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九。
亥時剛過,一隻烏鴉送信來,那烏鴉通體漆黑,神秘,危險,象徵著福澤與災禍。
當天夜裡,兩百火炊軍,備好長矛,穿戴好一級甲冑,武裝到牙齒…
慘澹月色下,那二百人夜行小徑,出了群山密林,於某處匯合,各自騎上馬匹,朝那開劣山而去。
二百兵眾,各個臉上含煞,眼中冒光。
日日服食玖米,養出的健碩矯捷身軀,精氣神飽滿,再加之那精心鍛造的一級甲冑。
縱使只有二百人,戰鬥力依然不可小覷。
那長途奔襲而去…
威勢使人恐懼。
徐病坐於書房,饒有興致的看著此幕,希望這第一場淬血之戰,不要讓自己失望。
他要的,是摧枯拉朽之勢。
「希望明日能看到捷報。」徐病輕喃一聲。
玉娥魂體凝實了幾分,便是連她,都感受到那股肅殺之氣。
這位造化妙真蓮之主,不過一道命令。便有兵眾橫渡數十里,奪人性命,索人魂魄。
而下達命令的人,卻靜坐書房,淡飲熱茶。這之間的差別,便是絕對的權勢。
昨夜震驚,她今日才算勉強消化,這位國師…果真特別。
若是能有他幫助,自己或許……真可以再度重歸人間。
是真正的重歸人間,而非以魂魄之身。
只是…
如今的徐病,不過提燈境而已,尚有很長的路需要走。
唐大愚敲響房門,送來了晚間膳食,玉娥收斂思緒,回歸扳指之中。
今日晚膳,乃是一碗玖米,一盤牛肉,一盤青草。
並無山珍海味。
相比於其他官員,甚至能算是樸素。
唐大愚放下膳食,剛欲離去,便被徐病叫住,叫他幫自己整理好筆紙。
徐病在紙上,寫下「七步刀法」武學修行竅門,遞交給唐大愚。
「老唐,你覺得此刀法如何?」徐病道。
唐大愚細細瀏覽,如實道:「剛猛,殺力極強!」
「那二十家丁中,誰人適合此套刀法?」徐病問道。
「一、八、十、十二、十九。」唐大愚掰著手指頭,一一說道,字字斟酌。
眾家丁翻遍管理,一般會下放編號,男子共計二十人,編號自一到二十。
相比於第一批家丁,春夏秋冬,甲乙丙丁,三卯…
顯然,第二批家丁起名、編號,要更加潦草,但此是無可避免的。
最早的跟隨者,總會有些特殊性,例如此刻,如今府邸內的三十家僕,家丁。
給徐病的記憶點,便遠遠不如第一批,已經下放到各處的眾人。
徐病道:「這七步刀法,你傳給合適人選,再抽空去赤鷹鏢局走一趟,將九響拳,開合掌,七步刀法等武學,整合過去。供鏢師練習。」
現有資源的整合,至關重要。
徐病有玖米,有武學,在他栽培下,底下之人入通玄之境不算難。
……
徐病端著飯菜,來到後院廂房,推開房門。
「王八蛋!」
一道嬌喝聲便是傳來,紀沅自迎熙節歸來,便被徐病捆好分別腳腕、手腕,手腳相連捆好。
丟在床榻上,便撒手不管了,紀沅便這般待了近兩天,怎能不氣?
氣得腚抖。
她身上穿束依舊,金髮有些許凌亂,卻另生她樣美感,暖身炭燃著,冷不到她。反倒太過暖和,額頭腋下手心足底等處,流了不少汗水。
雖不如受凍難受,卻也絕不算好受,人便這般,受冷渴望熱,悶熱又渴望涼風。
徐病推門而入,涼風吹入房,紀沅倒覺得舒暢,鬱悶心情緩解。
可看到徐病,又忍不住咬牙切齒,恨不得咬下一塊肉來才解恨。
「你來做甚!?」
「朕看到你便來氣,快滾,快滾,讓朕自個清淨。」
紀沅罵道。
見徐病走來,腦海中更多之處,卻是那日迎熙節,自己堂堂大熙女帝,卻依偎在此賊懷中,樂此不彼的遊玩。
潛意識中,她是快樂的。
主觀意識中,她是被迫的,但先不說別的,紀沅對徐病容貌,身段,以及那股奇異怪香,真的很難抵抗。
到現在都不是回味。
徐病調看狀態。
【狀態:期待】
再看紀沅面容。
那雙眉毛緊蹙,那鼻子微皺,眼睛斜睨鄙夷…
好似每個毛孔都在抗拒,都在嫌棄。
心中卻是期待?
「陛下說的莫不是反話?」徐病合上廂房門,將晚膳放在桌上,面朝紀沅而坐。
「這是…」
紀沅本是趴著,把頭朝向徐病,瞳孔驟縮,拳頭一下子便握緊了。
她這才看到,凡是徐病所踩過之地,皆生出剎那蓮花。又漸漸消散。
他整個人沐浴在道華中,恍然若神人,加之周圍事物,皆作其陪襯,每次出場,總能讓她心中百感交集。
那俏臉一紅,她絕非情竇初開少女,按年歲而言,她已不算小。
可也正是這般女子的臉紅,才是最本質,最原始的臉紅。
定然是聯想到了某處。
不過很快,便又被氣得炸毛了,她眸子微眯,冷然道,「朕只期待一件事,便是你立刻去…死!」
說道「死」字時,紀沅有剎那猶豫,當話已至此,為了面子不得不說。
說完,卻又暗中觀察徐病表情,見對方不似在意,又鬆了一口氣。
這般情緒涌動,只在剎那而已,連紀沅自己都未曾意識到。
徐病鬆開紀沅,紀沅緩和氣血,狠狠剮了徐病一眼,坐下服用吃食。
二人閒聊一些朝務之事。
莫看紀沅又臭又硬,但聊到國時,卻也聽得認真。
「陛下,做個交易如何?」徐病打算在紀沅身上,用上【交易】能力。
若【交易】順利,放其歸位,提前化敵為友,也並非不可能。
「哦?」紀沅放下筷子,嘴角上揚,頭微微揚起,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是何交易,說來聽聽。」
「我放你歸位,你不得對我動殺意,不得干擾我的的行動。」徐病斟酌片刻,提出一個看似紀沅能接受的條件。
那知話音剛落。
便看到那高傲的女人,抱胸冷笑,頭高高揚起,半嘲弄半鄙夷的笑道:「可笑,徐病啊徐病,用你的腳趾頭想想,你覺得朕會信你嗎?」
又是這一句……徐病無奈撫額,【交易】這一能力,獨獨對這女人,有力無處使。
不過…
既然交易不成,便繼續捆著吧。
帶著幾分報復意味,紀沅剛吃到一半,那金晃繩便緩緩纏繞而上。
紀沅慢條斯理放下筷子,毫不示弱的看著徐病,淡然道:「呵呵,這便急不可耐要報復朕了麼?」
她還以最大的蔑視,「儘管來吧。」
殊不知那仰起的頭顱,高高擺起的架子,讓她恰巧錯過了脫困的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