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要你參與我的夢想。」
夏文嶼跟著盛艾一路走到她宿舍的樓下,盛艾剛想把他的外套遞過去,隨即想了一下又道:「剛才跳繩出了汗,我洗一下再還給你吧。」
夏文嶼不想麻煩她,於是便說:「我拿回家自己洗。」
見他眼神認真,盛艾決定暗示他一下:「你明天有沒有空?如果有空的話,我洗好了你可以來找我拿。」
夏文嶼感覺自己好像懂了那麼一點點,盛艾的眼神一直望著他,夏文嶼緊張地手心直冒汗,他喉結滑了一下說好。
盛艾彎了下眉,跟夏文嶼告別:「拜拜,我上樓去了。」
「——你早點回家呀。」
「——你明天能不能出校啊。」
兩人同時開口。盛艾嘴角上揚,對著面前的少年點了點頭。
夏文嶼都還沒反應過來,話已經說出口了:「明晚我……有一場演出,你想來看嗎?」
少年悅耳動聽的聲音略有些磕巴。
盛艾感覺到自己胸腔內的那顆心臟正在一下一下緩慢而沉重地跳動:「可以嗎?」
「什麼時間?具體地點是在哪裡?」
盛艾有些心急了。
然而夏文嶼正沉浸在自己的緊張中,並沒有注意到她的迫切。
「明天下午我……來接你吧。」夏文嶼捏著自己的手心,強行逼自己說完了這一句。
盛艾立即回應:「好啊。」
回家的路上,夏文嶼心情高興得不得了,當即又點開遊戲軟體往裡頭庫庫充錢一連給方執送了十幾個皮膚。
方執正在家跟他姐方媛一起打遊戲,返回首頁的時候突然發現郵件裡面多了十幾條收禮消息,他一一領取,然後呲著牙點開了微信。
海綿寶寶:兄弟?
山與:心情好。
海綿寶寶:嶼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山與:不要?
山與:那你別點領取。
海綿寶寶:嘻嘻嘻,不點白不點,明天出來請你吃飯。
山與:早午飯可以,晚上我有演出。
海綿寶寶:正好啊。[壞笑]
海綿寶寶:我去看你表演,完事兒了咱一起去吃晚飯,叫上你們樂隊的人一起,我請。
明晚盛艾要來看自己演出,夏文嶼想了想,果斷決定先拋棄兄弟。
山與:我這兒沒票。
山與:還是吃午飯吧?
海綿寶寶:哎呀,還有我方執買不到的票?嶼哥這你就不用擔心了。
海綿寶寶:晚飯熱鬧啊!再說了,咳咳我想跟美女一起吃飯嘿嘿嘿。[色][害羞]
方執口中的美女便是鄔橋了,之前他去看夏文嶼演出有見到過。
山與:能不能別這麼猥瑣。[擦汗]
山與:晚飯不行,我有約了。
方執對著屏幕撇了撇嘴。
海綿寶寶:嘖,好一個冷漠無情的男人。[大哭]
夏文嶼挑了下眉,不再回復,身體力行方執的說法。
演出是在北山路的一家音樂吧「夏夜玫瑰」。
流火樂隊filariasis的海報一連串地張貼在酒吧外圍。
夜幕降臨前的藍調時刻,郝如煙駕駛著一輛黑色的SUV載著全隊的人前往江城二中接夏文嶼口中的朋友。
遠遠地便瞧見門口站著一個披著頭髮,穿著棉裙的女生。
「少爺,朋友前面是不是少了個『女』字?」戈亓坐在最後排翻了個白眼,一頭綠毛在黑暗中也仍舊引人注目。
夏文嶼警告他:「小屁孩別亂說話。」
戈亓下一秒便朝他豎了個中指。
郝如煙看清了那女生的面容,驚奇道:「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夏文嶼沒回話,見車停了,立即拉開車門朝盛艾所站的方位小跑了過去。
陳昀坐在副駕駛上面好笑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走吧。」夏文嶼不自然地開口。
他今天的裝扮跟平時不太一樣,朋克風的外套搭配黑色牛仔褲,腳下還踩著雙長筒皮靴。
盛艾注意到他頭髮前面多了幾縷藍色的挑染,手腕處還綁了一根寶石紅的彩帶,在暮色中格外明顯,頸間掛著的金屬項鍊更是閃閃發亮。
整個人看起來成熟了不少。
「好。」盛艾也有些不好意思對上他的眼神。
倆人一前一後上了車。
「嘿小艾,又見面咯——」郝如煙一邊啟動車輛一邊回頭跟盛艾打招呼。
盛艾聞聲朝前方望去,一頭玫瑰紅大波浪的女人眯著眼,黑色眼線向上勾起,嫵媚的神情奪人心魄:「如煙姐姐!」她有些不可思議。
郝如煙笑著挑眉問後面的女生:「小艾啊,這算是成功了麼。」
車中其他人都聽不懂她們倆在說什麼。
夏文嶼於是側臉看向身邊的人,只見她的臉頰微微有些泛紅,坐姿端端正正,眼神平視前方,聲音不大地回應郝如煙:「還不算。」
「哦~」她俏皮地眨了下眼。
夏文嶼簡單給盛艾介紹了一下車上的人:「前面的是我表姐郝如煙,還有陳昀,昀哥。也分別是我們樂隊的鼓手和吉他手,他們倆還是財大的師姐弟。」
帶著黑框眼鏡的大男生主動跟盛艾打招呼:「妹妹你好啊。」
盛艾微笑回應:「昀哥好。」
