你的！」

  虛弱的小男孩面對榭恩的宣言，眼眸變得明亮起來，展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