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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罵名 動盪 喜訊

2024-08-12 01:29:22 作者: 商狄
  第318章 罵名 動盪 喜訊

  陳恆回到松江的消息,很快傳遍府內。 (謁演 )正值年關假期,府內諸多官員都有年假在身。老杜是個嘴利的熱心腸,來的更是快。

  剛與老杜碰上,上門的客人就當著主人家的面,開始唏噓起陳恆的遭遇。

  陳恆聽了半天,不由覺得奇怪。大家一起在書院治學時,你老杜私下可是最喜好俠義話本。

  整日盼著做個輕俠,喊些「大丈夫當如是」的口號。怎麼到了現在,反倒對戰場之事避猶不及。

  正是春風得意的老杜嘿聲一笑,抬手指了指縣衙後宅,又取過茶杯滿飲一口入腹。

  陳恆這才恍然大悟,忙起身恭賀道:「真是大好事啊,恭喜杜兄,賀喜杜兄。」

  「還未滿三月之期。」老杜大笑著擺擺手,忙示意陳恆坐回去,嘴上樂呵呵道,「持行且不可對外聲張。」

  陳恆亦是作笑點頭,他是真沒想到老杜速度這麼快,不聲不響就要當爹。

  可算算他們夫婦成婚的日子,也快有一年。嫂夫人懷有身孕,也是理所當然。

  「我得跟玉兒說一聲,讓她晚上多準備些嫂夫人愛吃的東西。」陳恆正要喊來家中下人,老杜忙起身攔住他,取笑道,「她們倆亦是同窗密友,你還擔心我家夫人不跟你家夫人說道嗎?」

