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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李藝美

2024-08-12 02:37:50 作者: 莫人知
  一·

  我原以為,我的人生就此度過,我的世界會變得黑暗,而我一輩子也會碌碌無為。

  我曾經看到過書里的一段話,我感覺很受啟發:「時間能磨滅一切,但是卻磨滅不了內心的陰影。」

  其實我從六年級就開始不想上學了,可是每當我看到爸爸過年回來問我:「成績怎麼樣了,今年有沒有進步。」

  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感覺讀書可以讓爸爸開心,也可以讓媽媽放心一會。

  當時我的數學很差,村里人都說我是當詩人(官)的命,不是做生意的命。

  早些年間,他們都覺得當官或者詩人是比較有出息的,做生意都不是長久之計。還有就是考上清華北大,去做高科技產品。

  有一些村里老人去過縣城,說:「縣城裡有一個比電腦和電視更加好玩的東西,遊戲機,比電腦便宜,有各種各樣的遊戲。」

  那時的我並不懂事,不知道遊戲機的危害,很嚮往遊戲機,很想玩遊戲機里的遊戲,但是鎮上又沒有什麼娛樂場所,唯一剩下的是便利店門口的撞球桌和桌球桌,可惜那時的我太矮了,連桌面都夠不著,而且玩這些的大哥哥們都有紋身,看起來都很兇。

  在我還沒有讀初中之前,會常在表哥家裡玩電腦。其實說是玩電腦,我也只是看著表哥玩,表哥說:「你就別玩電腦了,等下給我電腦玩壞了,你家裡賠不起。」

  表哥說的對,我家裡確實賠不起,平時爸爸對我說:「你就不要去別人家裡玩耍, 等下東西玩壞了,我們還要賠錢。」

  然後爸爸接著說:「尤其是富人家,他們家裡的東西我們更加賠不起。」

  我們家有很多的富親戚,爸爸每年都讓我去他們家裡去拜年,每家每戶都去,但是最後都沒有在親戚家吃飯,並不是我們不吃,而是他們沒有留我們。

  只有每次在劉湘家裡拜年的時候,會一起吃中午飯。

  爸爸心裡也明白,這些所謂的親戚是看不起他的,只是爸爸說:「雖然我們窮,但是不要忘記了親情,有可能在咱們困難的時候,會幫助咱們一把。」

  所以我小時候就很自卑,尤其是我到親戚家裡,他們看我的眼神,是看不起我,看不起爸爸。

  每當我受盡冷眼旁觀的時候,我都會低下頭,將我自己的存在感拉到最低,頭也會畏畏縮縮的不敢伸直。

  或許是我喜歡看書的緣故,我喜歡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一個沒有認識我的地方,觀察人們,看看他們所發生的故事,這讓我感覺小說里的故事是真實存在的。

  但是這個時候,我要是看到一個熟人,我就會立刻消失不見,我這種刻在骨子裡的自卑,是改不掉的。

  直到我上了初中後,遇到了那個她。

  才有所改觀。

  純潔的月光,照射在黑暗中,變成了一朵花,那朵花在世人眼中不艷麗、不漂亮、不茂密、沒有利用價值,但是在我眼中卻是無可匹敵的。

  玫瑰不如她美麗,茉莉不如她純潔,菊花不如她淡雅,總之她在我年少時,是無與倫比的,是我年少不可得之物。

  二·

  鎮上並沒有初中,只有縣城裡才會有,可是爸爸捨不得幾百塊錢的住宿費,於是給我安排到了大爺家裡。

  我的奶奶總共生了兩個男娃,爸爸最小,大伯比爸爸大了八歲。

  等大伯長大一點後,奶奶就將大爺趕到挖煤礦的地方,讓大爺賺錢補貼家用,最後因為力氣小,幹了半年就被辭退,一直在家附近或者鎮上干一些小零工。

  等娶到媳婦,也就是我大娘。

  奶奶就讓大爺去學一門手藝,本來想要大爺去鎮上開的比較好的飯店,去學做廚子。

  但是因為學不精,所以也只學了三個月,不過這三個月倒也把早餐的一些東西學會了。

  於是大爺開始到縣城去擺攤賣早餐,賣炒粉。

  大爺和大娘總共生了兩個女兒,大姐比我大了8歲,二姐比我大了五歲。

  算下來我也算是家裡唯一一個傳承。

  大姐小時候,在我們家裡住過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都是爸爸和媽媽照顧大姐,一直到我出生後的四年,大姐才去她自己的家,算下來,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大娘和大爺。

  二姐則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平常過節的時候二姐也不回來。


  大爺的家,是在我初中學校附近不遠處,他也在自己家樓下不遠處賣早餐,每天都會有很多學生從這裡經過。

  家住5樓,在往上一樓就是接近天台了,房子是只有一扇窗戶有陽光透過來,窗戶的旁邊有書桌還有一些書本,窗戶的窗簾會有微風輕輕的吹過。

  當我第一次見到大爺的家後,我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精緻小巧,五臟俱全。」

  我聽大娘對我說:「咱們這個地方小,只能委屈一下你和姐姐們一起睡了,我和你大爺就睡另一間房。」

  這裡的床很大,有兩個枕頭,看起來只夠兩個人一起睡。

  大娘似乎看清楚了我的遺憾,就說:「這裡橫著睡覺好了,這個床寬有一米八,睡覺的話應該夠了;不過這也沒有來得及整理,大概晚上的時候就整理了,你姐姐們還要等一會兒再回來,你先看會電視吧。」

