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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誰呢？」辰天湊近柳依依，隨手遞上一隻湯堡，正是從望辰酒樓帶來的滋元補冬湯。
柳依依下意識的接在手裡，有些焦急道：「聽說城主羅勇豐縱慾而死，此時府里忙得雞飛狗跳，估計參贊吳英哲剛剛答應釋放人質，終是不成了。」
縱慾而死？
顏寒先前所說意外而亡，居然如此荒誕？
辰天拍了拍柳依依的肩膀，寬慰道：「十幾天都等了，還差一時半刻？不如你先把湯喝了，說不定吳英哲稍後親自將草木精靈全送出來了。」
「當真？」
「難道不能當真？」
「那好吧。」柳依依半信半疑，跟隨辰天坐進路邊茶館。
此時城內的暴動愈發激烈，火光沖天，時不時便有流民呼嘯而過。
原本那些燈火通明的豪門大宅，此時已經灰暗不已，唯有陣陣哀嚎慘叫聲不絕於耳，再無之前囂張跋扈的氣焰。
辰天挑出一張臨窗的乾淨桌子，欠身為柳依依斟滿滋元補冬湯：「養顏固氣，趁熱嘗嘗吧。」
「味道不錯。」柳依依望了望了城主府的大門，又看向辰天，「望辰酒樓的東西當真不錯。」
「柳姑娘先前嘗過了？」
「算是吧。」柳依依點頭，忽然道，「你要走了？」
「何出此言？」辰天很是錯愕，半晌過後，旋即也跟著點頭，「算是吧。」
兩人心照不宣。
都知道對方另有所謀。
柳依依知道姑蘇城今夜風雲變幻之際，正是永泰軍攻城的最好時機，那麼眼前朝夕相處二十幾天的男人，總歸要回歸自己的生活。
而辰天也知道，待接到關押在城主府的人質之後，柳依依很可能率領門徒遠走高飛，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畢竟弘元巨艟已經修繕得差不多了，戴桂山的風水泉眼也無利用價值，再加之孤織秘境被破，柳依依待在姑蘇城其實早無念想了。
兩人不敢深入彼此的心事，但又不想沉默以對，索性聊及閒話。
「尚先生。」
「我在。」
「若是有兩名舊友若是久別重逢，成千上萬年的那種重逢，第一句話該說點什麼才好？」
「不知道。」辰天心弦一緊，回問道，「那你覺得呢？」
「哈哈，說聲好巧呀，再笑一笑，我覺得便很好了。」柳依依低頭緊盯碗盞，越喝越咸。
然而辰天正想應話，一道人影攜帶門外寒風突然闖進茶館，疾聲道：「啟稟神尊！」
「城主羅勇豐已然死於意外，門下草木花仙子全部俱在，當真歸還於孤織嗎？」來者正是吳英哲，當他發現屋內還有柳依依之時，已經來不及改口了。
辰天對此很釋然，擺手示意他不必緊張：「當真，東門之外正有寶船，讓那些草木花仙子暫避一晚吧，免得大軍誤傷。」
「遵命！」吳英哲轉身離開。
柳依依當然聽到剛才那番話，不用細想，她也終於知道眼前的男人，正是攪動滄汐天下的無量無上神尊——辰天。
但想歸想，她總感覺一切不夠真實。
「你果真是他？」
「沒錯。」
「那你先前對我隱瞞身份，有何企圖？」柳依依滿臉疑惑。
辰天抬手擦了擦她嘴邊的湯漬，坦言道：「人生地不熟，如果是你發現落入敵城，難道直言身份？」
「可在此之後，你為什麼又不坦白？」
「你沒問。」
「呃——」柳依依氣得推了推湯盞，「我不問，你就不說？」
「無理取鬧是吧？」辰天頓時感覺剛才深沉的氣氛一掃而空。
「我哪裡無理取鬧了！」柳依依拍桌，「若我知道你是永泰城主，直接配合你打開城門，率兵一舉攻克姑蘇城再拿回屬於的東西，不就成了？」
「何必走那些彎路？又是練兵又是煉丹的？」
「對不起，我當時保命要緊，又聽你的口音與梵天麟菩姬如出一轍，還以為……」辰天無奈的攤了攤雙手。
他總感覺自己不該道歉，但話茬都說到這裡了，似乎又不合適。
「行了，咱們走吧，我還有東西送給你。」辰天另起話題，轉身徑直走出茶館。
柳依依對此很是好奇，跟在辰天身後正要發問，但剛到東門棧橋，一艘金碧輝煌的寶船在夜色之下浩蕩而來。
「送給我的？」
「喜歡嗎？」
「還行。」柳依依語氣平淡，但嘴角淺淺浮現的微笑怎麼也藏不住，「送出去的東西可不興要回去。」
「這就滿足了？」辰天故作鄙夷，冷哼道，「那看後面的東西，你還不得笑出聲？」
「呵呵，土財主裝闊是吧？來呀！」柳依依同樣冷哼。
辰天忍不住笑了，帶她踏上寶船，旋即拍手：
「天地玄黃色，乾坤不盡澤。」
「高山難為仰，安步以當車。」
伴隨念咒字字珠璣，二十字的真言立即泛起一圈金光，靈力感召之下，八樽高聳入雲的披甲石人從船舷兩側應聲而出。
他們雙持兩刃板斧，大如城門，少說也有萬石之重。
而且從他們渾身散發的雄渾氣息而言，至少也有靈台境的戰力，用以攻城拔寨，絕對算是無往不利的重器。
「這是巨靈神，生於水畔碥石，本身則是中流砥柱。」
「後來受到香火供奉，由此化為人形，他們又經過千機閣重組，深諳八卦兵陣。」
「分則勇擋一面，合則無堅不摧。」
「現在都送給你了。」辰天介紹之後，低頭看向柳依依，鄭重道，「以後你在尋找世外桃源的路上，說不定用的上。」
「還有嘛？」
「……柳姑娘也太貪心了吧？」辰天正當準備接受她的道謝，結果聽到這番話，訥訥道，「後面確實還有。」
「什麼？」柳依依笑了。
辰天白她一眼：「船頭還有三四棵雪梨幼苗，可當取之不盡的風水泉眼，但時間不夠，只能你自己培育了。」
「沒了？」
「剛才我說的話不算數，現在我要把這些東西全收回來了。」辰天作勢下船。柳依依笑得前仰後合，牽住辰天衣角，突然靠在他懷裡：「你送我這麼東西，我該怎麼報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