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盈郡主的臉色瞬間變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姜穗寧踩了她的尾巴。
她脫口而出:「你進宮做什麼?!」
姜穗寧笑意盈盈,不慌不忙道:「我好幾天沒檢查八公主的課業了,正好進宮去看看她,不行嗎?」
嘉盈郡主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支吾道:「原來如此。」
姜穗寧故意嚇唬了她一下,跟令國公夫人和蕭頌宜告別後便離開了。
馬氏已經被送去順天府,但蕭家顯然還有的鬧騰,她就不留下礙事了。
至於莫鶴行,他暫時還不能走,還得留下來隨時觀察蕭老太君的病情。
不過這回令國公夫人可不敢再怠慢他了,畢恭畢敬地請他去客房休息。
姜穗寧在一隊玄衣衛的簇擁下,威風凜凜地出了大門。
嘉盈郡主被擠得只能走在後面,活像個跟班的小丫鬟。
到了大門外,姜穗寧給玄七使了個眼色。
「今天辛苦你們了,一會兒派人去聽風樓叫幾桌席面,記在我帳上。」
眾人連稱不敢,「都是屬下分內之事,怎能讓夫人破費。」
姜穗寧便換了個說法,「你們督主大人不在京城,就當我替他犒勞手下,這樣總行了吧?再拒絕就是不給我面子了。」
等她上了馬車,其他玄衣衛鬆了口氣,紛紛小聲嘀咕起來。
未來的督主夫人不但人美心善,還是個出手闊綽的女財神。
還有人跟玄七打聽,「你保護夫人這麼長時間,肯定也得了不少好處吧?有這好事,能不能讓兄弟也跟著沾沾光?」
好處?
玄七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起某個吃得小臉圓圓的俏丫鬟,一把拍開對方的手,義正詞嚴道:「大人信得過我,才交給我這般重任,誰說是為了拿好處?」
*
姜穗寧說是要和嘉盈郡主一同進宮,卻並沒有同乘,而是各坐各的馬車。
嗯,反正她們倆都不太想看見對方。
到了宮門口下車,二人一同走過門洞,嘉盈郡主忽然停步,做了個讓她先走的動作。
姜穗寧也停了下來,仿佛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不敢,還是郡主先走。」
說著還後退了半步,落在宮門守衛眼裡,顯得格外謙遜守禮。
嘉盈郡主沒辦法,只好跟著引路太監,往太后宮裡匆匆而去。
好好的計劃出了紕漏,她得趕緊找皇祖母商量對策……
姜穗寧目送她慌張的背影,輕輕勾起唇角。
引路太監問:「寧月郡主,咱們直接去甘泉宮?」
姜穗寧回過神,搖頭。
「去勤政殿。」
*
「寧月來了?」
順康帝放下奏摺,對梁公公道:「宣她進來吧。」
又看了一眼陪在身旁的姜明蕙,笑道:「她肯定是進宮來找你打聽晉北情報的。」
姜明蕙輕哼,「人家小兩口本來快要成親了,卻偏偏被您給分開了,能不掛念嗎?」
這事兒說起來順康帝就有點心虛,連忙轉移話題,夸道:「誰讓商渡得用呢,朕也是為了讓晉北百姓早日恢復安寧生活啊。」
有了這段小插曲,當姜穗寧走進大殿,就感覺順康帝對她的態度越發柔和,不等她下跪請安便道:「自家人不必客氣,賜座。」
「多謝陛下。」
姜穗寧也就不客氣地坐下來。
順康帝又把商渡在晉北的表現誇了一通,「你放心,他那邊一切都順利,那些流民不成氣候,一打就散,他一直在中軍,也沒有受傷。」
姜穗寧站起身謝恩,又面露為難。
「其實寧月今天進宮,是另有要事稟告。」
「什麼事?」順康帝沒多想,「你直說便是。」
「事關重大,寧月只能跟陛下一個人說。」
姜穗寧說著,不動聲色地往姜明蕙方向看了一眼。
順康帝也反應過來,越發不解,「什麼事是你姑母都不能聽的?」
「陛下,既然寧兒這樣說,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姜明蕙起身,毫不猶豫的道:「臣妾去茶房,給您煮壺奶茶提提神。」
順康帝來不及阻攔,只能對著她的背影叮囑:「……多放糖啊。」
梁公公也識趣地退了出去。
順康帝好笑地看向下方,帶了幾分對小輩的寵溺,「現在可以說了吧?」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還搞得這麼神秘。
「陛下,寧月剛剛從令國公府回來,蕭老太君的病情……」
姜穗寧三言兩語交代了蕭老太君的情況,包括莫鶴行被冤枉,真正的投毒之人是馬氏等等。
這些都不是秘密,順康帝早晚都會知道,她也沒想要隱瞞。
順康帝聽得時而皺眉時而沉思,直到說蕭老太君轉危為安,這才鬆了口氣。
但他卻越發不解,「就這點小事,也值得你屏退左右?」
「因為莫大夫告訴寧月,蕭老太君所中之毒,乃是出自前朝宮中的秘藥。」
姜穗寧從袖中取出瓷瓶,一步步走上台階,輕輕放在了御案之上。
順康帝神情凝重起來,「那個馬氏是如何能拿到宮中秘藥的?」
姜穗寧語氣微頓,「這也是寧月想不通的地方,若是猜錯了,冒犯了,還請陛下恕罪。」
順康帝一揮手,「你說,這裡就咱們倆,朕恕你無罪。」
姜穗寧眼睫低垂,輕聲道:「今日嘉盈郡主也在令國公府,她口口聲聲說是寧月介紹了庸醫,才害得蕭老太君病情加重,危在旦夕。若不是從馬氏房裡搜出了毒藥,只怕寧月現在已經成為整個令國公府的仇人了。」
她抬起頭,眼眶微微泛紅,「陛下,不是我非要猜疑她,可她前幾天還跑到定國公府大門外,說要進岳家祠堂上香祭拜。您說,這是她該做的事嗎?她分明是想插足我和商渡的婚事,提前行使岳家宗婦的職責啊。」
順康帝驚訝了,「還有這種事?」
想起太后說過的話,他心虛地摸摸下巴,安撫她:「你別擔心,朕既然給你和商渡指了婚,就絕不會再指第二次。」
「寧月當然相信陛下。」
姜穗寧這句話說的理所當然,透出的信賴讓順康帝十分受用。
她又蹙起眉頭,小心翼翼地開口:「但嘉盈郡主為了陷害我,就敢給國公府的老太君下毒……這樣的性情手段,哪還像是潛心禮佛的人?」
姜穗寧點到即止,只是用十分擔憂的眼神望著順康帝。
順康帝明白了她的潛台詞,後背突然冒起一層冷汗。
——他不肯給嘉盈賜婚,萬一她也給他下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