  當我第一次來到大爺家的時候,我並沒有去看電視,反而是盯上了書桌上的小說,這上面似乎有很多我沒有看過的小說,我拿著一一閱讀。

  過來一會兒後,姐姐們回來了,我和大姐最熟,小時候她天天使喚我,我也樂此不疲。

  但是二姐剛一進門,就對我說:「鄉里別,別碰我的書,等下弄壞了。」

  聽二姐這樣說,我放下了書本,看向二姐說了聲:「對不起。」

  其實本身就是我的錯,我第一次來到別人家裡就拿別人的東西。

  當二姐聽到我道歉,也沒有說什麼,自顧自的收起了書本。

  反倒是大姐一直在問我最近的情況,成績好不好,爸爸的身體怎麼樣,爸爸有沒有打媽媽。

  這些我都一一回答,沒有半分的誇大,至於大姐說的這些,近些年來都在往好的方向出發。

  等到安定下來,大爺家裡從一開始對我的關心開始轉變成對我冷淡,似乎我就是他們家裡多外人,只是多了一口飯,多了一個人睡覺。

  不過媽媽從小就教導我,要是到別人家裡住,或者在別人家裡玩,儘量不要給人家添麻煩。

  所以我在大爺家裡,是能自己做的事情就自己做,絕對不會麻煩其他人。

  也就是說,除了吃飯、睡覺、給我開門,我就如同大爺家裡的透明人,存在感降到最低。

  似乎我就是他們家裡的過客,等三年後,我就會離開他們家裡。

  他們倒也省心,我也在大爺家裡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三·

  初中的時候,我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愛說話,再加上班上基本上沒有我認識的同學,所以我一開學就學會了閉嘴,就連自我介紹都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大家好,我叫劉一鳴。」

  這種自我介紹的形式是我從小用到大的。

  我初中的時候身高不算高,只能說一般般的程度,我從進班級的那一刻,我就盯上了教室門旁邊的角落位置。

  這裡不容易被發現,還能觀察老師來沒來,是絕佳的寶地。

  再加上我的衣服破破爛爛,身上也有點兒黑,像是多年沒洗澡似的,同學也不願意坐我旁邊,所以開學第一天我就沒有同桌。

  等老師調座位的時候,我的同桌則是一位女生,她短短的頭髮,人長的比較秀麗,我一開始以為她是一位男孩子。

  只是她的模樣讓我感覺很像一個人,小學一到四年級的同桌。

  李思洋

  可是當我聽見她的名字後,才明白不是她,因為初中的同桌叫:「李藝美」

  坐她旁邊的時候,我本能的遠離她,不想和她發生太多的關係,但是初中似乎並沒有那麼多的流言蜚語,並不會因為一個男孩子和女孩子走到近,而說:「這是你老婆,這是你老公」之類的話。

  相反,他們都成熟了一點,起碼有著能簡單分辨好壞的能力,有簡單明辨是非的能力。

  我沒有太多的觀察李藝美,我拿起了向二姐借的書,自顧自的在下課間看了起來。

  後來的一個月,我都是這樣度過的,在座位上一動不動,除了上廁所,其他的時間都在座位上寫作業、聽課、看小說。

  還記得,那是一個平凡的一天,各科老師給我們大家一人發了一張試卷,並說:「咱們一個月都沒有正式的課代表,現在的課代表都是副課代表。這次的考試可以讓老師知道你們的真實實力,這樣好讓老師我.........因材施教。」