  想到韋琦君正跟黛玉在後屋閒聊,陳恆忙大笑著,連聲道自己糊塗。

  老杜也不在意,只得意洋洋的說道:「持行,殿試之名,伱在我的前面。這當爹的本事,看來還是我技高一籌啊。」

  這事啊,陳恆跟黛玉到是商議過。他們二人剛成婚時,玉兒年歲不大,身子雖是調理的差不多。

  可陳恆有後世經驗在,並不覺得太早生就是好事。

  現在身邊的同齡人都走出這一步,又有家中長輩不停催促。

  此時此刻,若是不早做準備,怕會讓黛玉敏感的心思亂想。陳恆思考一番,只好笑道:「此事急不得,順其自然即可。」

  杜雲京說這話只是為了顯擺當爹的喜悅,倒沒有催促好友的意思。

  兩人正繼續閒聊,又碰上貴客上門。竟是許久未見的錢大有、江元白、唐景森等人。

  松江是個小府,境內的水陸交通又幾經修繕,來往十分便利。

  正值大雍官員的年假,知府劉延章就借年關的名頭,將各縣知縣請來府衙做客。

  一是感謝過去一年眾人的辛苦,二是展望一番未來的前景。

  這些事啊,都是做給李俊看的。

  松江府突然來了這麼個大人物,少不得要趁機表現一番。

  這三人剛在府衙那處點過名,就攜手來到陳恆這,看一看舊友的近況。

  有道是知己難尋。如此良辰佳節當前,既無俗事困擾心頭,又有二三好友作伴,陳恆在縣衙里很是愉快的度過這個午後。

  不過這幾人上門,倒不全是做客,亦有打聽李俊的來意和朝廷安排的想法。

  這種事,對自己的同科好友,就不必隱瞞過多。左右年後,關於甄家的處置就會傳遍江南。

  陳恆把大概的事情一說,江元白和錢大有等人,都對甄家的倒台感覺驚恐。


  對方的赫赫聲名,早已深入江南百姓心中。真要一下子拔去這棵大樹,眾人多少有些意外和不習慣。

  「總歸是件好事。」杜雲京如此點評道,「少了這些人,境內百姓的日子,不知要好過多少。」

  江元白的心思最為跳脫,他對官場的事情亦不甚關心。只追著陳恆問道:「等過完年,你是準備搬去府衙居住,還是在城裡另覓房子?」

  陳恆如今升任松江知州,正式從管事的父母官邁向管人的主官過渡。

  往後的辦公地點,自然要隨著升遷發生變動,已經不能繼續住在華亭縣衙。

  不過府衙的後院處,住著知府的一家老小。陳恆跟黛玉商議過此事,直接道:「已經在城裡看宅子了。」

  在座的人都為一地父母官,對此事各有不同的體悟。錢大有覺得城西地段好,雅致清淨。江元白又偏好城東的熱鬧,畢竟離阮家巷近些,總是好個好玩的去處。

  唐景森卻勸陳恆將屋子定在府學邊上,正所謂耳濡目染,對家風亦有好處。

  這種新潮的『學區房』的概念,真讓陳恆哭笑不得。忙謝過眾人的關心,示意此事還是交由黛玉親自拍板。

  閒聊過後,馬上就是用飯的時辰。難得舊友齊上門,黛玉自然是命家中下人多做準備。

  等到林珏、陳清岳從外頭回來,一伙人湊了兩桌席面,各自吃喝開。

  年前的日子,總是這般輕鬆愉快。臨到大年二十九,劉知府終於在府衙設宴,款待府內鄉紳以及各房官吏。

  陳恆作為知州,亦是本府第二號人物,沒有不到場的道理。

  他的席上,坐著剛剛調任華亭知縣的賈雨村,官職品階雖無變化。可從川沙廳跳到華亭縣,對其的官途確實大有助力。

  有這樣的繼任者出現,陳恆才能更放心華亭的諸事,專心撲在州府的事務上。

  接任川沙廳的新任通判,是從餘杭地界調來。

  此人的行事作風,頗有古人惜字如金之妙。陳恆沒顧得上招呼,只與對方碰過幾杯酒,略表歡迎之意。

  …………

  …………

  等到十五元宵過完,陳恆才開始跟黛玉、英蓮布置新家。

  他們這間宅子,有兩處別院。南北通透,採光極好。雖不如縣衙後院那般寬敞,勝在小巧精緻。

  三人對這個新家都十分滿意。離府衙不遠,跟雲間書院也近,足以滿足夫妻三人的外出需求。

  正月過完,陳恆就開始調整心態,重新適應知州的工作範疇。最先留意的就是府內的財政,以及秀南街的情況。

  也許是在外頭吃過太多苦,否極泰來的好運都應在松江上。去年松江各縣的財政情況,實在叫陳恆看的欣喜不已。

  過去松江雖有賦稅大戶的好名聲,可惜這份名聲就跟揚州一樣,是在鹽政、良田的便利上得來,完全屬於資源型地域。

  如今松江已經邁出轉型的第一步,借著港口海運的東風。南來北往的商旅,正把數不盡的財富帶到松江來。

  房價的漲幅不可避免,陳恆留意到更有許多外遷來的新民,亦選擇到松江安家落戶。只從這點,就能看出松江對天下百姓的吸引力。


  等把這些俗事整理清楚,陳恆就要開始審閱各地縣令的文書。府衙管縣衙,既有直接的處置權。監督這些人的日常事務,更是知州的本職之一。

  這般把一月忙完,接連不斷的好消息,就開始傳到松江府內。先是辛家父子在黃河灘邊,大敗水溶和史鼎的叛軍。又是甄家和史家的接連落馬,朝廷派去抄家的官員。聽說光從甄家搬出的財富,就有數百萬兩之多。

  此事,陳恆只聽了半個耳根子,倒未親眼瞧見,都是李俊在當他的抱耳神。

  在李俊眉飛色舞的轉述下,陳恆知道一場官場地震,就要在建平六年的年初展開。

  權利厭惡真空,不知這場風波過後,又會有多少新貴從中獲益。

  …………

  …………

  本該在松江好好讀書,為來年院試做準備的林珏、陳清岳,今日卻是闖禍了。

  升任華亭知縣的賈雨村,拎著兩個小毛頭來到陳恆在府衙的辦公處,給忙碌的上官稟告起來意。

  得知自己的小舅子跟二弟在街頭毆打百姓,陳恆面色馬上一沉。先是客客氣氣的送走賈雨村,陳恆才指使兩個糊塗蛋站到面前。他直接喝問道:「都說說。要說不清楚,說不明白。往後你們也別外出了……」

  見到自家姐夫難得發火,林珏心底也是犯怵。他用手肘推了推陳清岳,示意你是對方弟弟,你們感情好,你先去給我姐夫解釋解釋。

  陳清岳看懂了,亦是回瞪向對方。暗道:我是親弟弟不假,可你還是我哥的小舅子呢。他收拾誰,還能捨得收拾你?

