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龍神之遺
戮王星自然是來到了戴維所在的艾拉瑞亞位面。
「這是準備破釜沉舟啊。」
看著那顆越加閃耀的猩紅之星，戴維也瞬間洞悉了精靈諸神的打算。
五色龍後提亞瑪特連續二十年不間斷的屯兵壓境托瑞爾，幾乎是抱著孤注一擲的心志收復故土，精靈諸神不可能察覺不到。
與其在一片早已失去實質主權的土地上和巨龍死磕到底。
還不如傾其所有，博取一座新的主物質位面。
這是赤裸裸的賭國運。
卻也很符合精靈們一如既往的作風。
最重要的是，這一步。
蜘蛛女神，樂見其成。
托瑞爾位面，已經被高等精靈徹底出讓。
艾拉瑞亞位面，精靈同樣已然被戴維率領的群龍重創。
祂需要戮王星的繼續存在，以此制衡巨龍。
至於對精靈乃至科瑞隆的復仇，羅絲並不急於一時。
甚至，祂似乎熱衷，並享受這種復仇的過程。
羅絲是享受了。
戴維卻不爽了。
「提亞瑪特.你當年選擇跟這麼個一定會背叛的娘們兒謀皮時，到底是怎麼想的？！」
【暴怒】
這是戴維自始至終都沒能搞明白的問題。
因為羅絲本性與神職，就註定祂一定會背叛一切合作，撕毀所有不利於祂的契約。
他不相信自己都能輕易看的出來並為此提前準備的事情，身為五色龍後的提亞瑪特當年會看不到這一點！
而就在這巨大的憤怒之下，熱血上腦的戴維突然感覺自己『眼花幻聽』了。
眼前仿佛再度浮現出自己當年於萬色神殿中謁見五色龍後提亞瑪特，不，出現了那個自己跟五條龍後化身宛如五等分花嫁輪轉不休時的荒誕夢境.
【色孽】
「臥槽，怎麼偏偏這種要命的時候開色.」
要知道，不遠處還有個流浪之神化身正提著刀準備砍他呢！
他可沒五個腦袋拿來備用！
耳邊就依稀仿佛聽到了來自提亞瑪特綠首於耳蹼旁的輕聲呢喃：
「屆時，想必你一定會質疑我現在的決定。」
「不敢。」戴維當即就滿臉懵逼的聽到『自己』當時那小心小意的回答。
黑龍首卻是不以為意的繼續道：
「但阿羅詩是跟我簽訂了契約的。」
「契約可約束不了我們的這位蜘蛛女神，她連跟自己前夫的愛之契約都能背叛。」逐漸清晰起來的夢境中，『戴維』繼續說道。
就看到提亞瑪特的藍龍首不怒自威道：
「神祇之間的契約，即便阿羅詩找到漏洞將其『履行』時，我也一定會知曉，到那時候，只要你篤定巴哈姆特就在戮王星，我就一定會在戮王星降臨前，徹底解決掉我們之間的恩怨。」
「.怎麼解決？」彼時的戴維沒忍住問了一句。
就看到宛如寒冰般的白龍首淡漠回應道：
「當然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就在『戴維』為這令他當時有些震撼的回應而陷入沉默時，龍後的紅龍化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可不管屆時龍死誰爪，五色龍後與北風之王的神職都將重新歸一，而到那時，無論是我，還是巴哈姆特，身為新的九面龍神，都不會允許戮王星，繼續存在下去。」
「吾神萬祈。」不明覺厲的『戴維』只能點了個贊。
「睡吧.睡吧沉眠之中，方為吾之安寧歸鄉。」五色巨龍化身異口同聲道。
「沉眠之中，方為吾之安寧歸鄉」
戴維猛地甩了甩腦袋：「臥槽，提亞瑪特也跟我玩這個。」
此前他還一直以為自己給艾理亞埋『隱藏日記本』的招式是他獨創呢。
不過轉瞬之間，戴維也理解了提亞瑪特為什麼要費盡周折的這麼做了。
畢竟蜘蛛神後羅絲可同樣涉及【詭術】領域。
一切有形之計謀，在這位擅長陰謀與詭道的女神眼中都無處遁形。
而一旦他提前知曉了提亞瑪特的全盤計劃，多半，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全情投入』，甚至有可能導致『操作變形』。
驟然因為戮王星的降臨，而『覺察』到這一直埋藏於腦海深處春夢中的對話，忽然神經質的笑了笑。
果然，提亞瑪特當年還是留下了後手，並準備屆時親自解決這個隱患的。
可問題是，兩位龍神決鬥時著了精靈諸神的道，早已迷失了啊。