  「另外,這次考試之後,咱們要換位置,這個可能也是由成績而定。」

  得知要考試的時候,我就知道,在同學們眼中的那個書呆子、好學生、經常看書的形象要打破了。

  取而代之的是,考試經常不及格,天天看小說的壞學生,一個大笨蛋。

  或許我也在等著奇蹟發生,沒準我這次考試突然開竅了,考了滿分。所以我這次的試卷寫的格外認真,我一直仔細的寫到了最後一刻才交卷。

  然而這次的幸運女神沒有眷顧我,我的成績除了語文,其餘的都是一塌糊塗。

  語文罕見的第一次及格,其餘科目則是都快要接近個位數。

  當大爺大娘知道我的成績後,他們逮著我打了一頓,並且說:「你爸爸要是知道你考這麼點分數,肯定也會打你。

  我看你經常看書,我還以為你成績還不錯,沒有想到才考這麼點分數,今天晚上你別吃飯了,明天早晨你早點起來,幫助大爺搬一下米粉袋子。」

  就這樣,我早晨還需要忙碌著幫助大爺他們,然後再去上學,好在我平時走路很快,就沒有遲到。

  換座位的時候,我被老師調到了左青龍,右白虎的位置,屬於老師的左右護法。

  而我的位置則是在左邊靠近教室門的位置。

  就這樣,我吃了半個學期的粉筆灰塵。

  我們班主任是語文老師,劉老師。

  還記得劉老師第一個月考試,對我說:「你這次語文及格,全靠作文撐起來的,還是得好好努力。」

  值得注意的是,之前和我做同桌的李藝美是語文課代表,平時她也會管理我們語文作業的情況。

  只是她對我很特別,我們之間明明不熟,她卻經常借我的筆,她就坐在我的後桌,所以想要和我借筆很輕鬆。

  不過我平時不和其他人說話,除了老師叫我回答問題之外,我都如同一個啞巴。

  爸爸每個月都會給我打一筆錢,總共是一百元,這是爸爸讓我來大爺家裡之前和我說的。

  但是當我來到大爺家裡後,發現這筆錢大大的縮水了,我問大爺:「我好像記得爸爸給你們的錢有一百呀,現在怎麼只有五十了?」

  大爺沒有回答我,反而看向大娘:「你每個月吃不用錢啊?這筆錢就當飯錢了。」

  所以我每個月都零花錢少的可憐,只能用於日常的文具以及班費。

  再加上李藝美每次借完筆,都不還我,這也導致我經常會去買文具。

  半個學期過去了,我和同學依舊不熟,還是如同一個陌生人一樣,有一天老師把我叫到辦公室里,問我:「你是不是有什麼病,是不是自閉症?怎麼一天到晚的沒有和同學說話,也沒有離開座位。」

  我是這樣回答的:「沒有啊,我感覺和同學們的關係還不錯,李藝美經常借我的筆,我只是感覺下課時間只有幾分鐘,沒有必要和同學們交流而已。」

  我當時並不知道自閉症是什麼,直到我長大後,才明白,我之前的行為舉止,確實很像一個自閉症小孩。

  四·

  體育課總是讓我們這些好動的小孩喜歡,我也不例外。那個時候的體育課一周一節。由於教育落後,學校並不在意體育,所以體育課經常是自由活動。

  第一次見到體育老師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很高大,很壯。

  他就像強壯而有力的牛蛙一樣,向著眾人展示著自己的腹肌,等我們做完第九套廣播體操後,體育老師交代完注意事項後,就自由活動。

  而我則是回到班級,繼續啃著我的小說,這個時候的班級,安靜、愜意、舒服。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窗外的樹枝微微被風吹過,輕晃晃的,吹過我的頭髮,我感覺這一瞬間都很舒服很陽光,我很想將時間都停留在這一刻,永遠都不想讓時間加快前進。

  只是教室里突然闖出一個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李藝美

  她就如夏天的花朵,伴隨著微風,香味吹到我面前,讓我深刻的記住這個味道。

  她進教室的那一刻愣住了,她可能沒有想到我在教室。

  她在自己的課桌找東西,我回過頭,課桌上擺了一張紙和幾隻水彩筆,我就這樣看著她,等她抬起頭看向我的時候,我和她對視一眼,然後就不再看她。


  等她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對我說:「小明,別看了,等下老師來了。」

  隨後李藝美跑了出去。

  而我自然離開教室,找到一處風水寶地,老師宿舍樓後面的樹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坐在上面看著書,這裡也可以環顧學校的所有動靜。

  只是有一點我想不明白,明明我和李藝美不熟悉,她為什麼要叫我「小明」,而且還是很熟練的那種。

  小明這個詞,是我小學的時候,劉湘知道我的名字後,給我取的名字,取的外號。

  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就如同我明明和她不熟悉,她卻知道我的一切。

  她找我借筆的時候也絲毫不客氣,每次下課時間,買的糖果都會送我一顆。她知道我喜歡看書,每次我看得忘記上課的時候,都是她提醒的我。

  還記得我生日那天,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大爺大娘,可以說那個時候除了大姐外,沒有人知道我的生日。

