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你們也看到了,有些蜥蜴人身上穿著金光閃閃的金屬,那可不是什麼鍍銅、青銅,而是黃金。黃金、寶石在這片大陸上到處都是。
但……對他們來說這些價值連城的黃金和寶石不過是裝飾品……而不是我們所理解的財富。」看到一眾無語的目光後,達克烏斯沒有絲毫的尷尬,他現在什麼段位,他早就練出來了,而且事實也確實如此。
他耐心的解釋著,說完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故意壓低嗓子,但他的聲音仍然很大,「告訴你們個小秘密,在北面的雨林里,有座叫查庫阿的神殿城市,它有一個前綴,『黃金之城』,對了,我們現在所在的查佩尤托也有前綴,『沉沒之城』。」
說完,他露出笑容看向西格琳,在場其他的阿蘇爾可能不了解沉沒之城的含義,但長期在暮光要塞坐鎮的西格琳一定懂。
「黃金之城……整座城市用黃金打造的?」貝爾-艾霍爾咽了一口口水,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他是土生土長的洛瑟恩人,在他的世界中,洛瑟恩是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但……
「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們,不止艾希瑞爾,整個大陸都是我的,這就是艾希瑞爾出現的原因。這裡有取之不竭的財富,在北面,有一處寶石礦坑。在艾希瑞爾,有一座銀山。這兩個是我們目前正在開採的,還有很多……很多……很多,我們沒開採的。」
瑪琳看向了西格琳,面沉似水的西格琳點頭,回應了她的疑問。
暮光要塞的阿蘇爾曾經對北面展開過探索,有著冒險精神的貝洛達深入過新貝克港進行偵查,其中一位隊員成為了最早的精靈吸血鬼。
最終這位精靈吸血鬼死在了利爪海,死在了科威爾的決鬥劍下。
新貝克港在『星光之城』阿斯羅託附近,那都露絲契亞大陸中部了。西到索提戈山脊左側的海龜群島,東到巨蛇群島,都在阿蘇爾的探索範圍內,近在咫尺的考琛平原也理所當然的在阿蘇爾們探索範圍內。
費納芬來自伊瑞斯王國,但長時間在暮光要塞的生活,讓他把阿雷努爾半島當成了家。與大多數喜歡在群島謀求安穩的阿蘇爾殖民者不同,他準備在考琛平原修建一座莊園,但現在……
正當準備說些什麼的瑪琳愣住了,她看見達克烏斯用手捂住了臉。隨即,她看見不遠處的杜利亞斯站了起來,站起來的提督表情嚴肅,整理好袍子後,向圍欄處走去。
「時間很長,不差這一刻,我們先看節目。」
達克烏斯在這個時間段舉辦美酒節,絕不是一時的興起。他思考了許多方面,從經濟、秩序到文化,又延伸到信仰、政治和改革,每一個細節都經過精心策劃,獲得的收益多到一石三鳥都容不下,可謂是盆滿缽滿。
節目就是其中之一,無論在哪個世界,一切文化或文學文學都是屬於一定的階級,屬於一定的政治路線的,為文學的文學,超階級的文學,和政治並行或互相獨立的文學,實際上是不存在的。
他太了解杜魯奇了,若是直接灌輸規則和理念,非但不會讓杜魯奇們接受,反而可能引發牴觸情緒。
所以要通過表演,通過杜魯奇們喜聞樂見的故事講述,巧妙地植入許多達克烏斯所需要的信息,將規則和理念藏在一個個扣人心弦的故事中,將思想和價值觀傳播給觀眾。便能夠讓杜魯奇們在歡笑或感動中不自覺地接受這些觀點,潛移默化地影響他們的行為和思維。