可就在戴維在以一記【釋咒術】版的神羅天征硬抗下流浪神選的一擊時，像是忽然察覺到了什麼，本能的抬首看向蒼空。
就在羅絲背棄契約的默許下，在月神莎罕妮的操控下，在戮王星自托瑞爾被強行召喚傳送而來的那一刻，在三位神力化身全力一擊對轟之時，空間再一次如往昔般撕裂開來。
其內，不斷重複著傳來一個雖然微小所有人卻能夠聽到的聲音：
「吾神巴哈姆特。
「您卑微的信徒於此吶喊。
「於北風中日夜守望。
「吾願化作你們歸途的信標
「吾願.化作你們歸途的信標」
這個聲音的發出者，早已沒了蹤跡，唯有這段音頻，始終環繞在這個國度天宇的虛空。
一如他所言，於此守望，日夜守望。
只為引導兩位龍神回歸屬於他們的家鄉。
「父親.」那一刻，看向那猩紅戮王星原本眼神有些迷濛的銀龍艾莉西亞，眼瞳終於止不住湧出晶瑩的眼淚，如雪花自蒼空落下。
同一時刻，孤懸海外的龍島，在察覺到血月臨空之際，本該在第一時間展開雷霆龍杵，步入沉眠以規避龍狂之災的金屬龍祭祀們也聆聽到了來自前任銀龍王的守望誓言。
於是宛若三萬年前那場龍隕之戰的輪迴般，他們，再一次違背了來自神的命令。
他們於侵襲的北風中虔誠趴下，昂起脖頸，高誦著龍神巴哈姆特之名與關於祂的詩經。
宛若交響的龍之禮讚。
而這一耽擱，血色，再次於龍群密集的龍島蔓延。
但，血色不止，禮讚不止。
這血色的讚歌雖然傳達不到遠在葛蘭耶爾大陸的精靈王國，落在眾神的耳中，卻宛若
洪鐘大呂。
催命符音。
「安格芮絲，快停下！！！」
這是所有精靈第一次於物質位面直接聆聽到來自他們主神的聲音。
卻是，以如此不安而倉惶的姿態。
「不，你根本無法想像，我之前蒙受過怎樣的羞辱！此等恥辱，唯有鮮血來償！」可月神莎罕妮卻是不管不顧，宛如受了刺激般癲狂。
「哈哈哈哈哈。」而兩位精靈神祇的公然爭吵，卻是引得蜘蛛女神羅絲前所未有愉悅的大笑。
似乎在這位月神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戴維！我們得撤了！！！」戮王星的持續降臨，讓龍爹阿蒂利西亞不得不冒著被精靈狙殺的風險飛臨城市上空，艱難張開【雷霆守護】，以此守護五色群龍的清明。
「母親！」戴維卻是如此呼喊了一聲。
跟戴維保持著一貫默契的帕芙菈，當即趁著精靈諸神紛亂之際，高舉雙爪雙翼。
猩紅之刃，朝著血月斬下。
精靈諸神的層層看守之下，自然無法直接斬碎戮王星，可這一擊，卻是徹底撕開了那道通往虛空的大門。
那一刻，無論是交戰中的群龍，精靈，諸神，還是正在被流浪之神化身追殺的戴維，都齊齊看向被血月籠罩的蒼空。
時間，仿佛就此凝固。
而就在這萬眾矚目中，虛空的彼岸，仿佛真的有存在聆聽到了這血色禮讚的呼喚。
時空的大門，泛起了漣漪。
這也讓所有存在都為之緊張起來。
提亞瑪特與巴哈姆特那殊死一戰無論是對戴維他們還是精靈諸神來說都不是秘密，也知道他們的勝負，意味著什麼。
那麼此刻回歸的，究竟是五色龍後提亞瑪特呢？還是北風之王巴哈姆特呢？
亦或是該稱呼祂為——九面龍神冕下？！
可就在所有人凝神以待時，一顆飽經風霜的紅色腦袋鑽了出來。
「提亞.」看到那顆紅龍首，戴維還沒來得及高興完，眼神就愕然凝固。
因為這顆龍首雖然的確是紅色的，但論個頭來說，跟五色龍後提鞋都不配。
就在群龍們還以為自家龍後的神話有水分時。
「克里斯托斯？」戴維整條龍都麻爪了。
似乎聽到了戴維的呼喚，這條神情跟便秘似的老龍，原本極度焦慮緊張四處探索的眼瞳，也在第一時間鎖定了懵逼中的戴維：
「戴維尤托斯！快龍後讓我」
只是連名字都還沒來及的喊完，原本眼神中還有些驚喜的老龍神情就凝固了。
在月神莎罕妮冷漠的矚目中，這名當年一手開啟傳送門，帶領高等精靈們自失落的故鄉的神祇，握緊了拳頭。
於是那道虛空之門也隨之合攏。
宛若，高掛血月上的斷頭台。
奔流而下的血瀑中，赤紅的龍首，宛若隕落的星辰般，朝著德文塞爾城外的荒野墜去。
戴維雙爪抱著腦袋，整條龍都斯巴達了。
一生傳奇的克里斯托斯先祖.