  可是她卻在我課桌的抽屜裡面丟了一本書給我,上面還附帶一段話:「送給你的生日禮物,李藝美。」

  這份禮物是我過生日的後一天看到的,我並沒有太過聲張,只是後來她再也沒有借過我的筆。

  她就如同夏天的橙子,在我即將剝開的時候,噴發出我意想不到的驚喜。

  只是有一天,我上完廁所回到課桌上的時候,看到李藝美的草稿本上重複寫下了這段話:「他好像忘記我了,他好像忘記我了。」

  正當我疑惑這個『他』是誰的時候,李藝美回來,給草稿本關上了。

  五·

  一學期過後,我就不在大爺家裡住了,我回到了自己的家。

  剛回到家,奶奶就對我說:「走路累了吧,快去看電視,飯菜馬上就好了。」

  電視機早已經落灰,可以見得奶奶在家的時候根本沒有看電視。還記得爸爸說:「這個電視就是買來給你看的,爸爸都捨不得看,怕浪費電。」

  當我打開電視的時候才發現,電視機已經壞了,不過好在我可以看書,我這次回來帶了很多書,不過大多數都是我看過的。

  我打算吃完中飯,就去鎮上的書店看看有沒有什麼新到的書。

  鎮上唯一的書店。

  小時候我經常光顧這裡,以前覺得這裡很大,書架有兩三排,其他都是文具。

  這裡和於爺爺的書店不同,於爺爺的書店文具只占了一小部分,其他的都是書。但是兩三排書架也足夠小時候的我看很長時間。

  書店的外邊,有一棵楓樹,每當秋天的時候,這裡的葉子會變得很黃,到處充滿著憂鬱和傷感。

  這裡也是回憶的地方,很多大人和小孩,回到自己的家鄉第一件事情都會來這裡看看。

  但是當我到那裡的時候,唯一的幾排書架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玩具和文具,這裡也出現了一種名為「花板」的卡片,是一些電視劇和動漫列印出來的,我並不感興趣。

  當我感覺到沒有書看的時候,心裡想著:「反正來都來鎮上了,找一個廣場坐下,就這樣等著太陽下山吧。」

  火車站的公園,有一棵大樹,周圍有很多歇腳的地方,只是現在是下午,人少了很多。

  不知何時起,我開始喜歡陽光,喜歡陽光照射在我臉上,暖暖的,很舒服,但是我討厭陽光,因為陽光一出來人就會變多,我害怕他們看見穿了很久的衣服,我自卑,無地自容。

  所以當我在一個地方呆久了,一人多,我就會離開,就像是從來沒有來過世界一般。

  太陽即將下山,下午五點半,我要離開的時候,火車也隨之停下,落日餘暉,照射在火車上,形成一道道光輝,她是第一個下來的。

  我遠遠的就看見她了。

  陽光均勻的撒在她的身上,就如同西方世界的雅典娜一般,充滿著神聖的光輝,突然一股風颳來,白裙子隨風飄蕩,她轉頭看向了我,我卻不敢和她相認。

  我很討厭在一個環境裡遇到認識的人,除非是我很熟悉的人,我才會和她打招呼。

  而她正是李藝美,一個在熟悉和不熟悉之間反覆橫跳的人,我也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進行到哪一步,行為舉止像是認識了五年的好朋友,但是我和她卻是很少說話。

  如果要說,那時候我的好朋友有多少,那麼我只能回答,就一個半。


  劉湘

  李藝美

  李藝美只能算半個,並不在好朋友的範圍之內。

  那天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

  我就在思考,李藝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家不是在縣城裡嗎,其實我並沒有問過李藝美的家在哪裡,只是我通過她的衣服穿著、行為舉止、白白淨淨,來判斷李藝美肯定是城裡人,不是鄉里別。

  只是我在床上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最後竟然睡著了。

  六·

  新的一學期後,從漫長的寒假,回到了校園,這一瞬間的落差感,讓我一時半會還無法接受.........

  好吧,其實就是我寒假作業還沒有寫完,最後一天晚上在瘋狂的補作業。

  其實說來也奇怪,整個寒假的作業被我一天的時間寫完,那麼之前的時間都哪去了?

  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深奧的問題。

  第一天,我是最後一個來學校的,那天下著大雨,所幸沒有遲到。

  經過時間都推移,我的皮膚也從黑色轉變為黃色,但是還是不及其他同學那樣白,身高也長了一點,都是其他同學也都在長,我的優勢也不在了。

  當我坐在座位上的時候,並沒有問李藝美為什麼出現在我家鄉。

  但是我比平時多說了一些話,李藝美和我聊天的時候,我也不像原來一般對她愛搭不理,就連她的草稿紙上,我看到了:「他好像開朗了很多,不像以前一樣了。」

  我還是像以前一樣疑惑

  這個他是誰?

  以前是什麼時候?

  正當我覺得和她關係越來越近的時候,一星期後,老師給我們調座位了,我被調到了中間的座位,而她依舊是前排。

  至於左青龍,右白虎的位置,是班級里兩個比較調皮的男生鎮守。

  同桌是一個無聊又肥胖的男孩子,天天上課睡覺,我也沒有和他怎麼交流,最後我也是被他的天真打動,他也成為了初中的第二個朋友,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之後我和李藝美的關係停留在這一刻,不上不下的感覺,自從李藝美不在身邊,我也從來都沒有去找過她,我又處於一種班級的透明人。