  可這般一想,陳清岳突然覺得,自己要是不老實交代,怕是大哥絕不會輕易放過他。躊躇半天,陳清岳終於主動開口解釋。

  原來這兩日,城裡時常有閒言碎語傳出來。陳家現在的屋子,明明是家裡使錢、租來暫用。

  偏偏城中的有心人,不知作何想。硬說從平安州回來的陳大人,發了筆橫財。

  旁人若問這錢是從何處來,那人必答是陳恆借著統計各地軍需的方便。

  之前說過,這批軍需的價值十分誇張著。哪怕明知道陳恆當著數萬人的面,一把火將其燒光。

  還是有人在暗地裡惡意揣測,是不是陳恆借著大火的遮掩,將各地運來的軍需,悄悄中飽私囊一部分。

  「所以你們就因為這個,把人打了?」陳恆有些不敢置信道。

  「姐夫你不知道,那些人實在過分。一會說你私下貪得無厭,在松江買下屋子,用的就是貪來的錢。一會又說姐夫你好大喜功,致使城中那麼多……」

  太多民夫戰死的後遺症,還是在城中發酵,起作用。

  得知自己的風評下降如此快,陳恆心中亦是早有準備。

  他的出身,以及到松江後的行事作風。註定身邊少了世家子替其站台,吆喝些許美名。

  是故好評、惡評都捏在他人手中。如今對方可算找著落井下石的機會,讓人帶帶節奏,說些閒話也不可避免。

  陳清岳更是在旁模仿起長舌婦的樣子,眯著眼,癟著嘴,有模有樣道:「我就說當官的哪有不貪的,這陳大人才當一年官,就能買的下大宅子。咱們啊,都是看錯好人呀。」

  有心領過林珏和陳清岳的好意,陳恆還是哭笑不得道:「所以你們就想著替我出頭?然後對妄言的百姓,橫加拳腳?」


  林珏的膽子到底是要大一些,出聲道:「姐夫,你別擔心。我們跟著那人走了一路,知道他是城裡無所事事的幫閒,整日就好些吃酒玩樂,必然不是什麼良家子。」

  「那他也是松江當地的百姓。」陳恆提點道,「你們今日把他打了,回頭人家喊起冤來。又說咱們家家風差,教出紈絝子弟,你們還想著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成?」

  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一個男孩子性情最飛揚跳脫的時候。

  陳清岳得知自己的行為,還會給兄長引來麻煩,馬上拍著胸脯道:「理當如此。人是我打的,跟哥哥有何關係。賈大人礙於我們家情面不好處置,大哥你只管罰就是。」

  看著二弟不知悔改的模樣,陳恆亦是覺得頭疼。他想了一圈教人的說辭,又擔心自己說太多話,這倆小子怕是心底更不服氣,只覺得自家人活得窩囊受氣,不夠恣意敞亮。

  陳恆靈機一動,突然道:「我也不罰你們。」

  林珏和陳清岳立馬面色狂喜,又聽陳恆道:「你們現在回家裡,把此事說給你嫂嫂聽,且讓她給你們評評理。」

  「什麼?」陳清岳趕忙擺手拒絕,連聲悔道,「此等小事,勞煩嫂嫂作甚。大哥要罰要罵,只管吩咐就是,弟弟絕無二言。」

  林珏亦是深感後悔,這事讓他家的好姐姐知道。就黛玉那張嘴皮子,他怕是別想毫髮無傷的出來。

  「姐夫,姐夫。放我一馬,放我一馬……」

  眼見兩人終於失了方寸,陳恆實在憋不住笑意,又碰上紫鵑趕來府衙給陳恆送午飯。

  他就命紫鵑將這倆混帳小子領回家,交由黛玉代為收拾。

  …………

  …………

  今日陳恆在府衙辦事,雲間書院倒是放了日假。黛玉正跟英蓮閒聊著書院的諸事,突然見到紫鵑領著垂頭喪氣的兩人進來。

  黛玉久在書院任教,一眼就看出端倪。偏偏她知道兩個小子闖禍,又刻意一言不發,將兩人晾在原地,只顧著跟英蓮繼續商議。

  這等不言不語的晾上一刻鐘,等到兩人面紅耳赤,各自憋了一肚子話。黛玉才氣定神閒道:「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兩個人忙齊聲道,深怕慢了一分一毫。

  「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

  「錯哪兒了?」

  「我們不該動手打人。」林珏道,陳清岳亦在旁解釋道:「以後再有人對我們家胡言亂語,我……我……就全當自己路過,假裝沒聽見。」

  兩個糊塗蛋,三言兩語把事情說個明白。

  什麼,你們還敢打人?黛玉杏眉一挑,瞪向兩隻喪氣的呆頭鵝,恨鐵不成鋼道:「看來還是沒想明白,先繼續站著。也讓我看看,我們家何時出了兩個西楚霸王,竟然要學周厲王,防住百姓之口。」

  陳恆說話,兩小子還敢頂嘴倔強一二。見到黛玉發怒,林珏跟陳清岳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只好默默低著頭,相互使其眼色。

