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中學十點準時打熄燈鈴。
陳曦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玩了一會兒手機小遊戲,她向來沒有在宿舍學習的習慣,覺得在教室里的時間已然足夠。高考結束後,她和王語彤都要去國外念書,所以高考成績於她們而言,並沒有那麼至關重要。
在學校,手機是明令禁止使用的,但這一規定似乎僅僅針對普通學生,對陳曦和王語彤這樣有家世背景的學生並不適用。
「怎麼還不回來,馬上就十點了……」陳曦又玩了一局遊戲,看了看手機,發現快到十點了,可王語彤還沒回宿舍,心裡不禁有些著急。
「不會出什麼事了吧……」自從知曉上次王語彤在學校外面遭遇危險,陳曦就變得有些敏感。
「要不我去水房看看……」
想到就做,陳曦迅速從床上爬起來,披上一件衣服,準備往水房跑去。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隔壁床的室友看到陳曦一臉慌張,忍不住問道。
「彤彤去打水了,到現在還沒回來,我去瞧瞧。」陳曦說完,便急匆匆地往門外跑。
「你……」舍友的話還未說完,陳曦已經打開了門。
不巧的是,門剛打開,陳曦就撞上了宿管陳阿姨。
「陳曦,這麼晚了,你這是要幹什麼去?」宿管阿姨走近,語氣嚴厲。
女生宿舍通常班主任是不會來的,即便有些班級的班主任是女老師。女寢的查房工作一般由宿管阿姨負責。
陳曦宿舍的宿管阿姨姓陳,五十多歲,據說是從某中學退休的教師。因為鍾情於學校的氛圍,不願在家無所事事,所以來到這裡當宿管。
陳阿姨為人十分嚴厲,教育學生的方式就如同她當年做老師時一樣,事事都要求守規矩。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陳曦,唯獨在陳阿姨面前絲毫不敢有脾氣。
「陳老師……」陳曦吐了吐舌頭,賣萌裝可愛,她喜歡稱呼陳阿姨為陳老師。
「別賣萌,老實回答我的問題。」陳阿姨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其實很喜歡這個女生,包括王語彤。兩人不僅出身名門,學習成績優異,關鍵是身上毫無富家子弟的不良習氣。
「陳老師,彤彤打水去了,到現在都沒回來,我擔心她出事,想去看看……」陳曦上前拉住陳阿姨的胳膊,一邊搖晃一邊說道。她深知陳阿姨表面嚴厲,實則很喜歡自己。
「這麼晚了還沒回來?去了多久?」陳阿姨皺起眉頭,就在這時,熄燈鈴響了。「在學校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我這就給你班主任打電話。你先回去睡覺,有情況會告知你的。」
說話間,陳老師已經掏出手機開始撥號。
「那好吧,謝謝陳老師~」無奈之下,陳曦只好鬆開手,滿臉不情願。
「喂,張老師,王語彤剛才去水房打水了,現在還沒回來,你在男寢吧,用不用去水房看看。」陳老師一邊說著,一邊朝陳曦擺手,示意她回宿舍。
……
「我看你不太能走路,怕耽誤時間,這樣能快一些。」汪洋的臉有些泛紅,心也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他至今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如此舉動,此刻仍處於懵懂狀態。
他不敢直視王語彤,目光直直地望著前方,加快了腳步。這是他第一次抱女生,而且還是如此美麗的女生。
兩人都不再言語,氣氛略顯尷尬。好在水池並不遠。
到達水池旁,汪洋輕輕地放下王語彤,打開水龍頭,蹲下身子,扶著她潔白的小腿,緩緩地放到水龍頭下。
王語彤扶著汪洋的肩膀,靜靜地注視著他的動作。她能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無比溫柔。
王語彤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小時候。
……
那是初夏一個陽光燦爛的上午,公園裡綠樹成蔭,柳條如瀑布般垂落,路邊綻放著五彩斑斕的小花,遠遠便能嗅到陣陣清香。
偶爾有微風吹過,幾隻蝴蝶伴著花兒翩翩起舞。王語彤的爸爸媽媽正帶著未滿三歲的她在公園漫步。
「爸爸,爸爸,你快點嘛。」王語彤身著小裙子,奶聲奶氣地在前面呼喊著,手中緊緊握著一個氣球。公園的這條小路是由鵝卵石鋪就的,她走得有些踉踉蹌蹌,一邊走還一邊回頭望向跟在身後的爸爸媽媽。
媽媽許卿推著嬰兒車,身材高挑,齊肩的波浪捲髮用一個蝴蝶夾子隨意夾住。從面相看,她和王語彤有七分相似。她身著一件淡藍色的連衣裙,露出兩條修長的小腿,腳上隨意蹬著一雙白色帆布鞋,即便只看背影,也能知曉這是位女神級別的美人。
爸爸王建業手裡提著為王語彤購置的一堆零食、衣服之類的物品。
他們似乎剛從商場出來,王爸爸帥氣逼人,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濃眉大眼,戴著一副金邊眼鏡,身材挺拔,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兩人不緊不慢地跟在幼小的王語彤身後,臉上滿是愛意。爸爸王建業平時工作繁忙,但周末必定會抽出時間陪伴王語彤,每個周末都是她最歡樂的時光。
「彤彤,你慢一點,別摔著了。」王建業的語氣中透著擔心、無奈,還有滿滿的寵溺。在女兒面前,他總是展現出溫柔的一面。
未滿三歲的娃娃,走路還不太穩當,既不坐車,也不讓抱,在這樣的路面上極易摔倒。忽然,前方出現一隻美麗的孔雀蛺蝶,橙色的翅膀上有兩個大大的圓圈,宛如兩隻眼睛,瞬間吸引了王語彤的注意力。
王語彤鬆開手中的氣球,張開兩隻小手,小跑著朝那隻蝴蝶撲去。
未滿三歲的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跑了沒幾步,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呀……」王語彤還沒哭出聲,跟在後面的媽媽已經忍不住驚呼。王建業將手裡的東西往嬰兒車裡一扔,徑直奔向王語彤。許卿也緊跟其後跑了過去。
「乖女兒,摔疼了沒有,爸爸看看……」王建業一邊抱起趴在地上的王語彤,一邊柔聲安慰。
「哎呀,流了好多血。」許卿也蹲下身查看王語彤的傷勢。
地上有一塊凸起的石頭,上面沾著血跡,想必是修建這條小路時混入水泥中的石子。由於穿著裙子,王語彤的膝蓋直接磕在上面,血已經染紅了她的膝蓋。
「疼……」王語彤咬著小嘴,盯著王建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堅強地沒有哭出聲。
「快點叫司機,我們去醫院。」王建業轉頭對妻子說道。
看著王語彤可憐的模樣,他心疼得仿佛要碎掉,抱起王語彤就往公園門口跑去。
兩人一路小跑來到公園門口,司機早已打開車門等候在此。
「快去市醫院急診。」王建業抱著王語彤,一邊不停地給她吹著膝蓋,一邊焦急地催促司機……
王語彤窩在爸爸的懷裡,媽媽在旁邊拉著她的手。她似乎忘卻了膝蓋的疼痛,漸漸睡著了。
這是王語彤小時候受傷最為嚴重的一次,也是印象最為深刻的一次。雖說當時及時去了醫院,但左腿膝蓋處還是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疤痕。
每次回憶起,她的心裡總是充滿溫暖。那時,她就是爸爸媽媽的全世界。
如今長大了,經常整月都見不到爸爸一次,媽媽也越來越忙碌,雖然偶爾會抽時間為她做幾道菜,可與小時候相比,相差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