  初二上學期。

  我已經和同桌小胖。

  于斌

  成了好朋友。

  好似大多數的友誼,是這樣子的倆人組,一個瘦瘦高高的,像猴子似的,一個不矮但是很胖的胖子,相傳這樣子的友誼是最長久的,也是最寶貴的。

  我得知他的家就在大爺家附近,只是要經過一條巷子,那條巷子是會讓我們分道揚鑣,等第二天早上又會到那條巷子碰面。

  一個平常的一天,天氣晴,雲很多,是周日。

  那天我一個人出去,打算到處逛逛,隨便走走,走到學校,然後再轉回家。

  從我到學校的路上,有一處木橋,當時的條件不好,聽這裡的老人說:「這座木橋幾百年前就在這裡了。」

  不過幾百年的木橋都沒有腐爛,也算是厲害了。

  這座橋叫做:「寶清橋」

  似乎是當時縣令組織建成的,保佑自己的清廉,也是用這座橋守護清廉。

  寶清橋上面有一少女,身穿淡藍色小裙子,靠在木欄杆旁邊,看著水流緩緩流過。

  我見到這個場景,我就遠遠的坐在橋對岸的椅子上,後面是一個小賣部。時間是下午一點半,有很多人都在午睡,只有我沒有午睡的習慣,所以我才出來逛逛。

  我就這樣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她背影,我並不知道她是誰,但是我就是想要觀察她。

  可是突然橋的欄杆發生了變化,少女靠的木欄杆斷了,掉進了河裡,而少女也因此失去平衡,掉落水中。

  我連忙帶上帽子後上去查看,其實平時要是我遇見這種情況,我都會直接叫大人來,然後我自己走的。但是當時身邊並沒有人,我只能上去查看。

  而且我聽到少女的叫聲有點耳熟:「救命,救命。」

  等我跑過去一看,我果然沒有看錯,是李藝美。

  我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但是我卻轉頭看向另一邊,一根長長的竹竿上有一呼啦圈。


  由於身高不夠,我只能把竹竿放下來,然後把呼啦圈丟到李藝美那邊:「接著,你抱緊就好,我去叫大人來。」

  看著李藝美抱著呼啦圈,我的心也終於放鬆下來。

  我衝進最開始的那個商店,叫醒老闆:「楊老闆,快醒醒,有人掉河裡了。」

  看著楊老闆醒來後,我領著他到河邊,看著李藝美被救了上來,周圍也聚滿了鄰居,我也放心回去了。

  我不確定李藝美看沒看見我,因為我將呼啦圈丟在李藝美旁邊的時候,她是下意識抱住的,整個過程,我也沒有發出聲音,我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自認為是一個無名英雄。

  只是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早晨過來,發現我的課桌上放著一張紙條:「謝謝你」

  沒有寫名字,也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只是我是第二個來班級的,而第一個來到班級的是李藝美。

  正坐在她自己的位置上,低著頭,一會兒做題,一會兒看書,一會兒拿筆,整個過程,整套連招,不到二十秒。

  七·

  或許是上天知道我和她的緣分還沒有盡,初二上學期,時間已經過了一半,老師再一次的調換座位。

  我又和她做同桌了,或許是因為時間過去這麼久了,我都不長個,前面的同學擋住了我的視線,沒辦法只能給我調回前面去。

  我初中的成績一直不好,只有語文還算不錯,但是也僅僅不錯了,全是作文在給我拉分。

  初中那會,我開始變得健談,但是那種刻在骨子裡的自卑是永遠揮之不去的,當別人聊天的時候,我想搭話,但是不知道和他們聊什麼。

  其實說來也可笑,初中三年,我能叫出名字的同學也就十幾個,其他的我連名字都記不住。

  還記得當時我插不上話的時候,我很努力想要融入集體的時候,是李藝美對我說:「你要不和我說一說小說里的故事吧!我看你天天抱著個小說看。」

  之後,那個學期,每次下課後,李藝美都會找我給她講小說里的事情。

  初二下學期,我和李藝美換座位了,換到了窗戶旁邊,不過卻是右邊的窗戶,窗戶外邊還有一棵棵的大樹,將手伸出窗外就能摸到葉子。

  那個時候,班級里出現了一些青春的懵懂,也有一些人背著老師談戀愛,不過卻是少數,只有幾個人而已。

  這個時候,李藝美的頭髮變長了,長的婷婷玉玉的,漂亮極了,她現在就如同在草地里盛開的花朵,而我就如同花朵下的屎殼郎,只能遠觀,不能靠近。

  我的心裡也出現了一股異樣的情緒,我說不明白是什麼,我看見她受委屈的時候,我想要安慰她,我看見她需要什麼的時候,我會給她想要的,我開始對她格外的在意,似乎我的全世界只有她,我的眼中也只容得下她。

  漸漸的,班級里出現了我和李藝美的傳聞:「我喜歡李藝美,我暗戀李藝美。」

  但是這一切都是虛無縹緲的,有一天老師把我叫到辦公室,和我說:「你得和同學們親近親近,多拉拉關係,多交點朋友,我可以說你和同學們的友誼不超過三個。

  你這樣子是不行的,你妥妥的像一個自閉症小孩,但是老師知道你不是,你只是有一點點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你只有有點兒自卑。

