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出院還是秋稔比較早，出院的這天早上，秋稔到顧久澤病房道別，顧久澤問真的不要多休息幾天嗎？
秋稔的左手還被石膏吊著，右手的手腕已經去了繃帶，剩一圈清淺的勒痕。
秋稔開玩笑說：「不了，醫院的早飯太難吃了。」
顧久澤無奈地抿嘴：「我也覺得。」
「你不是總裁嗎？讓你助理給你送啊。」
顧久澤一本正經：「我的秘書太有原則了，從來不幫我帶飯，要是找助理，又容易被父母知道，那不是要天天被訓斥了。」
秋稔心情不錯，附和道：「你們這些嬌生慣養的富家公子，是該吃點我們普通人的苦嘛。」
說到這裡，氣氛很是輕快。
顧久澤說：「剛剛，宋仁打電話跟我說了案情進展。」
秋稔愣了一下，隨即很輕地搖頭：「不用告訴我，我不關心，該向我問的，警察已經問過了。」
「你不好奇他為什麼要那麼做？不好奇他之前還犯過別的事嗎？」
秋稔笑了，眼神卻空空，沒有一絲笑意：「他的人格，他的過去，他走上犯罪道路的原因，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又不是我造成的，我不想知道。」
顧久澤直起身子，誠懇地說：「抱歉，秋稔，這一切是我促成的，是我對不起你。」
秋稔不置可否：「但我還是挺想知道，你調查我的原因是？」
「抱歉，是我太任性。」顧久澤再次說，低下頭，「當年買下如意灣的房子後，我迷上了屋裡放的那些畫，後來領養石灰，聽說了你的一些事，對你產生了濃厚興趣，就找人幫我查，沒想到埋下了這樣的禍事，我很後悔，以後再也不會了。」
聽到他這樣說，秋稔雖然心裡有火，還是靜靜地說：「謝謝你救了我。」
「你就這麼原諒我了嗎？」顧久澤有點不敢相信。
秋稔想了想，問：「你要害我嗎？」
「當然不會！絕對，一輩子都不會的！」
「那不就是了。」秋稔安慰道，「又不是你讓他來害我的，畢竟是你不顧危險，英勇地救了我，不然我就要葬身火海了，說起來，我應該付你的治療費呢。」
「對不起，是我生的孽端，我不該那麼自私，為了自己的一時好奇，置你於險境。」
「不過。」秋稔又說，「等你出院後，我想把石灰接回來。」
……好。」顧久澤抬頭看秋稔的眼睛，勉強地一笑。
出院之後，宋仁也來找過秋稔一次，提前在永山最貴的茶樓訂了個包間。
屋內陳設高雅，從茶具到牙籤盒，看著全都價值不菲，秋稔早到幾分鐘，拘禁地坐著，不敢動。
片刻，宋仁鬼鬼祟祟衝進來，先問：「老顧沒跟你來吧？」
秋稔覺得詫異：「當然沒有，你不是說不用告訴他嗎？」
何況，我也沒有必要事事告訴他啊，這算什麼事啊。秋稔內心吐槽著，喝了口茶。
宋仁放下心，一屁股坐下來，嘟囔道：「我不是怕他控制欲作祟，知道之後抽我嗎？」
秋稔無語了，他問：「找我來有什麼事？案件相關的嗎？」
宋仁點頭又搖頭：「是，也不是。」接著又嘆氣：「是為了老顧的事。」
「你說顧久澤嗎？他怎麼了？」
「秋稔，你不覺得他這個人特別奇怪嗎？」
「為什麼這麼說？」秋稔啞然失笑，「你們不是十幾年的朋友嗎？」
「是，可是突然從某天起，他就像完全變了個人，在此之前，他雖然也有這樣那樣的毛病……」
「什麼毛病？」秋稔好奇。
「就是公子哥們的通病唄，驕奢淫逸，不務正業，夜夜笙歌，處處留情……」
不對勁，宋仁弱弱地打住話頭，這忙好像幫倒了。
「哦。」秋稔端起杯喝了一口。
「不是，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已經痛改前非，寡了兩年了都。」宋仁尬笑道，「其實吧，他之前有雙相情感障礙和迴避型人格依戀……」
「所以呢？」秋稔繼續問。
「他其實挺可憐的。」宋仁對著手指，滿懷期冀。
秋稔嘆了口氣：「我沒本事心疼別人。」當即要走人。
宋仁趕緊攔：「你不用心疼他啊，只要別拒絕他心疼你，他迴避型人格依戀，你不用回應他，不是嗎？」
秋稔被這邏輯繞了一下，難道這就是他總覺得跟顧久澤相處有些奇怪的原因？
「他沒看心理醫生嗎？」秋稔還是忍不住問。
「其實他已經好很多了，斷藥一年了吧。」宋仁誠實地說，「特別是認識你之後，秋稔，幫幫他吧，說不定你真是他的救星，不用覺得為難，把他當一個偶爾閃現的NPC就好，行嗎？」
「哈，我可沒有給別人當媽的愛好。」秋稔揶揄道。
宋仁當即就想翻白眼，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損起人來，那個勁兒像得要命。
宋仁嚷嚷起來：「那不是小時候別人圍著欺負我，他偶爾幫過幾下，我一直記到現在，上哪兒找這麼仗義朋友啊……」
秋稔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凝重，站起來問：「他有沒有跟你說過我之前的事？」
「是幾天前才知道的！之前從來沒聽過！顧久澤一直瞞著沒說，反正我沒聽說！我發誓！如果我騙你的話，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宋仁手勢都比出來了。
秋稔又心事重重地坐下來，他相信宋仁，他是一位正直的警員烈士的後代，不會騙自己。
於是秋稔思考一番，還是沒把話說死，只說找機會和顧久澤好好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