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念端的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和平時沒區別。
他正要伸手接過咖啡，就被高妍側身擋回去。
現在的高妍就是沒來由地覺得他裝，更何況她還不是來找他的。
「你擋著我了。」
高妍斜睨了一眼譚念，讓他表情有些崩壞。
這是他偽裝那麼久以來，第一次在高妍面前感到不自在。
那邊釣魚的容安通過饅頭的能量來吸引小魚，作弊垂釣。
饅頭玩得起勁，她自己也高興。
突然饅頭通報高妍來了，她轉頭就看到譚念湊上去。
笑鼠，她就是故意比譚念先釣上魚，想搞他心態。
現在怎麼可能讓他和高妍好好說話呢？
「阿妍，我在這呢！」
容安揮手示意，高妍快步過去，面色也逐漸變得溫和。
「給，你和白瑜覺釣魚可得打起精神，給我釣個最大的。」
「謝謝阿妍這麼貼心~」
容安故意大聲讓譚念聽見，曾經他習以為常的事物，現在不是他的了，他會不會失態呢？
白瑜覺指了指水桶，「我才釣了一條小魚，只能指望容安了。」
另一隻水桶里，裝著容安的魚，三小一大。
大的約摸一斤，也算不錯了。
譚念定定看著，哪裡還不明白。
這兩杯咖啡不是他和高妍一人一杯，更不是洽談的開始，也不是和好的意思。
白瑜覺那邊他可以不在意，但是高妍對他利益重大，他有些慌亂。
三人一起收拾釣具準備離開，譚念上前拉住高妍的衣袖，慢慢往下，順利牽到她的手。
「高妍，我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到底是什麼讓她對自己的態度變化如此之快？
譚念的眼圈很快就紅了，白瑜覺第一次從看客的角度，來觀察譚念的情緒起伏。
他微微側頭，眼眸泛紅，嘴唇欲張，脖頸處喉結滾動。隨著羽睫輕顫，眼眶飽含淚水，要落不落。
好熟悉的模樣，但是至於這副樣子嗎？
容安怕生變故，直接把高妍拉到身後，眼神凌厲與他對視，隨後又擺出一副笑面孔。
「其實吧，是高妍想明白了。你不是一直覺得她花錢是種侮辱嗎？她覺得對啊，不該這樣欺壓你，你應該奔赴更好的前程。所以，你自由了。」
不給譚念反應的機會，她拉著高妍和白瑜覺立刻撤離。
望著幾人遠去的背影，譚念兩手緊握，最擔心的局面還是發生了。他不僅失去了白瑜覺，還失去了高妍。
白瑜覺在學生集合的時候找到了司渺，兩人握手達成一致。
「你的申報資料我已經幫你填好了，五一假期結束後來找我，親自簽名後就可以準備選拔考試了。」
「好，我會努力的。」
假期正式開始，在醫院照顧父親的譚念收到了高妍發來的消息。
大意是，他們本來就不是正經的情侶關係，既然他對自己的行為多有不滿，那就不要互相折磨，徹底結束。
譚念磨了磨後槽牙，沒心情接著照顧，下樓找了處僻靜地給高妍打去電話。
這邊高妍在整理自己曾經給譚念的開支，數額驚人，她給自己翻了個白眼，接起電話。
「阿妍......」
瓮聲瓮氣，還帶著些委屈的男音傳來，是譚念從未有過的語氣。
但是高妍並沒有在意。
「先前給你安排的西餐廳不必去了，既然覺得給客人賣笑臉不舒服，就去干別的吧，我不會阻攔，工資干到哪天就給你算到哪天。」
「送你的那些奢侈品，貴价球鞋，既然你也不願意穿戴，記得還給我。」
「給你打卡上的醫藥費不會再續了，避免你染上銅臭味。」
「不過，你的父親需要治療是事實，相信你也不會隨意消費那麼大筆錢。只要有心，那些剩餘的錢夠你上學治病了。」
「所以，你只需要分期付款，還我部分資金就夠了，具體金額我會列好數據發你。」
高妍的手機安置一旁，一邊說話一邊敲擊鍵盤。
「阿妍...我從未想傷害你，你能不能，再仔細看看我？」譚念是徹底亂了陣腳，還帶了點哭腔。
「譚念，別搞這套，也別想著討價還價，我已經夠仁慈了。而且我相信，你身邊的資源足夠償還這些，不是嗎？」
譚念靜止片刻，他未曾預料，高妍居然知道他還釣了其他金主。
好在高妍年輕，沒想通過法律處置他。
他穩了穩心神，用哭腔說了句抱歉，就獲得了電話掛斷的聲音。
握著手機的手慢慢收緊，剛剛還一臉脆弱的人瞬間變臉，恨不得將手機摔出去。
滿腔怒氣無處發泄，曾經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白瑜覺不在身邊，譚念轉身上樓。
他進房後將門反鎖，冷笑著朝躺在床上的父親咧開嘴，「要不要猜猜，明天會發生什麼？」
譚父一臉莫名其妙，「你發什麼顛呢！」
隨後，中年男人粗糙的面頰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還不等他反應過來，自己的親子便大力掐住喉嚨。
「高妍不要我了，我最大的資金來源斷了！」
他鬆開一隻手，輕拍父親的臉，一下，又一下，滿是癲狂神色。
譚父僵住了，他本來是在氣頭上，但是聽到沒錢也只能偃旗息鼓。
他知道自己只能靠兒子，但是為了更好地控制孩子，不失去自己的權威，他就不遺餘力地通過語言操控他。
可以說，譚念對白瑜覺的方法，是從父親身上學來的。
譚父罕見地沉默了，他扭過頭不敢看譚念，而譚念也是冷靜下來，收拾東西回了家。
他才不會告訴父親攢了多少錢，也不會告訴高妍，他其實想想辦法還是能在一周內湊到她要的金額的。
而高妍沒窮過沒苦過，也勝在年輕，想法簡單，不會對他趕盡殺絕，真是太好了。
默默讓饅頭注意事件發展的容安，在看到轉播的兩人打電話情景後，就在靜靜思量。
【誒，高妍居然這麼心軟嗎？】
饅頭本來還啃著容安網購的磨牙大骨，一下停了動作。
【我想，我應該能理解她。】
如果把人逼得太緊，按照他扭曲的性格，很有可能來個玉石俱焚。
將譚念，高妍，白瑜覺三人的感情編纂一下投放全市，那麼高家在圈內就貽笑大方了。
而白瑜覺家更不用說，完全會被鄰里街坊的唾沫星子淹死。
不過譚念的行為屬於詐騙，如果他想順利參加高考的話，就只能夾著尾巴做人，避免被高妍揪著把柄進去吃國家飯。
高妍需要名譽，譚念需要學歷，兩人制衡就不會有問題，至少目前是這樣。
不過，萬事萬物都在背後標好了價格，譚念遲早會栽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