  但是孩子,你要記住,每個人生來就是平等的,你不輸於任何人。」

  自從那次,我變得逐漸自信,成績也有一點點進步,但是也僅僅是進步一點點,之後就沒有什麼水花。這一點點進步也沒有什麼質量,變化也不大。

  更多的是在李藝美面前,可以問她一下題目。而她也會非常耐心的回答我。

  我和她的關係也不再是一個普通的朋友,而是我第三個好朋友。

  經過我的推薦下,她認識了于斌,我們一起上下學,長達了一年半。

  而我這一年半里,一直都是她的同桌,可能是我安靜吧,也沒有對李藝美的成績有影響,我的成績在李藝美面前也有一點點的進步。

  一個機緣巧合的事情,讓我知道了為什麼第一天開學見到李藝美的時候,讓我感覺到眼熟。

  暑假,一個烈日高空的中午,我如往常一樣,吃完中飯,從村里出發,走一個小時的路程,到鎮上到處逛逛,觀察人類的故事。

  只是這次不同,我的身邊跟著劉湘,他要到鎮上買藥給家裡生病的雞吃。


  等到鎮上之後,我和劉湘就各自的忙著自己的事情。

  而我則是繼續閒逛。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鎮上遇見了李藝美。

  之前在下課間和她聊天的時候,就知道她的家就在我們鎮上。

  她問我:「你在這裡幹嘛?」

  我說:「我到處逛逛,散散步,你呢?」

  李藝美對我說:「我不知道,我本來打算回家的,但是遇到了你,我們一起散散步吧!」

  我覺得,一個人散步也無聊,正好多一個人和我聊天,於是我答應了:「好啊,那我們一起走吧。」

  等到了太陽下山,我帶著李藝美來到了劉湘和我約點見面的地方。

  「抱歉哈,我得回去了,下次有機會再和你玩。」

  「好!」

  我看著李藝美離去的背影,很美,但是卻又遙不可及。

  這個時候,劉湘也來了。

  對我說:「你剛剛怎麼和李廣美說話啊,我記得你小學的時候就沒有怎麼和她說過話。」

  我聽到劉湘對我說的這些話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李藝美確實和李廣美有很多的相似之處。

  難怪當時我覺得李藝美有點眼熟,但是卻認不出,其實也不能全怪我,小學的時候,我連人都認不全,能在這最後關頭認出李廣美,也算是我對她的印象還不錯了。

  這事情說來也奇怪,人們總是要在別人的提醒下,才能回憶起塵封已久的事情,如果你第一時間覺得眼熟,你不要覺得奇怪,因為你可能早就認識她了,只是時間過得太久,已經模糊不清了。

  開學後,我問李藝美:「你是不是我以前的小學同學,李思洋?」

  她說:「是啊,你終於記起我了,我前段時間改名字了。」

  ...............

  八·

  初三上學期,李藝美過生日,日期是一九九五年十月初六。

  前兩天的時候,她和我說:「過兩天是我生日,我想在家裡邀請一些同學來玩,你能來我家裡陪我嗎?」

  當我下意識想要拒絕的時候,李藝美她說:「我可是你小學到初中的同學,感情整整有七年,你應該會來的吧!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我看著她的眼睛,是充滿著期待,但是她的眼睛卻是那麼的乾淨,明亮。

  我不忍心讓李藝美失望,所以我答應了,在她過生日的那天一定會過來。

  小時候,我也過生日,是在我十歲的時候。還記得奶奶罕見的殺了一隻大公雞,飯桌上也終於有了幾塊豬肉,就連雞蛋也多了幾個。

  那是我吃過最好的一天,吃的最飽的一天,只是那一天過後,我就再也沒有過生日。

  曾經我也受到過邀請,去別人家慶祝他生日快樂。

  是在表哥家裡,表哥專門從城裡回來,邀請村裡的小夥伴去陪著他過生日。

  果然不愧是爸爸口中的有錢人家。

  一張圓圓的大桌子,圍繞著村里各種小孩,表哥坐在中間,穿著華麗乾淨的衣服,頭上戴著類似於皇冠的東西,聽表哥說:「這是王子過生日才會帶的帽子,你們沒有見過的,不要亂碰,很值錢的。」

  如果說,那一天的表哥是王子的話,那麼我們這些村裡的小孩就是掃地的下人,渾身髒兮兮的,衣服破破爛爛,臉上黑漆漆的,有些人的臉上還有泥巴,還有的又黑又髒,而且臉上有明顯的裂痕。

  這簡直是天壤之別,我不明白,明明是身份不對等的人,卻要邀請我們,和我們一起玩耍。明明和城裡的孩子一起玩耍,要更加快樂嗎?

  可是那一天,我卻很開心,因為我吃到了之前從來沒有吃過的東西。

  蛋糕!!

  這種只在書里見過的玩意,確實很好吃,甜甜的,曾經的我,哪裡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之前就連一塊糖都爛得買。

  只是我聽表哥說:「蛋糕這種東西,我在城裡早就吃膩了,一天一個,你們吃吧,我不愛吃!..........」

  我並不知道,李藝美過生日會不會有蛋糕吃,我並沒有問。

  只是我回到家裡,把這件事情給媽媽講了之後,媽媽說:「那你去的時候,要給人家送禮物,你去人家裡,白吃白喝的,肯定要送東西給人家,這樣你以後過生日,她也會送你禮物。」


  於是我問媽媽:「那我送什麼合適呀,我沒有錢買禮物。」

  禮物這種東西,我自然知道,我從書里看到過,禮物這種東西是要送很貴重的,而貴重的東西是需要用錢來買的!我沒有錢,難道要我送一支筆給李藝美嗎?