第一天表演的節目是『艾納瑞昂的犧牲』,原本準備在第一輪比賽前表演的,但那段時間的上座率不太理想,最後移到了第二輪比賽開始前。通過艾納瑞昂投身聖火的壯舉,暗示責任和犧牲的重要性,讓艾納瑞昂的子嗣們明白艾納瑞昂的偉大和奉獻。
艾納瑞昂的子嗣們不是指血緣,而是精神,就像龍的傳人……等等,這是一個民族的內核。
第二天表演的節目是『龍之守護』,由托蘭迪爾和特邀嘉賓斯普林特溫表演,描繪了一隻紅龍與精靈合作共同守護一片土地的故事,表達合作和純粹力量的同時,暗示合作的重要性。最後,他倆離場的方式很炸裂,人形態的斯普林特溫變成了巨龍形態,在杜魯奇們包含各種情緒的目光中載著托蘭迪爾飛離賽場。
第三天表演的節目是『我的冷血種朋友』,主演還是托蘭迪爾,但這次的特邀嘉賓變成了丘帕可可,他倆表演通過在街角交換物品結識,相知,但不相愛,這太特麼邪門了……相知,成為了朋友的故事,引導杜魯奇該如何正確的與靈蜥溝通和交流。
第四天表演的節目是『艾納瑞昂的故事』,通過武功歌唱出艾納瑞昂的事跡。
武功歌不是什麼武技、心法口訣,而是文學類術語。是11世紀至14世紀流行於法雞的一種數千行乃至數萬行的長篇故事詩,通常用十音節詩句寫成,以頌揚封建統治階級的武功勳業為主要題材,更具體點就是美化帝王,宣揚忠君思想,譴責貴族叛亂,在當時歷史發展階段上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
最出名的是『羅蘭之歌』,講述了查理曼十二騎士中的羅蘭於隆塞瓦斯山口與巴斯克人作戰直至戰死的故事。
托蘭迪爾聽達克烏斯那麼一說後就懂了,這對他而言就像喝水一樣簡單。後續還會以艾納瑞昂為錨點,衍生出各種版本,或許有一天……
今天表演的節目是『地獄之災家族的誓言』……
「阿蘇焉啊,我站在這裡是個錯誤,是個錯誤!我應該去參加表演的,你們知道這種感覺嗎?」馬拉努爾攤開手,他的話語中包含很多情緒,嚴肅、認真等等,惟獨沒有調侃、戲謔和陰陽怪氣。
善於活躍氣氛的科威爾這次沒有說什麼,而是點頭,做出一幅我懂的表情。他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不該說,說話的時候該說什麼,馬拉努爾現在是在傾訴和表達,而不是尋求什麼。
站在圍欄前的杜利亞斯轉過頭看了兒子一眼,沒說什麼,看到達克烏斯不再坐著,向他走來後,他對達克烏斯點了點頭。
「我們在這裡,有更重要的事。」達克烏斯小聲的說著。
他知道他叔叔此時此刻在想什麼,地獄之災家族的誓言是第一次進行公開表演,有著很多意義。科洛尼亞不在包間裡,而是在場地中被演員和家族子弟圍著,她扮演族母。他、馬拉努爾和杜利亞斯作為家族子弟本應該參與,就像戈地圖的聖誕節講話,但就像他說的那樣,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另外,哪有什麼地獄之災家族的誓言,壓根就沒這回事。這活是他整的,參考了費艾諾的誓言。
費艾諾及其七個兒子於提力安城內發下的可怕誓言,他們發誓無論是誰占有精靈寶鑽,都將不計代價奪還它們。這可怕的誓言不能輕易宣之於口,一旦說出便牢不可破。此後的歲月里,在誓言的驅策下,費艾諾及其諸子引發了一次次的衝突和慘劇。
但達克烏斯所在的世界沒有精靈寶鑽,只有權勢和混沌邪神……以後的一些事情,他也說不好,他只能盡力去做,去避免,這道誓言就像一個補丁。
「我的侄子……有這個必要嗎?」
「在你問之前,你的心裡已經有答案了,我的叔叔。」達克烏斯沒有正面回答杜利亞斯的問題,接著他的聲音提高了,「時代變了,未來的五十年,一名士兵可能有十個子嗣,而這些子嗣會有更多的子嗣,一個龐大的家族,他們應該學會如何正確的與家人相處,而不是像之前那樣。」
