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潯縣城內,沿街而行至城東一處豪府。
唐朝朝一路上行來,每看到衣著簡陋的人便會輕咳一聲。
智能住持跟在身後臉色已經黑如鍋底。
如今到了這目的地,他不由苦笑道。
「公主何必如此。」
「這些人都不富裕,還要給你們上香供奉,出城的人不在少數。
你們寺院清淨地,倒是能賺銀子。
既然是你金光寺牽線所為,便勞煩住持你上前敲門吧。」
智能躬身一禮,來到任府門前,便被一小廝攔住。
「您可是要化緣?」
「阿彌陀佛,非也,貧僧想請見任老爺一面。」
「不知方丈為何要見我家老爺,還請告知小的,也好進去通稟一聲。」
智能點點頭便將事情說了出來。
小廝一聽是為了那杜氏而來,當即變了臉色道。
「你這方丈好生無理,我們任老爺豈會做出這等事情。
什麼杜家妻子,聽都沒聽說過,既不是化緣,還請您離開。」
智能方丈一愣,但還是伸手攔下小廝關門的動作。
「施主莫要胡說,人證已至,只要任老爺歸還其母,餘下之事自有貧僧承擔。
還請體恤那孩子一片愛母之心。」
「說了沒有就是沒有,莫要在此胡攪蠻纏,也不出去打聽打聽,這任府是什麼地方!」
「施主,你。」
智能還要繼續講道理,唐朝朝已經下馬來到近前,對著那小廝便是一腳。
「哎呦。」
在地上來了個後滾翻,小廝尖聲道。
「來人吶,來人吶,有人來咱們任府鬧事!」
唐朝朝不屑道。
「廢什麼話,行此不法之事,自然心裡有鬼,能當面承認了才奇怪。
今天我看誰敢攔。」
背著劍匣邁步而入,小廝從地上爬起身,想要去抓唐朝朝,卻被智能方丈一個手刀打暈當場。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六個僕役聞聲來到門前,見此情況還未出聲,便感覺眼前一黑紛紛倒在地上。
銀針飛回手中,唐朝朝便進入了大堂。
幾個婢女見狀紛紛往後院跑去。
唐朝朝跟在後面,沒多久便到了一處偏院,一個老者從亭中站起身。
「老爺有歹人闖進來了。」
「老爺我看得見,慌什麼!」
任老爺揚起笑容拱手道。
「這不是金光寺住持智能大師嗎,大師來此可是有事?」
智能略微沉吟,這才想起對方好像是寺中香客,出手闊綽,曾以三千兩上得頭香。
自己還跟對方聊過。
「阿彌。」
「一邊待著去,你來走親戚呢?!」
唐朝朝一把將智能推開,還聊上了,當來敘舊不成。
「這位姑娘是。」
「好說,去將杜家妻子放了。
再拿出半數家財,福澤周邊百姓,否則今天定讓你好看。」
「哈哈,姑娘莫不是在說笑?
可曾打聽過老夫是做什麼的?」
唐朝朝知道對方在拖延時間,但也樂的配合,她倒要看看對方究竟有什麼通天背景。
最好拔出蘿蔔帶出泥,一併收拾了。
「你是做什麼的我不知,但你私下典妻,罪不容贖。
康國法度,典妻者一經發現,其夫,其父杖八十,知而典娶者同罪。」
任老爺蹙眉看向智能,他得到指路,說是杜家妻子可生男丁。
他本不信,但一打聽,那杜氏竟然生了五個男丁,還未出過女娃。
也算是知法犯法,他今年五十有五,家中斷了香火,兩相比較下,還是冒險而為。
再加上杜家已經給旁人典過妻,也算是有了經驗。
為何到了自己這裡便事發了。
這消息他可是供奉了五百兩銀子給金光寺。
看到智能住持一言不發,任老爺便氣不打一處來,這是何意,故意算計自己是不是。
智能被任老爺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
唐朝朝卻不管那些,她冷笑道。
「怎不說話,你以為後面這木魚疙瘩能救你不成。
還有什麼背景通通抬出來。」
「既智能住持親自前來,老夫認了。
來人,將那杜氏妻連同契約一起給了。」
後面婢女躬身領命,唐朝朝搖頭道。
「還有半數家財,你敢少一個銅子便試試看。」
「你勒索老夫!?」
「就勒索你這老不死的又如何!
天閹本是缺陷,換多少女人於你也無用!」
此言一出,任老爺當場變了臉色,他最大的秘密竟然被對方一眼看穿。
吹鬍子瞪眼下,竟把假鬍鬚吹到了地上。
慌忙撿起貼了回去,任老爺怒聲道。
「豈有此理,光天化日欺負到老夫頭上了。」
就在此時腳步聲響起,七八個差役匆匆進了後院之中。
任老爺紅著臉指著唐朝朝道。
「將她拿下!私闖家宅,還妄圖勒索老爺我!」
領頭差役拔出腰間長刀,卻看到對方從腰間翻出一塊金牌,當看清上面的字,差役嚇了一跳。
趕忙繃著身體搖頭道。
「可不行啊,任老爺,可不能啊。」
唐朝朝將免死金牌放回腰間道。
「將他拿下!」
領頭差役回頭看了一下道。
「上,將任老爺拿下!」
「你們抓錯了,抓她,抓她啊!」
被差役按倒在地,任老爺已經懵了。
「任老爺得罪的這位,俺們可惹不起。」
唐朝朝慢步走到亭中坐下也不說話,等著那婢女將杜大寶的娘送來。
「這位姑娘,我願意出三千兩。」
現在任老爺哪裡不知眼前的姑娘不好惹,當即開始認慫。
「半數家財。」
「這,好,半數就半數,小老我一定做到,還請姑娘手下留情。」
「我會讓人監視你的,陽奉陰違,你知道後果。
讓他起來吧。」
任老爺起身,心裡委屈的不行,他就想求個後,銀錢他可是沒少給。
現在又要散去一半,只覺沒了半條命,心疼的不行。
「老爺,人帶來了。」
唐朝朝朝著來人方向看去,只見一位頭髮灰白,臉色蒼白的婦人小心的跟在婢女身後。
其面容蒼老,僅一眼唐朝朝便知其身患隱疾,神不附體。
「你做的?」
被唐朝朝詢問,任老爺一愣苦著臉道。
「冤枉,實在是冤枉,她來時比這還要寒酸幾分,大夫說其生子太多,落下了病根。
老夫這段時間給她醫治便花了三十兩。
俺又沒法碰她的身子,不信您自己問問。」
等這兩人一走,自己是天閹的秘密恐怕整個古潯縣都會知道。
「那今日上午杜家來要人,為何不肯歸還?」
「花了這麼多的銀子,怎可輕易還回去,再說俺當時都尋思好了。
等她身子養好,便去撿個男娃來,對外就說是杜氏妻生的。
到時也不會被人懷疑。
那杜家男人,說不還他妻子便要將典妻之事捅出去。
俺沒了辦法,只能破財免災,臨走又被其拿走了五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