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見她這樣魂不守舍的,也很擔憂。
「華寧,你別擔心了,枝枝那孩子肯定會沒事的。」
左華寧看著臉上都是皺紋的太上皇,十分關切地看著自己,依稀回到了原來,兩人感情正好的時候。
她突然就靈光一閃。
「對了,白芍,當年的白選侍,那個春芳剛進東宮的時候,最先伺候的人是白芍!」
當年白芍做了錯事,但是姜南枝寬宏大量,看在她是皇后娘娘的人份上,沒有直接處置她。
後來左華寧就把人給打發到了郊野的莊子上。
囚禁一生。
如今已經十幾年過去了。
左華寧不希望春芳做的事情,跟白芍有關係。
可不知道為什麼的,她突然就想了起來,心頭久久不安,莫名地感覺,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聯繫。
不管如何,但凡只有一線希望,能夠救枝枝,那也就是值得的!
想到這裡,左華寧立刻起身,就要去見兒子。
太上皇一臉蒙圈,他狐疑地眨了眨眼。
華寧這是怎麼了?
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左華寧的背影了。
御書房。
容司璟將白芷呈現上來的供詞,事無巨細地看了一遍。
白芷道:「太子殿下又去審了那個春芳,對方應該不是專門的細作,她一直哭著說對不起皇后娘娘,但卻打死不說幕後之人。可見幕後之人在春芳心中的地位,十分重要。」
因為人不開口,用了許多刑,但還不能把人徹底打死了。
如果打死了,那麼消息就全都斷了。
皇后娘娘的性命,可還握在這裡!
容司璟揉了揉眉心。
今天參加宴會的所有人,都有證詞,也都被關了起來,到現在都沒有讓離開。
這些所有人,都跟宮女春芳無關。
甚至,有許多人都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蠱毒。
對方會選這次宴會動手,或許只是想要讓那些人,作為一個障眼法?
白芷低聲道:「陛下,臣再去拷問一下花垣?」
不只是花垣,現如今整個京城,但凡跟蠱蟲有關係的人,都被拷問一番。
花垣沒有害皇后娘娘的理由,但萬一他忘記了什麼事情或者是什麼人,就跟這蠱毒有關係呢?
容司璟點頭,「你再去問花垣,看看他是不是忘記了,在京城之中,還有其他地方藏著蠱毒的可能。」
白芷:「是!」
他剛要出門,就看到了太上皇后左華寧,倉促地跑了過來。
她髮髻間的鳳釵都歪了。
白芷連忙行禮,「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左華寧:「白芷你也別走,進來且一起聽聽!」
白芷:「是。」
左華寧進了御書房,看著愁雲慘澹的兒子,直接開口把自己的懷疑說了。
「阿璟,那春芳年紀小,當初剛進東宮的時候,就是在白芍的院子中,做了一個粗使宮女。雖然後來就調走了,但我不確定,她跟白芍是不是很熟悉。」
白芷身子猛然一頓,「娘娘,白芍十幾年前,就被送到了鄉下郊野的莊子上,這麼多年來,她也安分守己,沒有什麼異常行為。」
當年白選侍犯錯,給身為太子的容司璟下毒,還是看在左華寧的面子上,對她網開一面,留了她一命。
但也是終身不得離開那個莊子。
白芍是白芷的義妹。
容司璟凜冽的目光掃了過來。
白芷立刻跪下來道:「陛下,臣沒有偏袒義妹的意思,只不過就是擔心她後來繼續犯傻,所以每年都派人盯著她而已。」
因為白芷知道,如果白芍再犯一次傻,誰都保不住她的性命了。
能夠在莊子上,安分守己一生,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左華寧:「我也不是懷疑白芍,但就是莫名其妙地想起她來了。阿璟,讓人去一趟莊子,問一問白芍,可知道關於春花的事情吧!」
容司璟點點頭,看向白芷,「你親自去。」
白芷:「是!」
容司璟走到了左華寧身邊,「母后,您回宮去歇息吧,以後有事,就讓宮人來傳話。」
左華寧眼眶發紅,「我是真的不想讓枝枝出事,我太擔心她了。」
容司璟半垂眼,「我知道。」
左華寧回到了琳琅宮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
桌子上的飯菜都涼了,太上皇趕緊讓宮人去熱了熱。
他關切道:「華寧,你別這樣焦慮,可別等過兩天枝枝好了,你又病倒了。」
他們年紀可都不小了,經不起這般折騰。
左華寧握著太上皇的手,「你可還記得,阿璟小時候的模樣?他沒有被懷德大師收為徒的時候,整個人的狀態?」
太上皇:「怎麼會不記得呢?他那么小的孩子,眼神陰沉沉的,看著誰都像是死物。」
看他這個皇帝老子也是這般如此。
太上皇曾經一度,很害怕自己這個兒子。
但他又很清楚明白,兒子阿璟是一個曠世奇才,絕對比他更適合當皇帝。
左華寧:「後來懷德大師讓他出家,遏制了他心底的暴戾,等後來,枝枝嫁給他後,他才算是徹底把骨子裡面的暴戾給壓下去了。」
倘若枝枝出事,阿璟心底的暴戾再也無人壓制。
他恐會變成一個暴君啊!
所以,枝枝一定不能出事,絕對不能!
**
這一晚上,整個皇宮,無人入眠。
而京城外的左府書房中,也燈火通明。
左穆庭聽說那些參加宴會的人,都沒有回來,就知道春芳成功了。
接下來,他只要安心等待就行。
等九天後,他就會站在御書房之中,跟容司璟提要求。
不管提任何要求,對方也只能夠答應!
問他會不會擔心,容司璟言而無信?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麼多年來,容司璟坐在龍椅上,兢兢業業,鞠躬盡瘁,他是一國之君,只要答應了的事情,怎麼會言而無信呢?
再說了,他也沒有錯,只是希望容司璟能夠還給左家人,昔日的榮耀。
只要容司璟對於他跟陸子恆聯合的事情,既往不咎,還同意讓左家女做太子妃,讓他進入內閣,成為首輔,那麼他就一定會及時將母蠱,還給皇后娘娘姜南枝。
他從來也沒想過真的害死皇后姜南枝。
但誰讓姜南枝,是容司璟唯一的軟肋呢?
旁邊的心腹憂心忡忡,低聲道:「主子,萬一,萬一陛下到時候真的後悔了,出爾反爾呢?」
左穆庭冷笑,「那就讓他被天下人嗤笑吧!」
堂堂帝王,出爾反爾,那還讓其他那些正在歸順的附屬國,如何真心愿意將自己國家,併入到大楚之中?
當然了,這對於左穆庭來說,多少有一些賭的成分。
可是到了如今,他如果不賭,又能夠做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