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轄區內，三股不同的思潮混雜在一起。
被煽動的人希望獲得【更多自由】。
堅持擁護鹿城的人則表示——現在正是由我們來保護鹿城的時候！
而大多數人——
是沒有主見的。
他們迷茫，他們不知道到底什麼是【對的】。
鹿城對他們很好，雖然是強制勞動，但卻不會削減收穫。
雖然律法嚴苛，但絕大多數人又哪裡會去觸摸那明晃晃的底線？
條款多，律法多。
但很多事情原本在舊時代就是不合法的。
只是舊時代無法徹底根除那些問題，所以形成了律法不允許，但民間默認可以的局面。
比如賭博、PC。
這些東西他們心裡明白，可鹿城的風氣隨著他們的自我催眠而變得壓抑。
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們——【鹿城不講人權、你們生活在一個毫無生機的地方】
壓抑的氣氛讓他們不自覺地被同化了。
絕大多數人都陷入了懷疑和糾結的旋渦里。
而鹿山的沉寂，越發催生了三股思潮的碰撞。
沈星在鹿山上看著鹿城轄區內的一切。
她沒有嘆息，也沒有嘲笑。
只是看著他們四處宣揚自己的理念，甚至已經準備爆發肢體衝突了。
······
鹿城情報處。
負責人謝景之收到命令之後又把命令傳達了下去。
【啄木鳥歸巢】
謝景之不明白，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迅速熄滅那些眼看就要爆發的動盪嗎？
這種時候收縮···
九年前他悄悄舉報了那個準備造反的局長，九年後他仍然抱著同樣的理念。
【保護鹿城】
任何要傷害鹿城的人，就是他的敵人。
可是現在鹿山的命令是收縮，儘管他心裡有些疑惑，但還是堅定地執行了這個命令。
因為這個命令和之前孫錦峰的行事風格相去甚遠。
也許···是沈小姐【回來了】
······
沈星離開了湖心亭，來到大榕樹王旁邊的木屋下。
木屋裡有很多東西。
幾年前計都替永生教結帳送來的盒子。
還有之前周行從伊邪那美身上薅下來的湛藍色勾玉吊墜。
那些【神器】就這樣隨意地丟在木屋的桌子上，地板上。
「老孫，你應該也【看得到】吧。」
孫錦峰點了點頭：「看得到，它的底子很好，這個世上除了你之外，就只有它吸收過周行那些能量，而且早期周行用黑炎給它淬鍊過。」
它自然是大榕樹王。
大榕樹王除了可以掌握整個【超大型防禦圈】之外，鹿城的其他植物也可以被它所控制，除了防禦圈之外，鹿城屬地內的所有榕樹都是它的分身。
這些天鹿城區域內發生的一切大榕樹王都告訴孫錦峰了。
它表示不太理解。
因為在它和小猴子看來——【生存】和【安全】一定是最重要的。
而現在只有鹿城能夠提供給它們這樣的環境。
「你怎麼看？」
「我不知道，這些不是我擅長的領域。」孫錦峰靠在大榕樹王的藤蔓上。
入八級時的體會同樣讓他感覺到了認知的破碎。
現在的他雖然是八級強者，但在他眼前卻是一片漆黑。
沈星沒有追問下去。
一般的女人在提出問題的時候通常不是真的要尋求答案，她們更多的潛在目的是尋求認同和支持。
但沈星並不是那些喜歡無緣無故做戲的小女生。
那些焦慮仍在蔓延，那些中立彷徨的人也逐漸有了動搖的趨勢。
九年時間。
雖然算不上漫長，尤其是對現在的沈星來說。
但對一般的民眾，尤其是那些仍停留在七級以下甚至三級的人來說，九年時間理應可以改變很多了。
但這些一切，都在周行失蹤和自己沉睡之後如同鏡花水月一樣在散開。
這世上，這人···
沈星的眉頭突然輕輕一揚。
······
「我要辭職。」
曹昌走進何常林的辦公室。
何常林有些震驚。
曹昌是周行離開之後第一個進入鹿城的人。
連他也···
鹿城的軍隊最高建制就是【加強團】
而曹昌已經是營級軍官了，這在鹿城已經是軍隊體系內的第二層級了。
何常林心裡感嘆，臉上卻沒有說什麼。
他沒有怒叱曹昌的忘恩負義，也沒有鄙夷他的臨陣退縮。
只是他們自己的選擇罷了。
鹿城的每個人都要工作。
鹿城給它們安全，他們為鹿城提供生產。
大家是合作關係，不存在誰是誰的奴僕。
「嗯。一路順風。」
何常林點了點頭之後對曹昌說。
在何常林的心裡，鹿城是他最開始的選擇，也必定是他最後的選擇。
「順什麼風？」
曹昌抽搐了一下嘴唇之後輕輕敲了敲何常林的桌子：「我要帶人去穩定局面，老何。如果我是軍人身份，那立場上說不過去。」
······
從何常林的辦公室離開之後曹昌就召集了許多與自己熟悉且信念一致的人。
「我辭職了。」
曹昌的話就像平地響雷。
過來的人都面露驚詫。
但曹昌沒有賣關子，他快速說道：「眼下鹿城局面不穩定，我們——」
「鹿城，不應該這樣。」
「大家多半都是新元歷1年到2年之間進入鹿城的，回憶一下吧，那個時候的荒野是什麼樣子。那個時候藏在家裡躲喪屍是什麼樣子。」
「好多人餓的受不了了，吃人的也不是沒有吧？」
「鹿城接納了我們，這九年我們幾乎像是娃娃一樣在周先生和沈小姐的庇護下活著，有人說我們沒有尊嚴，沒有人權。是吧？」
「尊嚴是什麼？是用嘴巴講的？還是新聞裡面宣傳的？」
「不是吧？」
「難道外面的人就有尊嚴有自由了？」
「前幾年那邊強征近百萬民夫修築【海防線】，結果被海妖像豆腐一樣隨便捅一下就爛了。京城的工廠，也是十二小時兩班倒。這不是我老曹造謠吧？」
「年輕一些的，過去打工的，誰不知道996。007？鹿城在這種時代都只讓我們工作8八小時。這還不是有尊嚴？」
「過去太平盛世外面都做不到的事情，為什麼有人覺得這種亂世外面就做得到了？」
曹昌嚴肅地看著夥伴們：
「大家都有娃娃，我最後問一句，大家捫心想一想——是願意讓娃娃在鹿城長大，還是願意把娃娃送到京城去！」
這一問直接擊中了在場所有人的靈魂。
鹿城···
鹿城嚴厲，哪怕是孩子犯錯也會受到懲罰，如果歲數不夠就由家長領罰。
但鹿城對孩子們的教育和培養是有目共睹的。
最頂尖的教育對所有孩子公平開放。
八年前那些少年少女們也有公平進入任何崗位的機會。
就連那些覺醒了【垃圾異能】的孩子也能得到專業的、細心的培養。
把他們往科學領域或是輔助領域去培養。
這不好嗎？
這還不夠好嗎？
「動起來！」
「鹿城不僅僅是周先生的，不僅僅是沈小姐的，也不僅僅是【鹿城七王】的！它——」
「也是我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