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怕你受不了

2024-08-13 00:37:23 作者: 曲澗
  睡飽的林連翹肚子空空,洗漱去餐廳吃季聿白準備的飯,才想起來不久之前她的手機似乎響了。

  「有人給我打電話嗎?今天?」

  季聿白不緊不慢地給她添了一碗燕麥粥,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般開口道,「裴斯墨打了一個電話,他似乎剛從裴家逃出來,在電話里說了一些胡話。」

  他在屋裡穿得相當輕鬆居家,深灰色的長褲,淺棕色圓領毛衣。

  將燕麥粥推到她面前,季聿白道,「我說你在休息,他就把電話給掛了。」

  林連翹聽到裴斯墨的名字,直覺不好,目光跟著季聿白走動的身影來迴轉。

  她的目光太過引人注目,季聿白揚眉,「看我幹什麼?」

  「你……沒有生氣?」

  林連翹故作隨意地發問,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在意,還用勺子舀了燕麥粥往嘴裡送。

  「你男朋友是我,我為什麼要生氣?」

  季聿白相當坦蕩,「這幾天和你在床上的人也是我,不是他,我沒必要和一個沒有勝算的人相互較量。」

  「咳咳咳!!」林連翹嘴裡的粥差點噴出來,也不知是咽得太快,嗆得臉,還是因為這幾天的放縱,某些印象深刻的話語與動靜,讓她的臉有些發熱泛紅。

  季聿白蹙眉走過去拍她後背,「喝這麼著急幹什麼?」

  「你別胡說八道。」林連翹喝了一口水,恢復過來,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我給他打個電話看他在哪兒,再見見他。」

  季聿白,「不一會兒去?」

  林連翹幽幽一笑,「覺得現在我能去嗎?」

  季聿白明白了什麼,也不心虛,道,「我給你按。」

  「不要,我讓技師上門。」

  「你信不過我?」

  林連翹斬釘截鐵,「是。」

  季聿白:「……」

  林連翹再三要求,季聿白想親自幫她按摩的想法沒有得逞,叫了一位女技師來給林連翹在家做了個全身按摩。

  對於裴斯墨,林連翹和他認識了六七年,有些事還是需要當面說清楚。

  裴斯墨沒想過林連翹還會打電話過來,聽到林連翹約他見面的話,原本被季聿白打擊得灰敗精神才恢復。

  「姐姐,我……我在京市。」

  他情緒低落,又迷茫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林連翹問他要了地址,與季聿白用過中午飯之後,二人便一起回了京市。

  季聿白將她送到了地方,沒下車,看著她解開安全帶,「我在這兒等你。」

  林連翹沒有拒絕,「好。」

  踩著雪來到約好的咖啡廳,服務員剛過來詢問她是自己還是約了人,服務員身後就冒出來了一個黑色頭髮的青年。

  他死死地看著林連翹,鬍子拉碴,眼眶通紅,想從她的臉上看到憐惜心疼,以此來證明自己在她心中還殘留有位置。

  哪怕只有一絲。

  可林連翹的眸子裡,什麼都沒有。

  「我和他約好了。」林連翹衝著服務員微微一笑,指了指他身後的人。

  服務員恍然,同樣笑著離開。

  裴斯墨嘴唇翕動,好半天,才嘶啞地喊了一句,「姐姐。」

  林連翹輕輕嘆氣,「帶我過去坐吧。」

  裴斯墨趕忙說,「就在前面。」

  他看著林連翹往前走,這才亦步亦趨的跟上。

  落座後,裴斯墨將林連翹最喜歡喝的黑咖啡推到她的面前,心情忐忑的看著她喝咖啡。

  林連翹只是呷了一口,放下杯子,抬眸問,「你父母願意放你出來了?」

  「我是逃出來的。」裴斯墨將自己這一年的遭遇告訴了林連翹。

  裴斯墨的父母不允許他再和林連翹聯絡,告訴他林連翹已經身敗名裂,和林笛之間的鬥爭之中失敗,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裴斯墨不相信,想方設法的逃跑,可在裴家,在他父親的嚴苛監視下,裴斯墨甚至連網絡都碰不到。

  他的父母限制他的自由,只給他書,給他筆,將他圈禁在一座沒有網絡的房子裡,他以不吃不喝相逼,他的父母就等他餓昏過去後找來醫生,給他打營養液,吊著他的命,他尋死,父母就讓人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守著他。