就這麼輕易的寄了？
「好歹你把話給我說完再死啊啊啊啊！！！」
【暴怒】
他生平最討厭喜歡說謎語的赤銅龍了！
見一個揍一個！
戴維當即再也顧不上那名流浪神選了，剛長出來還沒來得及對稱雙翼後陡然爆發出耀眼的馬赫環，朝著克里斯托斯墜下的腦袋狂奔而去。
「說不定還能再搶救一下呢！」
實在不行，就只能將這位紅龍先祖的腦袋給【暴食】了。
那樣他就能知道五色龍後給克里斯托斯的交代了！
不搞清楚這點，他下一個沉眠絕對都睡不著覺！
可戴維前腳剛起飛，一直在身後窮追不捨的流浪神選卻是利用隨手於卓爾屍體上撿拾的蛇首鞭捆在了戴維的龍尾上。
就這麼徑直的被拽在宛若衝破了音障的戰鬥機機尾似的，鞭子越來越長，越拉越長。
可即便被狂風吹成了大馬哈魚，五官扭曲，卻依舊死死的拽著那根蛇首鞭，一寸一寸的拉近跟身前紅龍的距離。
同一時間，在紅龍龍首隕落下墜的途中。
始終在關注它的諸神，也愕然感覺到了一個令他們震驚的事實：
就看到那顆一半腦殼正在漸漸金屬化的龍首內，竟是同時散佚著兩種神力！
難道
提亞瑪特成功了？！
更是以這種方式將它們送回了艾拉瑞亞？
諸神震驚恍然。
「攔住他！」
「殺死他！」科瑞隆近乎命令式的口吻對流浪之神費馬羅道。
這種境況之下，這樣激情狂野的速度之下，也只有流浪之神的主物質化身能夠勉強跟上，並阻止那條紅龍接近五色龍後留下的神之遺贈！
而如諸神們所預料的那樣，在戴維即將接近墜下紅龍龍首之時。
手持雙刃的流浪之神神選，也如攀登者般來到了戴維防禦最脆弱的腹部。
「利奧波德，再也沒有比身為敵人的我，更了解你了。」
噗嗤！
「閉嘴！」流浪之神化身一刀斷喉，戴維的聲帶說不出話了。
可魔法傳訊依舊響徹著戴維不急不緩宛如魔鬼般的循循善誘聲：
「我知道伱痛恨我，但我同樣明白，你更加痛恨的是誰，畢竟，他才是讓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不是嗎？
「而現在，機會來了」
「我知道，你會怎麼選.哈哈，哈哈哈哈哈！」
【傲慢】
「去死吧！！！」流浪之神化身另一刀捅在了戴維的心口，然後順著腹部徑直刨開。
「戴維！！！」那一瞬，於德文塞爾上空的龍爹阿蒂利西亞，目眥盡裂。
可也在同一時刻，戴維的尾巴如同猩紅長矛般，貫穿了這位流浪之神神選的胸膛。
利奧波德本有機會躲開的。
可在那一刻，正如戴維所『預言』的那樣，他正在揮刀的身體，停滯了一瞬。
那是流浪神選利奧波德，於這個世界上。
面對諸神，面對命運的
最後的一次抗爭。
所有群龍精靈難以置信的看著宛如兩顆流性同時隕落的戴維和利奧波德。
下一刻，已然心臟停滯跳動，本該在神擊之下徹底死亡的戴維，渾身卻是如火焰般燃著血霧。
【血鱗狂暴】
【不倦狂怒】
【權能——暴怒】
然後，在精靈諸神們愕然的目光中，已然被一刀封喉的戴維以雙爪，敞開了自己同樣被剖開卻依舊宛如有生命般不住蠕動的胃囊。
下一刻，那胃囊像是張開了巨口的怪獸，對著下墜的紅龍龍首，暴風吸入。
【權能——暴食】
戴維那顆本該死寂的托卡馬克之心，於諸神的不可置信的怒視下，再次轟然跳動。
源於五色龍後提亞瑪特的萬色神力和北風之王巴哈姆特的鉑金神力，於體內同時膨脹開來。
有如一道通天徹地的，
十字輝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