  媽媽慈愛的看著我,對我說:「一鳴啊,禮物不再貴重,是看心意的,你可以親自做一個東西給那個女孩子,爸爸不是教過你木雕嗎?你可以雕一塊特別的木頭給她,你可以仔細想想她喜歡什麼?」

  我聽到媽媽的這段話,靈感瞬間出來。

  還記得李藝美指著小說里的插圖說:「小明你快看!這個是蝴蝶,和咱們這裡的飛蛾子不同,他的花色很美麗,我認為蝴蝶是陽光、美麗、大方、豐富多彩的。」

  是啊,我不僅覺得蝴蝶是豐富多彩的,我還覺得李藝美特別像一隻蝴蝶,她陽光,有朝氣,就感覺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她就像春夏的蝴蝶一樣,溫暖、靠近光明,在春天飛舞,在冬天安靜。

  哦!不,我感覺她就是光明本身,讓我想要靠近,但是卻又不敢。

  我給李藝美雕了一個書中的蝴蝶。

  太陽閃蝶

  李藝美過生日的時候,帶著我去了她家裡,是一個三層樓的小別墅,被周圍的圍牆圍了一圈,院子裡還有幾棵樹。

  表哥家裡的樓層是有四層樓,房間很多,面積很大。但是我感覺還不如這三層小別墅,這裡好看,而且實用,最重要的是,院子大,還有小池塘。

  表哥家裡就不行了,四層樓裡面,有兩層樓都是空的,空有外觀,裡面卻空空如也。

  我跟著李藝美從車的後排來到她的家。

  我是來的最早的,背著重重的書包,踏進很光滑的大理石地板。

  李藝美說:「你把書包放下來吧,先休息一下,等下我的朋友會過來,我一一給你介紹。

  我本來以為,李藝美的朋友和我一樣是學生,是家庭沒有她好的朋友。

  但是,我想,我錯了。

  錯的很離譜,並不是每個月都和表哥一樣,喜歡和窮人家的小孩一起玩,並不是和表哥一樣,喜歡到處顯擺,並不是和表哥一樣,喜歡到處說這裡很貴,不要觸破,並不是和表哥一樣虛偽。

  李藝美的朋友,和她一樣,臉蛋乾乾淨淨的,衣服也沒有破碎的痕跡,見到我的時候,也沒有嫌棄我,反而是認真的聽著李藝美介紹。

  她非常自豪的說:「這是我朋友,一鳴,他作文寫的可好了。」

  當得知我喜歡看書、看小說的時候,他們的話題也會偏向於小說或者名著,只是會和我聊一會,就不再理我了,或許是他們發覺我只會看小說和寫作文。

  我當時看著李藝美和朋友們聊天,手靠在書桌上,上面還有一花瓶,我一個沒注意,把花瓶撞碎了。

  而這時,李藝美的爸爸,李叔叔正好過來。心中頓感不妙,感覺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可是奇怪的是,暴風雨並沒有來。

  李叔叔說:「小朋友們,家裡今天沒有做飯,等下坐管家的車,去飯店昂!」

  隨後,李叔叔回到了自己的茶室,再也沒有管過我們。

  我只記得,那一天,我見識過很多東西。

  KTV、遊戲廳、電影院、大飯店等等.............

  我沒有計算過那一天花了多少錢,我只知道,那一天的開銷,可以讓我們家裡過半年的了。

  等我快要結束的時候,我回到李藝美家裡,從書包里拿出蝴蝶木雕:「給,我送你的禮物,之前在飯店的時候,書包沒有帶回來,真不好意思。」

  她仔細看著蝴蝶,對我說:「謝謝你,我很喜歡。」

  隨後,她拿著木雕,跑回了家中。

  還記得那天是落日的時候,我看著她,奔向陽光。

  我其實,送李藝美禮物的時候,非常擔心李藝美不喜歡,因為她的朋友送的都是一些娃娃、項鍊、電子產品、珠寶首飾之類的。

  我感覺,這些禮物,沒有他們送的貴重。

  但是,我想,當初是多慮了。

  因為我二十四歲的時候,李藝美過生日,她的朋友圈發了一張蝴蝶木雕的圖片。

  我在下面評論:「你就如蝴蝶一般美麗,我喜歡看你奔赴陽光。」


  九·

  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不平常的一天。

  由於初三下冊,我的身高好像停留在這個時刻,再加上眼睛有點近視,被老師調到了第一排。

  李藝美就坐在我後桌。

  初三下冊已經很明顯感覺不一樣了,不僅僅是時間,還有學習的氛圍,但是那個年代能有幾個真正讀書的,大多數都是在讀完九年義務教育之後,就去讀職校或者聽從父母的安排去打工的。