  裴斯墨做了大半年的鬥爭,沒能成功一次。

  最後他只能選擇妥協,默認他父母的獨斷,順從他們的想法,演了小半年,裴斯墨才有這麼一次機會逃出來。

  「我借了別人的電腦,弄了一筆錢,跟著那些難民去邊界,到另外一個國家才敢買回京市的機票。」

  從林連翹出現,裴斯墨的目光就沒有從她的身上移開過,說了這麼多,他喝了一口自己的水,想起了家裡人對林連翹的殘忍,語無倫次地說,「姐姐,我知道之前你和那個假林笛作對的時候曾給我的父親打過電話,其實在那之前,知道我身份的林老先生已經和我的爺爺通過電話,是林老先生說不要我家幫你所以我父親才……」

  「這已經不重要了。」林連翹打斷他倍感歉意的話語,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如果你的父母追到京市來,你能抵擋得了他們嗎?」

  裴斯墨啞口無言。

  「小墨,你也二十歲了。」林連翹平和地看著他,語氣波瀾不驚,「想好以後過什麼樣的生活了嗎?」

  裴斯墨抿著唇,啞聲說,「我喜歡你。」

  哪怕長了鬍子依舊難掩俊朗的裴斯墨眸子深處藏著深深的悲傷,「我想過以後的生活。」

  「林連翹,我已經喜歡你四年了,我想像中的未來所有的一切都關於你,我想過如果你答應了我的告白,我一定會很高興很高興,高興地向全世界宣布林連翹是我的女朋友,我想過我們未來住的大房子臥室的對面一定就是大花園,只要你一醒,就能看到滿院子的花,我也想過以後我們一起起床一起吃飯,一起上班,一起出去玩,我們在一起的所有所有。」

  裴斯墨的神情里多了一些哀求,「姐姐,能不能選我。」

  「我知道我現在還不夠強,力量還不夠大,可我以後一定會長大的!」裴斯墨語速加快,「只要給我一點點時間,一點點……」

  「可我不喜歡你。」

  裴斯墨的話戛然而止,臉色一瞬間蒼白。

  林連翹看著他的神色,沒有心軟,「小墨,我沒有喜歡過你,我認識你時你還不到十五歲,你從小男孩長成大男孩,我都看在眼裡,我知道你喜歡我,你也應該知道,我一直都在拒絕你。」

  裴斯墨的心崩塌成了好幾瓣。

  是。

  她一直都在拒絕他,從那次聖誕的夜晚,她喝醉了,他沒忍住衝過去從背後抱住她,被她拒絕開始,林連翹一直都在無聲的拒絕。

  保持和他的距離,不再允許他隨意進她的房間,也不同意他碰她的東西。

  這些年,林連翹都在無聲地告訴他,她並不喜歡他,只是把他當作一直照顧慣了的弟弟。

  林連翹看他灰白失去靈魂的模樣,從包里拿了一個名片出來。

  「這是京大內研究量子領域的教授名片,他在量子力學領域很有建樹,我之前和他說過你,那位教授對你很感興趣,想邀請你進入他的研究室。」

  「如果你暫時沒有地方去,可以聯繫他。」

  林連翹將名片放在他的面前,「小墨,你是個很聰明的人,是個天才,你不該將精力浪費在我的身上。」

  「那不是浪費。」裴斯墨笑不出來,頑固地看著她,「是不是因為我比季聿白晚遇見你,所以我就出局了?」

  裴斯墨慘笑,「他的性格那麼惡劣,那麼遭人恨,就因為我比他晚遇見你半年,所以我沒有機會了。」

  林連翹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想了許久,才說,「我以前的夢想是當這個世界上最頂級的舞者,高三時我對季聿白一見鍾情,他的確很惡劣,玩世不恭,對我沒有耐心,因為我的母親和他的父親在談戀愛,所以他很討厭我。」

  「季聿白是個很矛盾的人,他一面討厭我,一面又一次次幫我躲過了危機,別人陷害我,他站出來為我撐腰。」

  「那時的我很年輕,季聿白同樣因為自己的母親死得不明不白而耿耿於懷,我走向他的路上全都是泥濘荊棘,但我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下去了,結果很明顯,我被撞得頭破血流。」

