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命懸一線

2024-08-12 10:59:16 作者: 阿唔唔唔
  秋稔很確定申謙在給他喝的水裡加了安眠藥,因為無法想像自己能在斷手的劇痛和電擊中睡著,即便經歷過一次也不能習得。

  又躺在後備箱裡,被什麼東西硌得腰背很痛,秋稔在心裡要將申謙剝皮扒骨,等後機蓋被打開,申謙戲謔的臉頂著第二天已大亮的天光出現,秋稔還是立刻想說求他放過自己,但這也行不通,他被膠布封著嘴,連嗚咽一聲都費力。

  申謙把他拎起來,像拎著一隻笨重的火雞,然後摔在一旁破舊的木椅子上,剛遭受顛簸的骨頭又散架一次。

  秋稔看清了這是個廢棄工廠。

  申謙從小冰箱拿出啤酒灌了起來,秋稔看著,若有所思,希望返程的時候能碰上查酒駕,到時候他就在後備箱裡弄出點動靜,如果他還能弄出動靜的話。

  申謙取出幾個信封和錄像帶,表情異常興奮。

  「我給保安塞了點錢,租下了這裡,其實我也可以不選這裡的,但實在是有種特殊的情結。」

  申謙笑著,仰頭又灌下一口。

  他得意洋洋地拎出一張照片給秋稔看。

  「快看,這是我的第一個作品。」

  秋稔半信半疑地打量,照片是一個瘦弱的男孩倒立著,不對,是幾雙手拉住他的身體,迫使他倒立,那些手並不屬於成年人,更像與他同齡,男孩的頭部套著一個紅色的塑料桶,腿上有很多淤青和傷口,雙手在空中亂抓著。

  「初中的時候,有幾個壞孩子喜歡在班裡欺負人,他們會專門跑到這個地方,把瘦小、靦腆的孩子帶到這兒做遊戲。」

  「記得某一次期末考試拿了前十,媽媽就送了我一台CCD,我在學校附近拍照玩,誤打誤撞進到這兒,看見了他們在做遊戲。」申謙已經完全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中,「不過他們人還挺好的,沒有趕走我,還允許我在旁邊拍照,我不算是他們的一員,我從來不喜歡欺負人,但是這些照片,你看,多美啊。」

  申謙的神情完全陶醉了,秋稔意識到自己眼前的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然而申謙還是想起來了他,滿懷期待地過來拍了拍他肩膀,故意低聲說:「今天,我會得到我的人生作品,當然,也是你的。」

  「我要拍下你,在一片烈火里,就像獻祭給命運的禮物。」

  秋稔咬緊下唇,不確定申謙是真瘋假瘋,絕望地低吼:「申謙,我是人,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申謙哈哈笑著,拖著椅子到中央的空地。

  他架好了機器,並宣布:「我額外準備了一台高速攝像機,看我待你多隆重。」

  說罷,申謙開始朝秋稔潑汽油,他足足準備了五罐,不止秋稔身上,還有後邊一堆提前擺好的置景,任憑秋稔怎麼喊叫,拼命想要挪動,申謙都不再理會,很快,刺鼻的汽油味濃到窒息的程度。

  「就這樣。」申謙丟掉手套,滿意地拍手。

  秋稔被雙手反剪銬在身後,他逃生心切,掙動得厲害,然而左手被打折了,垂著不能動,單用右手也無法掰斷拇指從中脫出。

  正當他心急如焚之時,申謙扭曲放大的臉還在湊近,讓他特別想對著來一拳。

  「那些俗人不理解我的作品,沒關係,秋稔,可你應該懂的,但你還是讓我失望了。」

  秋稔崩潰地喊道:「你錯了,大錯特錯,你以為拍拍別人的苦難就是藝術了?那你怎麼不自己找輛車撞斷腿,你不是藝術家,你只是人渣,你這雙眼該捐給真正用得到的人!」

  眼見申謙掏出打火機,一瞬間,秋稔像是從死亡的前一秒剝離,不知道是不是由於人體保護機制釋放的激素,他感覺到了一種飄然,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他努力去想很快就過去了,不會痛的,不會痛很久的,下一輩子會更好。

  然而,預期的熊熊烈火沒有到來,等待死亡落下的那也許是千分之一秒,終於是先聽到了雜亂的福音,就為他而來。

  「顧久澤!」屬於申謙氣急敗壞的聲音,還有一個人影飛快掠過帶起風的聲音。

  同樣不可置信的還有秋稔,他睜開眼,心跳還沒從馬上要死了的驚恐中恢復,愣了兩秒,才看到顧久澤和申謙兩個人倒在地上搏鬥,一個人要去搶另一個人手中的打火機。

  反應過來,秋稔在椅子上一點點艱難地挪動,試圖逃離被潑汽油的區域。

  顧久澤雖然先發制人,壓制住了申謙,可他過於緊張奪那打火機,被申謙找到機會,抄起一旁的廢棄板材照腦袋打去。


  「小心啊!」秋稔嗓子喊得嘶啞,他又條件反射閉上眼,害怕聽到最終那一記打擊聲落下來。

  可還是落下一聲沉重的悶響。

  秋稔閉著的雙眼又溢出了淚水。

  顧久澤搖搖欲墜,意志力驚人地仍站著。

  申謙得意地靠近,本來想再補一擊,卻被顧久澤側身一躲,猛地鎖住咽喉,順勢倒在地上。

  顧久澤忍著劇痛,用了全部力氣絞緊,期間申謙肘擊他腹部,用力狠得他要把腸子吐出來,顧久澤拼命忍著,直到申謙失去意識。

  見顧久澤站起身,搖搖晃晃地朝自己走來,秋稔大聲問他:「顧久澤!你沒事吧?」

  顧久澤如同大夢初醒,只看著他,仍然笑得輕柔,安撫道:「沒事了。」

  「我已經報警了,馬上到。」顧久澤居然還能從身上找出一塊乾淨手帕,替秋稔擦臉上的汽油。

  「要不我們還是挪出來吧。」秋稔提議。

  顧久澤蹲下來看了看他被銬住的雙手,沒找到鑰匙,打算直接拖椅子,秋稔見他頭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嘶了一聲:「算了,不用了,你先躺著。」

  顧久澤咧開嘴沖他一笑,在他腳邊坐下,腦袋一歪,直接搭在了秋稔膝頭。

  秋稔沒防著,微微抖了一下,他看見顧久澤頭上的傷口,鮮血粘連起一片頭髮,觸目驚心。

  但秋稔又不無冷酷地想到,顧久澤怎麼知道自己在這兒,申謙說的有關他們的交易是不是真的?

  可是秋稔又想,自己未免太不知好歹,人家剛剛衝進來救了你的命,有什麼帳非要現在算呢?

  他看著顧久澤的眼睛,後者疲倦地倚靠在他膝頭,仍沒喘勻氣,眼半睜似閉,隔著碎發看不出,秋稔也無法俯身。

  警察到了有,醫護人員過來接他們,這場鬧劇該結束了。

  就在這一刻,還沒走出這扇門前,秋稔特別想問個清楚,他想聽到顧久澤的答案。

  假如在走出這扇門之前,顧久澤辯解,一切都是申謙污衊他,或者都是誤會,那這一刻,秋稔恐怕還是會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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