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梁家人

  第二天，秋稔如約去梁家拜訪，他想，是時候把之前的事了結了。

  去的時候梁明悔的大伯兩口子正吵架，自然也沒給秋稔什麼好臉色，打開門讓他進來，椅子也沒讓出一把。

  不過秋稔也不想坐，直截了當地說：「叔叔，阿姨，出獄之後，一直沒來看過你們，是我疏忽，當年的事畢竟過去了，如果還有什麼要求，今天我們應該說清楚，之後可能也就不會再見面了。」

  一聽這話，梁大伯坐不住了：「哦，你以為過了三年，以前的事兒就不算了？」

  梁明悔嬸嬸也在一旁乾嚎：「可憐的侄兒啊！年紀輕輕就遭人害了，到現在他又翻臉不認了，我侄兒冤哦！」

  梁大伯提高了聲音：「以後不聯繫，你配說這話？」

  秋稔仍然平靜地說：「叔叔，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今天說了還算。」

  梁明悔嬸嬸接著哭：「你把明悔害死咯，我們辛辛苦苦養他這麼多年，這麼大個人沒了，到百年後怎麼給他父母、給梁家的祖宗們交代啊！」

  「阿姨，您是想讓我去死，到地下給他們賠罪嗎？」

  中年女人這就不哭了，眼珠滴溜溜轉：「我們不是這種人，但是好歹養了明悔那麼些年，都是你害的我們一家天人永隔，明悔可是好孩子，還說以後要孝敬我們、供他弟弟上大學的。」

  話外音終於顯露了些眉目，秋稔知道這家人還是想問他要錢，他轉向梁大伯：「叔叔，三年前我已經賠了你們三十多萬，也沒有要你們給我出具諒解，我還是坐了三年牢，到如今，我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

  梁大伯一拍桌子，喝道：「什麼意思？三十萬就想買一條人命？你是打發誰？沒心肝的畜生！害完人還衝到人家屋頭掰扯一二三的？」

  這口氣秋稔咽不下，輕聲抗辯道：「梁明悔不是我害死的。」

  「啊？什麼道理啊！你捅他那一刀，明擺著是你想害死他！」梁明悔嬸嬸激動起來，跳起來要對著秋稔抓打，被梁大伯攔下了。

  秋稔繼續問：「你們要多少錢？」

  「一百萬。」

  「為什麼？」

  「這麼多年我們供他吃吃穿穿……還有他都馬上能掙錢的年紀，一年不得幾萬塊？已經算便宜你了！」

  秋稔深吸了一口氣，幫助自己平復下來，他又問道：「一下子要這麼多錢做什麼呢？梁叔叔，如果你們有難處急用錢，可以跟我說，我可以想辦法幫你們。」

  對面兩個人不說話了，秋稔作勢要走：「看來確實沒什麼事，我不該來這一趟。」

  「誒！」梁明悔嬸嬸立馬叫住他，語氣仍是不滿，斥聲說：「我們一帆要出國留學了。」

  「是嗎？」秋稔想起前一天來問自己要錢的少年，儼然一個小流氓，毫不知恥，與當年的梁明悔天差地別，便玩味地笑，「一帆成績挺好的呢？」

  那女人蔫了點氣焰：「還說得過去。」

  「一百萬太多了，我給不起。」秋稔說。

  梁大伯冷哼了一聲：「別以為出來了就算完，他媽的，不掏錢，老子讓你親戚、同事通通知道你的醜事。」

  梁明悔嬸嬸也惡狠狠地附和：「對！你一輩子都是殺人犯，別想安生！」

  「梁叔叔，阿姨，法院判決的賠償我已經付清了，就算你們鬧，我也拿不出錢給你們。」

  「什麼意思？小畜生你什麼意思？」

  女人氣急敗壞，拎起桌上的書本、紙巾盒、遙控器、酒瓶朝秋稔一通砸，秋稔躲閃不及，好生狼狽。

  這下他反倒平靜了，冷冷地說：「好伯伯，好嬸嬸，你們做的事，不會以為自己閉口不談，就真的不存在吧，那麼熱的天氣，為了索要賠償，放著梁明悔的遺體不肯火化，把他拉去、不，是遺棄在我律師的事務所門口，拿到了錢，草草火化遺體扔在殯儀館，還是我看不下去，托我的律師給買了塊墓地。」

  梁明悔嬸嬸幾乎是尖叫了：「那是你自己殺了人問心有愧哪怪得到別人！」

  「我害死梁明悔？也許吧，他傷害了我，所以我……恨他，我蓄意報復、故意傷人，都是真的，我有罪。」秋稔眼角不自主盈了一點淚，「可即便這樣，我也知道你們是怎麼對待他。」

  忽然的敲門聲打斷了屋內的爭吵，幾人回過神來，梁大伯支使妻子去開門，秋稔仍然站著，別過臉，將抱在胸前的雙臂放下。

  但秋稔怎麼也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