夏文嶼又轉頭望向後邊那一對沉默的人:「後面的是戈亓,可以叫他小七或者小屁孩兒,我們樂隊的鍵盤手,還是個初中生。然後是鄔橋,我姐也叫她橋橋,跟我一屆是一中的,貝斯手。」
「你們好呀。」盛艾朝他們倆笑了一下。
冷麵少女鄔橋點了下頭:「你好。」借著路燈可以看清她的頭髮也挑染了部分的紫色。少女雖是單眼皮,但眼睛仍然很大。
「哼。」戈亓看夏文嶼不爽,連帶著對盛艾也有了意見。
夏文嶼盯了他一眼,後者才不情不願地回了盛艾一句你好。
一路上都是夏文嶼在給盛艾介紹他們樂隊的大致情況,盛艾偶爾也會問一些她感興趣的事情,夏文嶼都一一替為她解答。
半個多小時後他們抵達目的地。
這家坐落在北山路的音樂吧,外表看上去竟十分寂靜,掩映在梧桐之下,與周圍冷清的辦公大樓和繁華的商業街氣質都截然不同,似乎有那麼點隔絕外界的意味在裡面。
鐵門進去便是一座寬敞的露天庭院,郝如煙把他們放下先去停車。
門口有兩位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士看見他們之後便端著托盤走了過來,上面擺放滿了同一種顏色的彩帶。
夏文嶼跟他們低聲交談了幾句,隨即從裡面抽出了一根深藍色的彩帶,然後走到盛艾身邊。
他剛想要開口,盛艾卻直接伸出了手,望著面前的男生笑而不語。
夏文嶼也無聲地笑了一下,同時從自己手上解下了那根寶石紅的彩帶,他將兩根彩帶都系在了盛艾的手腕上,儘量不觸碰到她的肌膚。
盛艾並不知道其中的深意。
橘粉色的薔薇在庭院中隨處盛放,肆意野蠻地生長在花燈的四周。
一行人進入夏夜玫瑰內場,頭頂望去是一片「夏夜的星空」,天花板暗藍的幕布上面流動著明亮閃耀的如同銀河一般的細碎燈光,眾人都仿佛置身於一片夜空之下。
流火樂隊filariasis的海報一整個巨大化地被放映在舞池中央的LED屏上,酒吧裡面到處裝飾著紅藍的彩帶,上面都印有花體的filariasis。
跟盛艾手腕上的彩帶除了大小其他都一樣。
現場的氣氛極盡狂熱,來來往往著眾多穿搭時髦的年輕男女,其中不乏一些他們樂隊的粉絲。
盛艾亦步亦趨地跟在夏文嶼的身後,對方將她帶至二樓正對著舞台的位置。
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背影,盛艾的心跳也隨著舞池裡面的動感音樂節奏變強而迅速加快。
對方叫了一個服務生過來,問她想喝點什麼。
盛艾沒什麼猶豫:「氣泡水吧。」
結果服務生沒聽清,於是盛艾頭朝他那邊湊近了一點,未成想夏文嶼也突然彎下了腰,盛艾幾乎是貼著他耳朵講話的。
盛艾開口的一瞬間,似有一陣電流迅速湧上夏文嶼的脊骨,那感覺隨即蔓延至全身,令人顫慄不已。
說完之後,盛艾順勢在他身旁的位置上坐下。
夏文嶼叫人清空了周圍的座位,只剩下他們所在的這一桌。
「要不要點歌?」少年撐在圍欄邊上,五光十色的彩燈迷濛了他的臉龐。
盛艾揮了揮手腕上的彩帶,彎唇:「你可以唱你們樂隊以外的歌啊?」
少年點頭,直言不諱道:「我們樂隊發行的歌還不太多,唱到中間一般還會穿插些別的歌曲。」
「那我點一首簡單愛,不知道夏文嶼同學的意見如何呢?」盛艾喜歡直視著對方的眼睛講話,然而每當面對著夏文嶼的時候她總是不自覺地移開眼神。
服務生端著托盤走近,少年取過上面的水遞到盛艾的面前,笑:「夏文嶼同學舉雙手贊成。」
演出開始,流火樂隊filariasis迎著盛大的舞台煙花登場。
現場的歡呼聲震耳欲聾,滿天的深藍彩帶紛紛揚揚撒下,其中銀色的亮片反著光,猶如點點繁星閃耀在整個場地上空。
「來了來了!!」
「filariasis!」「流火!流火!」
「七月流火,最美樂章!」「啊啊啊——」
在台下此起彼伏的吶喊聲中,被聚光燈籠罩的五位成員緩緩舉起了手,除了夏文嶼之外其他的成員手腕上都繫著寶石紅的彩帶。
盛艾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兩根紅藍彩帶,胸腔之中猛地震動了一下。
郝如煙第一個拿起話筒,一如既往地由她講開場白:「好久不見朋友們,讓各位久等了。第一首歌當然還是我們的主打歌——七月流火,送給大家——」
舒緩的前奏慢慢響起,夏文嶼調了下話筒,望著二樓的方向:
「七月的樹葉 掛在牆邊
來自遠方的你 帶回想念
天際的流雲 跑過時間
你要奔赴什麼 就在今天……」
盛艾所站的方位就是今晚夏文嶼眼神一直落在的地方。
夏文嶼不會知道,這其實並不是盛艾第一次聽他唱歌。早在那場初雪降臨的時日,她就已經記住他歌唱時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