  「我的夢想也隨之破碎,出國之後,我再也沒有跳過舞,和他重逢是意料之中的事,我和季聿白爭吵了很多,我讓他離開,讓他走,可被拒絕了那麼多次的季聿白,那麼驕傲的季聿白,還是來了,像幾年前我們的爭吵,他就算再暴躁,依舊會向我低頭,笨拙改變自己。」

  林連翹笑了笑,眼底浮現宛如春日投下的暖光,任寒風如何吹,落在人身上依舊是溫暖的。


  「他把我破碎的夢重新粘合在一起,捧到我面前,讓我知道只要我願意,我能重拾我的夢想。」

  「這是他給我的底氣。」

  「我沒想過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也未曾做過與你在一起後的打算。」林連翹看著他,說道,「現在也能做一個假設,假設我和你在一起,現在的我放棄手中的事業去跳舞,你覺得我和你能長久嗎?」

  裴斯墨身體搖晃,怔怔坐在那裡,活躍的大腦在此刻停止了運轉。

  再如何計算,求解,裴斯墨也求不出來現在的他能支持林連翹堅持夢想的概率有幾層。

  說到這兒,就算裴斯墨再如何不甘,他也該明白他自己的路還沒走順,情愛對他來說還不能碰。

  林連翹點了點那張名片,「時間不早了,你收拾收拾心情,再把自己打理一下,去迎接新生活吧。」

  「小墨,我們都在往前走。」

  話落,林連翹站起身,朝外走去。

  裴斯墨愣神了很久,等他回過神時,眼前已經沒了林連翹的蹤跡,他匆忙追出去,剛剛開門,就看到隔著一輛勞斯萊斯面前,季聿白高大的身影站在林連翹的面前。

  季聿白似乎做了什麼讓她不高興的事情,被林連翹抬手捏住了耳朵,他面露無奈,被迫低頭,卻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輕吻。

  裴斯墨看到她臉上帶了點嗔羞,鬆開季聿白的耳朵,自己鑽進了車內。

  季聿白笑了,正要上車,餘光掃到了什麼,頓一頓,目光朝他投來。

  只是隨便看了他一眼,季聿白沒有挑釁轉身上了駕駛位,驅車離開,沒有半點多餘的動作。

  他已經不屑和連手下敗將都算不上的人炫耀什麼了。

  裴斯墨眼睛猩紅,心裡狂喊著追上去,可他的腳卻像是在原地扎了根一樣,怎麼也動不了。

  好半天,勞斯萊斯沒了蹤跡,裴斯墨慘然一笑,喃喃自語,「我或許從來沒有入局過。」

  路上,季聿白一邊開車一邊窺她,「你知道,我不會在意你和他多說什麼話。」

  「別裝了,地上那麼多菸頭,你當我沒看到?」林連翹鄙視他,「嘴上說著不在意,你要是真不在意幹嘛還要親自送我過來,還在外面等那麼久?」

  季聿白:「……」

  季聿白本來答應她戒菸了,今天看林連翹和裴斯墨在裡面談了那麼久。

  在外面吸菸等和衝進去坐那兒聽聽他們倆談什麼之間,季聿白選擇了前者。

  林連翹往後靠著座背,說道,「我已經和小墨說過了,他是從家裡逃出來的,真想和家裡對抗,他勢必得自己先做出一點業績出來,小墨是個聰明的人,他自己會想通。」

  季聿白聽完,忽然問,「你一直喊我季聿白。」

  林連翹:「……」

  在床上她快到了故意不動,磨她叫老公的人不是他?

  林連翹說,「你要是喜歡聽,我天天喊你哥哥,老公,baby,親愛的,哈尼。」

  季聿白,「算了。」

  林連翹,「你不喜歡聽?」

  「喜歡。」季聿白忍了忍,沒忍住,又加了一句,「怕你受不了。」

  林連翹:「……」

  老流氓。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拌嘴,話題轉了又轉,轉到了要買年貨的事兒上。

  說得起勁,林連翹的手機響了起來。

  陌生來電,或許是尋求合作的潛在友商,林連翹直接按了接聽。

  「翹翹!你可算接電話了,在哪呢?快來接媽媽!」

  莊如真的聲音在話筒內響起,輕快高興,「我們娘倆都快七八年沒見了,可想死我了!」

  林連翹臉上的輕鬆消散,罕見的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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