  真正想讀書的少之又少。

  而李藝美和她的同桌劉佳欣一樣,想考入市內重點高中。

  至於,我和同桌余斌,則是完全不一樣,面對未來很迷茫。站在昏暗而又厚厚的迷霧中,不知所向。

  有一次,放學的時候,李藝美再次約我到寶清河。

  這是我救她的地方,那天我和她走了很遠的路。

  還記得她和我說:「小明,馬上要考試了,你想不想和我做一個高中的同桌啊。」

  我沒有回答她。

  然後李藝美接著說:「要不,我不考重點高中了,你也努努力,我們一起上普通高中,我實在是捨不得你這麼安靜,這麼好的同桌。」

  我依舊保持沉默,當時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成績變好點,我比任何人都想要聰明點, 我比任何人都想要考入高中。

  那天,回到家後,我將所有小說封存起來,罕見的翻開了初一到初三的課本。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我在她的課桌里塞了一張紙條:「好,我們一起做奔向陽光的蝴蝶。」

  自那之後,李藝美就帶著我學習,就連余斌看著我們之間的氛圍,也開始加入我們。

  其實,要想要在幾個月的時間,發生跳躍性的成績提升,這很明顯是不可能的,那些言情小說里寫的。

  班級最後一名,在短短几個月的努力下,突飛猛進,直接考上重點高中,或者重點大學。這些都不是很真實。

  我當時離高中的分數線差一百五十分左右,而且只能考上普通高中,而李藝美的成績,穩穩的考上普通高中,然後可以沖一衝重點高中。

  可能說,李藝美是學霸,怎麼連重點高中也需要衝一衝,按照小說的邏輯,她不是應該參加各種比賽,然後保送的嗎?

  只想說,太異想天開了,當時的教育不好,讀書也只是被家長認為識字而已,縣裡的教育和市裡的教育是天差地別的。

  到最後重點高中的名額,到縣裡也只剩下一個班級的名額。

  競爭很大。

  初三的時候,我也在緩緩進步,雖然沒有突飛猛進,也沒有突然的改變,但是勝在,能一點點的看見進度條在前進。

  這是很寶貴的,也是讓我和李藝美開心的。

  我和李藝美也整天待在一塊,她講題,我聽著。她渴了,我給她倒水。她累了,我給她揉揉背。她抱怨了,我開始安撫小情緒。感覺我的世界只有她,沒有其他人,我也一直圍著她轉。

  就當我以為,我和她的緣分沒有斷盡,我還可以在高中和她揮灑自己的青春,我還可以和她再做三年的同桌。就當以為我的美夢要實現的時候.........

  中考結束,將我的美夢瞬間打破,我看著手裡的成績單,只差20分,就可以步入高中。

  就只差20分,也可以說,就只差兩年...........

  當李藝美知道我的分數後,她說:「你不要放棄,我爸爸有高中學校老師的聯繫方式,可以用錢買分數,我給他電話給你,你讓家裡人想想辦法.......」

  其實,李藝美知道劉一鳴家裡窮,別說用錢買分數了,就連上高中的學費都要湊一湊,而且買分數也只是爸爸聽說過的,並不真實。

  這也是李藝美心中最後一道光,最後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

  我回到家,和爸爸說了這件事情。

  「不行,你沒考上就沒考上,買什麼分數,這不是弄虛作假嗎?」

  媽媽這時也不再偏向我:「一鳴,考不上就算了,咱們讀職校,讀技校,不是一樣的嗎?學一門技術,比什麼都好!」

  我說:「我就想要上高中。」

  我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爸,求你了!」

  爸爸看見我跪下了,瞬間火上心頭。

  打了我一巴掌,對我說:「你別讀書了,你還下跪,不知道男兒旗下有黃金嗎?我看你讀書讀傻了,你以後就在家裡種地,等大一點,就和我去搬磚。」

  媽媽一看,就和爸爸說:「不行,必須要讀書,讀高中不行,那就讀技校,反正不能像你爸爸一樣沒用,一輩子做苦力活,一輩子種地。」

  爸爸一聽,也不幹了,就對我媽媽說:「讀書有什麼用?你還不是嫁給我了?讀書有屁用!而且咱們家裡有錢嗎?不僅僅要養你這麼個賠錢貨,還要養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我容易嘛我!」

  爸爸已經很久沒有叫媽媽賠錢貨了,這次也是上頭了,倆人又開始吵架,這一次比之前所有的,都還凶。

  媽媽拿起了鐮刀,爸爸被嚇的到處逃跑。

  媽媽在後面說:「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廢物,早知道是這樣,我就和姓王的走了,當初就看你老實,不然我打死也不嫁。」

  我厭倦了爸媽吵架,只能離開村子,獨自一人來到山上.............

  後來,我也沒有和李藝美上一個高中,我食言了。

  屬於我黑暗中的光芒、光明,再一次的消失了。

  上了職校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聯繫過李藝美,一直到她大學的時候,我在她送我的相片中,看到了她寫給我的QQ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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