後面這段話,他是故意講給阿蘇爾們聽的,進行加碼和表態,他相信那幾位阿蘇爾能聽懂他話語中的含義。這代表杜魯奇社會正在進行復甦,恢復活力。一個士兵就能在百年內就能有五十個子嗣,一百個士兵,一千個士兵……納迦羅斯和艾希瑞爾可不止這點士兵。
就在這時,節目開始了,沒有什麼華麗的表演,沒有舞刀弄劍,沒有絢麗的魔法,地獄之災家族在杜魯奇社會如雷貫耳。
什麼都不需要,只需要科洛尼亞站在高台上,左手高舉火把,右手將劍下指。托蘭迪爾演達克烏斯,瑞爾演馬拉努爾,塞利雷、霍哈、維茲林等家族子弟緊密圍成內圈,肩靠著肩,手中的長劍交迭在一起,鋒刃交匯在科洛尼亞的劍上。外圈的更多家族子弟高舉著長劍和火把,層層環繞,火光燃燒,映紅了整個場地。
「他們……」
「這是在做什麼?」
「他們是……在宣誓?」
這一幕讓在場的觀眾們議論了起來,竊竊私語在他們間擴散,有些杜魯奇皺著眉頭,顯然還沒明白眼前發生的一切。這個場景太過肅穆莊嚴,完全沒有他們預想中的娛樂成分,也沒有任何舞台劇應有的誇張效果。
包間內,達克烏斯舉起了維斯扎爾,杜利亞斯父子也高舉著長劍。
退開一步的雷恩看向了遠處兄長,他的兄長露出微笑對他點頭。
看台上的泰蘭卡爾靜靜地坐在那裡,沒有參與到談論中,而是看著即將開始的表演,或是……宣誓?
「無論敵友,遑論正邪;
無論是強權偉力的君王,還是背信棄義的叛徒;
無論是精靈還是人類,還是那古老時代的遺民;
無論是律法還是情義,亦或是刀劍構築的聯盟;
恐懼或威脅,甚至是毀滅本身,都無法動搖赫爾班家族的血脈與意志!」
家族子弟們開始低聲念誦誓言,聲音逐漸變得清晰、堅定,從輕微到洪亮,漸漸形成了一股不可抵擋的力量。每一個聲音都帶著決然和虔誠,每一句誓言都充滿了對家族的忠誠與信念。
很快,他們的聲音隨著誓言而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激動,那種由內而外的激動讓他們的身體微微發抖,握著長劍的手也微微顫動。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炙熱的光芒,仿佛劍刃上的光輝穿透了他們的靈魂。
「我們,地獄之災家族的子嗣,團結在安娜薩拉主母的周圍,如同鋼之鎖鏈般緊密無間;
無論陰謀潛藏於幽暗,抑或仇敵明火執仗;
我們必將找出!斬斷!剷除一切試圖破壞家族團結之禍根!無論它如何偽裝,如何深藏,或如何遠離我們的目光!」
觀眾們屏住了呼吸,他們的困惑漸漸被震撼取代,這一刻,整個場地陷入了深沉的莊嚴與肅穆。即便是最輕佻的杜魯奇,也不由得挺直了背,仿佛在見證一場古老而不可褻瀆的儀式。
泰蘭卡爾愣住了,眼前這一幕仿佛帶著某種超越現實的力量,擊中了他的心。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父親。那個脾氣暴躁、時常對他發火,但卻在點點滴滴中教會他如何在黑色方舟和大海上生存的男人。
他低垂的眼眸中浮現出些許複雜的情緒,那曾經讓他感到反感甚至厭倦的教誨,此刻變得那麼熟悉而沉重,甚至帶著一種莫名的懷念。這些教誨,不止一次的救過他。
「父親……父親……」
他的視線轉向火把聚集之地,地獄之災家族子弟們的身影堅韌而堅定,誓言如同洪流一般湧入耳中。那份同心協力、眾志成城的氣息讓他的胸口一陣刺痛,他不禁低聲喃喃。