  如此過上半刻,兩人心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無奈之下,林珏先聲道:「姐,我真知道錯了。您要不大人不計小人過一下,弟弟往後一定老實懂事。」

  「嫂嫂,我也是。動手打人是我不對,我跟林弟日後定不會再衝動行事。」


  黛玉見到兩人誠心悔過的模樣,反聲問道:「你們書讀的不差,道理只怕比我跟你姐夫知道的還多些。如今院試在即,你們不思在家中好生溫習,整日就知道出門打轉。想來還是我跟你姐夫管教不夠,少了爹娘在旁盯著,你也不把我們放在心上。」

  這話聽的真叫一個誅心,林珏急的上躥下跳,連聲辯解道:「姐姐豈可如此,姐姐豈可如此。弟弟心裡都是你跟姐夫啊!!!」

  見大嫂只顧教訓林珏,陳清岳心中更是難受。事情明明是兩人一起做的,怎麼能只教訓一個。

  陳清岳有心往前邁一步,可看著黛玉發怒的模樣,又忍不住怯下步來。罷了罷了,先讓林弟獨自撐一撐吧。

  等到黛玉收拾完林珏,再把眼睛看向小叔子。陳清岳忙露出憨笑,說道:「嫂嫂只管教訓就是。」

  這般死豬不怕開水燙,黛玉豈會沒有法子收拾他們二人,乾脆道:「罰你們抄書,怕是不當一回事,反倒便宜你們。

  這樣吧,今後半個月,每日書院下課後,你們倆一道過去打掃屋舍。」

  「????」

  …………

  …………

  等到陳恆回家,在吃飯的間隙,聽到黛玉說完對林珏和陳清岳的處罰,不禁失笑道:「這個懲戒好,還是夫人聰慧。既能管著他們少出去惹是非是,又不至於薄了少年郎的面子。」

  開春之際,府內的事務正是繁多的時候。陳恆回來的晚,一家人都已經先行吃過晚飯。

  此刻黛玉和英蓮作陪,看著陳恆大口扒飯。英蓮像是想起什麼好玩的事情,又把白日林珏、陳清岳的模樣,拿出來繪聲繪色的說道。只聽到陳恆開懷大笑,連飯都多吃一碗。

  可算是找著辦法,治一治這倆糊塗小子。

  吃過飯,陳恆擦著唇邊油跡,緩聲道:「到底是自家日子好了,才叫他們更不願受些委屈。

  人活一世,哪有不被人背後議論的。與其跟這些人犯彆扭,還不如專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陳恆這話,亦是說給多智敏感的黛玉聽。

  見到陳恆真沒有被流言碎語影響,黛玉才終於心安道:「相公能這般想,自然再好不過。咱們家坦坦蕩蕩的過日子,能做個問心無愧,就已很不容易。」

  陳恆失笑一聲,在燭光下點起頭。夫婦三人心意相通,抬眼望著彼此,都覺平平淡淡的生活中,亦有各種妙處妙事。

  這夜,陳恆自然是睡在黛玉房裡。

  …………

  …………

  說來也是有趣,生活一旦走入波瀾不驚的節奏,日子到真如白駒過隙般了無痕。

  轉眼到了三月開春的某日,許是春日睏乏,這幾日黛玉神情明顯有些萎靡。

  晨起吃飯時,陳恆見黛玉還是沒有多少胃口吃飯。

  這情況,已經有些時日。陳恆實在放心不下,乾脆先告了半日假,又讓紫鵑跟信達一道,出門請個大夫來診斷。

  黛玉原本不想小題大做,她最近正忙著給書院的學生布置考試內容,豈肯為此事耽擱。

  陳恆只好連哄帶勸,「你總不能帶著病體過去教書,又把病氣過給孩子們吧。」

  見相公這般說,黛玉才作罷。兩人一道在家裡稍坐,終於等到紫鵑領了個大夫進來。

  這大夫只給黛玉把過一會脈,就對著神情緊張的陳恆道:「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陳恆還沒弄明白,自家娘子正在愁眉苦臉,你這鬍鬚白花花的大夫恭喜什麼啊。

  也不知怎麼的,黛玉突然紅著臉低下頭。陳恆後知後覺道:「大夫的意思是?」

  見本府知州突然面露激動的期待之色,大夫趕忙笑著點頭,算是應徵陳恆的猜想。

  「尊夫人懷有身孕,已有月余。」

  我……我要當爹了?陳恆渾身一震,只覺腦子裡空蕩蕩的,什麼想法都沒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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