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便是一些職位上的變動。
從魏地變遷到江地。
江國也是春秋戰國的諸侯國之一,不比那強盛的七國,但也不算一個小國,國祚五百載的國家,在那個時期就足以證明一切。
李泰愕然地看著自己父皇,有些手足無措。
他當然明白,父皇在這個時候,說出來這種話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深意——這代表著,他徹底退出儲君之位的爭奪了。
當然…
相較於這個爵位所蘊含著的東西,這點深意並不算什麼。 ✶
無非就是把私底下的東西拿到明面上罷了——這是遲早的事,總會有這麼一天。
問題就出在了「江王」這個封號上。
為什麼父皇會給自己這麼一個封號?
江王,這個封號,自大唐以前是從未見過的,他就是李世民弄出來的一個爵位,封賞給了他自己的兒子,李泰的親弟弟。
然後…封進江王沒過一年,然後薨了。
這代表了什麼?
這個由李世民弄出來的爵位是不祥的,兒子九歲早夭,現在把這個爵位強加於自己,這是代表父皇覺得自己是多事的了?
巴不得自己去死?
李世民沒那麼多複雜的想法,其他人也不會有這麼複雜的想法,畢竟之前有過一次改口,他只是單純地沒記住。
許王被人占了,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江王。
李世民也在一瞬間,有過這樣的想法,也許是自己父皇是記錯了,只是隨便改封一下的呢?
但…這個想法,只是在誕生出來的那一剎那,就被他自己給否決掉了。
雖然自己父皇的確是有不正經的時候,但那都是和尹煊相處時才會流露出來的,像是大事,尤其是這種大事,自己英明神武的父皇怎麼可能會一點深意都沒的。
就是在暗示!
李泰覺得自己心有些發涼,他難以置信。
苦澀著,他點了點頭,應喏下來。
李世民沒發覺自己兒子有異,他只是以為,這是李泰被奪去魏王之位該有的神情,但兒子大了,一直都順風順水的,應該知道一下,承擔責任是什麼樣子的。
「至於大唐錢莊之事。」李世民頓了一下,在朝堂上諸多人上一掃而過,微微皺了皺眉頭,「諸位愛卿可有合適人選。」
朝堂上有本事的人很多,不說那些三四品的,就是五六品的當中,一抓一大把,都能把這件事處理妥當。
但…
這些人年歲都不小,李世民得考慮一下培養年輕人,這種事說大不大、露臉又好處理、功勞又不多的事,正好適合用來給年輕人當台階。
朝堂上五六品的年輕人不多,支持李泰的那些人不適合去用,這就又削減了一部分範圍。
一時間,李世民還真不好選出一個合適的人選。
房玄齡站出來,拱手道:「陛下,臣有一合適人選。」
「房卿快說。」李世民大手一揮。
房玄齡道:「臣以為尹景澈定能處理好此案。」
李世民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這個尹景澈是誰。
倒是其他官員反應有些激烈,長孫無忌當即就站了出來:「臣以為不妥,景澈一介女流,怎適合去處理這種暴亂之事。」
李世民這才反應過來。
哦…這個尹景澈原來就是尹露露啊,景澈這個表字,都還是他給取的。他心裡有些感慨,年紀到底還是大了,記憶力是真的差了許多。
「哦?女流如何?」房玄齡看了過去,寸步不讓,「正因為景澈是女子,方才能更好處理這件事。」
長孫無忌嗤笑一聲:「胡言亂語,女流怎能更好……」
「這…我大唐男兒可會隨意欺辱女子?」房玄齡打斷長孫無忌的話,問出一個扎心的問題。
長孫無忌張了張嘴,有些說不出話,他明白房玄齡的意思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尹露露還真是最合適的人選。
無論誰去處理這件事,首先要面對的,是群情激憤的百姓,能把說話玩成一門藝術,僅僅靠隻言片語就能安撫住百姓的人,朝堂上的確有,但…這些年輕人里,顯然是不存在的,他們不欠缺智慧,他們欠缺的是經驗。
所以不管派遣誰去,大概率還是會爆發衝突、然後暴力鎮壓,等鎮壓了,再慢慢去說道理。
但就像房玄齡說的那樣。
大唐的男兒郎,對女子,只要不是蠻橫不講理、胡攪蠻纏的那種,向來都是客客氣氣的,女子的身份,再加上尹露露的身份光環——力壓男子考中科舉、正陽公的妹妹。
這三層寶光,足以讓那群百姓老老實實,至少會給尹露露一個把話說明白的機會。
這件事的重點,是解決嗎?
不,是如何去解決。
以最小的事端解決這件事,才是最好的結果。
「臣附議。」一名官員很快想通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拱手道了一聲。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附和起來。
眼下李泰失勢,沒了爭奪儲君之位的希望,這些官員們自然如履薄冰,不敢輕易去得罪正陽公。
一件小事,隨手讓了便是。
新年伊始,大多數官員的未來都已經被決定好,或升遷、或平級調動、或沒有變化,唯獨尹露露的官位還沒定下來。
尹露露在去年一年的表現,依舊是十分出彩的。
雖然女子之身,有些不方便,但她的努力,讓她不僅坐穩了自己的位置,還折服了其他同僚。
但…有關尹露露的未來走向,朝廷一直沒討論出一個合適的結果。
有想要她升遷的。
也有不想讓她升遷的。
李世民是願意見到尹露露升遷的,一個有能力的人為什麼不用?
他沒有猶豫,見朝堂上聲議如此,點頭應了下來。
心中也有了決斷,若是這次尹露露能把這件事處理得漂漂亮亮的,那她的升遷自然就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朝廷上沒什麼意見。
可…王氏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卻炸了毛。
「他們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王氏一邊幫尹露露收拾著行李,一邊怨氣漫天,「這種危險的事,竟讓你一個小姑娘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