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減輕,上山,變得輕輕鬆鬆。
大伙兒有的牽著馬或是驢子,有的背著一些不太重的行李徒步走著。
「小心!」
林大一把拉住腳滑的老丈,沒讓他跌進坡底。
「哎,謝謝啊大小伙子,哎呀,老啦,這點路都走得腿軟……」
其實不怪老丈走路不小心,「大伯公,這段路似乎被人走過!」
林老爺有心考察晚輩,「哦?你說說你的分析。」
「是!」林大道,「小路右邊是斷崖,泥土鬆軟,稍有不慎就容易踩空。聞三叔剛剛不小心滑倒,恰好讓我發覺,從這兒到這兒一小節路段的泥土比前後都濕潤些——」
「也許有什麼人倒在這兒的擦身體的水,細聞,能聞到些許皂角味。」
江西北已經挨著旱區邊緣,能用來洗漱的,也就那點兒水。但一線之隔的淮南不缺水,普通人想要弄來水源也是輕而易舉的。
所以他判斷這群人是同他們一樣的流民。再觀察料理食物剩餘的垃圾殘渣,像是打西邊來的。
為了避免山匪或者其他流民的覬覦,倒水的人選擇將污水倒在了崖邊。可連存水都不敢暴露,他們所防備之人很可能就是鬧過齟齬的同行者。
林十三:「嚯,原來是一夥烏合之眾。」
水浸濕了草根,被人老眼花聞三叔一腳踩到才暴露出來。
林老爺點點頭,「嗯,不細看確實難以發覺。」
至少能排除是土匪的可能,人家有寨子,不用出來另尋地方處理生活污水,還費勁巴拉地利用草木山石隱藏蹤跡。
聞三叔頓時繃緊了身子,「哎喲!那咱們可得小心了!」
撞上另一批流民可不是開玩笑的,誰知道對方有多少人!
可偏偏就是怕什麼來什麼。
山路並不好走,彎彎繞繞陡峭不平。但,沒了大部分行李,一家老小都好鬆快呀!
「多虧了苗姑娘呀,否則咱們上山哪有這般輕鬆!」
林家人在前頭揮刀劈開雜草橫枝,為後面的人開路。馬兒身上負擔輕了,腳步也跟著輕快不少。
眾人手中、背上除了一些糧食,就是木棍刀具之類的武器。沒有沉重的包袱,人人都輕裝上陣。
苗新雨卻不打算讓車駕行李一直放在空間裡,否則他們這一行人就不夠像普通流民,而更像四處流竄的匪類了。
託管行李只是暫時的,等下了山得找個機會把車子放出來,用不上的行李仍可以在空間裡存著,需要時再拿出來。
二十多米開外,某片草叢動了。
「汪、汪汪、汪汪汪狂——」
小灰忽然從苗新雨懷裡探出頭,不安地叫了起來。
「小心!周圍有異動——」
林家家丁向後嚎了一嗓子,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有武器的人默默將手伸向了刀柄。
話音剛落,是一隻渾身黝黑的大野豬哼哧哼哧地衝出來,橫衝直撞下,幾乎將遇到的人和馬都掀翻。
霎時,馬和驢的嘶叫聲充斥了樹林。板車被掀翻,脆弱的木板經不起野豬隨隨便便一頂,咔崩一聲悶響,碎成好幾節。
「它發狂了!」
野豬衝擊的速度太快,林環正欲抽刀與它搏鬥,卻不想,她瞥到了角落裡的苗新雨。
她又掏出了那把黑棕色的土獵槍,舉起來瞄準。而那野豬仿佛有靈性一般,見到苗新雨露面,立刻不再針對他人,直直地奔著她一人而來。
「小灰閃開!」
苗新雨舉槍對準那野豬的脖子,可它擺動著身軀扭來扭去不好瞄準。
她抿著嘴,不敢大意。
準頭稍稍偏移,對準了野豬的左耳朵,如果能打中頭最好,打不中也沒關係。槍聲一響,野豬就有七成概率往槍鳴的反方向躲閃,又有一兩成概率打上野豬外皮,製造它的慌亂。
時機轉瞬即逝,第一發尤其重要。
砰——
沒中。
苗新雨將槍桿子微微一偏。
砰、砰、砰砰砰砰砰——
野豬果然下意識往槍鳴的另一側躲閃,雷霆般的聲響在它耳邊炸開,隨後它的身軀傳來尖銳而劇烈的痛感。
它向周邊突突猛進,四條蹄子將地上的荒草踏得稀爛,掙扎逃竄間,它居然一頭撞在了樹上。
一人抱粗的樹幹被野豬撞成兩節,好傢夥,這玩意兒都受傷了。樹有事,它居然沒事。
又一發子彈打中了它的脖子,接著是腦袋。
砰,砰砰砰。
苗新雨看著野豬晃晃悠悠終於快要伏倒,放下了滾燙的槍管,向林家的家丁示意可以收尾了。
眾人從連綿的槍響中醒過神,喊道:「是!!!」
三個家丁搭配迅速,合力將野豬制服,又給它補了數刀。利刃劃了數刀才破開野豬脖子上的皮,熱乎乎的血從它的脖頸中流下,終於讓在場的鄉親們安心了些。
「嗬、嗬,太好了……」
小心臟都要被嚇壞了。野豬是其一,苗新雨突然開槍是其二。他們再次深刻地感受到,苗新雨手中那一桿黑洞洞的「暗器」有多麼恐怖。
苗新雨立刻呼叫系統006,「統子啊,這是我第三次被動物襲擊了吧。」事不過三啊。
第一次是小灰,突然出現又撲倒她,雖然是友好的,勉勉強強算一次。第二次是和聞一萍釣魚,被倆大黑魚跳起來咬。第三次就是現在。
【誰讓你是遊戲主角嘛!宿主遇到特殊事件的概率大大提升,俗稱風波命,以後這種事不會少哦~】
「我咧個乖乖,你還有理了。野豬多少斤你知道不,要不是有槍在我都不敢靠近,你們主系統居然要我在這種環境下存活,我心裡苦,心裡苦啊!」
林環:「還沒完。」
她將刀束在腰間,翻身上馬,向林大等人打了個手勢。林家的子弟與家丁護衛立刻放下手上的活計,將鄉親們團團圍住。
「注意了!」
蓉娘縮著肩膀發抖,緊緊摟著兒子與小姑子,將他們護住。
葉芙蕖寬慰道:「嫂子別怕,有苗姑娘在。」
她相信苗姑娘,不止是對絕對火力的信任,更是對她這個人有種莫名的仰賴,甚至是希冀。她總覺得,對方不像表面上這樣簡單。
眾人目光炯炯,盯著不遠處鬆動的草垛子屏住了呼吸。
當看到三五個同他們一樣蓬頭垢面的臉頰時,還有什麼不明白。
怪不得那野豬一出現就是狂躁狀態,原來是有人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