遠處,作為參賽者的阿斯佩倫頓了一下,那交迭的劍光、莊嚴的誓言,以及圍繞在火炬周圍的家族子弟們的身影,穿透了他的內心,直擊靈魂深處。他的目光微微顫抖,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
就在這一瞬間,他感到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那手溫暖而沉穩,帶著某種來自過去的熟悉力量。他的身體猛地僵住,不由得僵硬地轉過頭去,卻在轉頭的一剎那愣住了。
他的父親就站在他的身旁,眼神深沉而溫和。他的心頭一震,他的父親從未以這樣的神情注視過他,沒有苛責,沒有威嚴,只有一片柔和與欣慰。
「我為你感到驕傲,我的孩子。」
阿斯佩倫瞪大了眼睛,心中掀起一陣滔天巨浪。這是他的父親,那始終冷峻嚴厲的父親,從來沒有向他流露過半點柔情的父親!但此刻,父親的眼神像一片溫暖的海洋,將他層層包裹。他的喉頭緊緊地堵住了,話語無法從嘴裡發出,只能用力地吞咽,試圖壓抑住翻湧的情感。
他感到肩膀上的手輕輕地拍了拍,隨後緩緩移開。等他回過神來,父親已經回到了隊友的身旁,只剩下空蕩蕩的視線,與周圍逐漸回歸的喧囂。他深吸了一口氣,再度看向那熊熊燃燒的火炬,那交迭的劍光仿佛將他拉回了現實,卻依然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在胸腔中翻湧。
「或許……我們家族也應該有?」帶著面具的洛克西亞低聲喃喃道。
「此乃吾等之誓言!
我們必將用鮮血與劍,守護地獄之災家族的榮耀與團結,直至世界的盡頭!
若有背叛此誓,願黑暗吞噬吾等之靈,至無盡永恆;
願大地拒絕吾等之足,海水將吾等拋棄。
光與影之交界,見證吾等的誓言,願主母安娜薩拉銘記,願地獄之災的先祖銘記,願家族的敵人與叛徒銘記:地獄之災的團結與力量,無可撼動,永世長存!」
包間內,維斯扎爾在火光的映襯下散發出令人震撼的光芒,達克烏斯的目光堅定而深邃,似乎穿透了房間的牆壁,與外面的火炬與劍交迭的畫面融為一體。
「地獄之災之誓,至死不渝!」
他聲音與吶喊聲交織在一起,雖然不如場外的聲音那般洪亮,卻帶著不可忽視的力量。
「地獄之災的團結與力量,無可撼動,永世長存!」
杜利亞斯父子兩人齊聲吶喊,這一刻,他們臉上似乎燃燒著某種深埋心底的激動,隨著誓言的響起,他們的眼神愈發堅定,手中的長劍仿佛也因這份信念而熠熠生輝。
包間內的阿蘇爾被這氣氛所感染,紛紛起身。他們感受到的,不僅僅是地獄之災家族的力量,還有那份血脈相連的責任與榮耀。
此刻,無論身處包間,還是高台,亦或是看台上的觀眾,所有人都被這份震撼與誓言的力量深深感染。
達克烏斯緩緩轉過身,將維斯扎爾重新掛在蹀躞帶上,動作流暢而自然。他深吸了一口氣,舉起一隻手,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花。
「抱歉,有點失態。剛才那一幕……我猜你們也能理解,這誓言對我們家族來說意義非凡。」他笑著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坦然和輕鬆。
包間內的阿蘇爾們沉默片刻,微微點頭。儘管他們的神情保持著一貫的優雅和冷靜,但從他們的目光中,還是可以捕捉到些許被觸動的跡象。
「好吧,我們剛才聊到哪了?哦,對了,經濟!是的,經濟!」達克烏斯收拾好情緒,隨即拍了拍手,語調一轉,露出慣常的睿智與幽默,仿佛剛才的動情只是一瞬間的錯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