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
江野總感覺面前這人看自己的目光越來越奇怪。
由一開始的警惕、害怕。
然後是懷疑，再然後……
怎麼好像有點壯士一去不復返的壯烈感？那雙眼中，堅毅而又瑩瑩發亮的感覺……
好傢夥，不會是要當場落淚了吧？
在想些什麼呢？
江野抬手敲了敲桌子，冷聲道：「在這裡還敢走神？」
「咱們美食店很多鬼，就喜歡你這種皮相鮮嫩的肉質。」
這話一出，陳昇因為那張熟悉的臉，而飄走的思緒，在一瞬間全部回籠。
危機感直線上升，心跳都漏掉兩拍。
他張了張嘴，「我……我其實不怎麼好吃。可能…………」
越緊張，越結巴。
之前做的驚悚訓練全給拋到了腦後。
都要計劃吃他了，這還讓他怎麼冷靜？
他眼珠子四處看，試圖從眼前找到一絲活命的希望。
「那個其實我活著的用處更大一些，也許，也許……你能吩咐我做點什麼活，減輕你的工作？」
如果是平時，玩家說這種主動找活的話，無異於找死。
可現在，他巴不得對方給他安排點活做。
見江野沒說話，他叭叭叭的自我介紹起來：
「我之前是學金融管理的，可以幫你分析一下市場，以及投資風險……」
話說到一半，他卡殼了。
驚悚世界咋分析市場啊，分析毛的風險啊。
他能不能活著就是最大的風險。
「那個，其實我平時也會幹一點家務……唱歌也會一點，小時候學過一點吉他……」
陳昇努力的回想著自己的生平，試圖從中挖掘出更多的技能。
一頓叭叭叭，幾乎把自己做過的事情，無論是否精通，都給提了一遍。
至於之後會不會因為學藝不精被吃掉……
那就是之後的事情了。
而且……
咱不精通，但可以學啊！
人家江神不就是一步步做起來，做大做強的嗎？
「不會的……我也可以學！」
……
「他是真能講啊。」
「要是我，我都要煩死了。」
饒是直播間裡的水友，此時都忍不住吐槽了。
這叭叭叭的，要是比說廢話，誰能說得過他啊。
可再看對面那個跟江神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對方面上沒有任何煩躁的情緒。
反而像是在認真的思索著什麼。
「我感覺這就是江神。」
「但凡換一個鬼在這兒，早把他撕碎了。哪裡會讓他講這麼多。」
「嗚嗚嗚，還是江神好啊。」
「江神做生意的時候，總是掛著笑，這個時候兇巴巴的……也好帥嚶嚶嚶」
……
「你現在有三個選擇。」
辦公室里，
江野等陳昇說完後，才開了口。
他的聲音依然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那眸子深處的隱藏著一抹肆意的黑，仿佛隨時都會衝出來，吞噬一切。
就這麼平靜看著你的時候，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一，回下水道繼續完成你的副本任務。」
「二，給我打工。」
「三，被清蒸，送上餐桌。」
「我選……」
三長一短選最短！
陳昇只用了兩秒，就做出了決定，「我選二！在你手下打工！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老闆了。」
「老闆好！」
江野點點頭，從一旁的文件夾里，拿出一張崗位申請表。
「把這個填了。待會去我公司報到。」
「好的！」
陳昇麻利地接過表格，拿起一旁的筆，低頭就開始填寫起來。
因為緊張，他看表格時，視線都是帶著眩暈感的。
每個字都看到了，但就是很難進腦子，仿佛失去了分辨能力。
他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從最簡單的開始。
『名字……名字……陳昇。』
『不對，不能寫這個，』
他打了個叉叉，在旁邊寫下【陳生】二字。
這是在做驚悚培訓的時候就取好的。
同音，不容易被發現說假。
被鬼叫到的時候，能及時反應。
剛寫完，他看著那個叉叉，心裡一頓臥槽。
眾所周知，正式的表格里，是不許有改動痕跡的。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江野，「那個……可以，可以重新填過嗎？」
江野掃了一眼表格，就明白了。
他再次拿出一張申請表遞過去。
「第一張免費，之後每多一張，一張一百鬼幣。」
前來找工作的鬼怪，各式各樣。
有的渾身是血，有的斷頭斷手。
一不小心就會把表格弄髒。
江野已經習以為常了。
不過，習慣了，不代表他不能收錢啊。
能薅的羊毛，幹嘛不薅。
要錢？
陳昇剛伸出的手一頓，「我、我現在沒錢，但我工作後，可以給你。」
江野微微頷首，「嗯，快填。」
晚上他還有培訓班的課要上。
先前遇上那隻黃領子老鼠後，他已經讓鬼怪去公司里說了一聲，把上課時間延後了。
陳昇連忙接過，乖乖道：「好的。」
他按照之前在學校填各種表格的經驗，先在廢了的表格上，把所有的信息都填好。
然後一一抄寫到新的表格上。
在他填表格的時候，江野從一旁的柜子里，拿了本書出來看。
驚悚世界也有書店。
在經營公司的閒暇之餘，江野在這附近逛了逛。
買了些書回來。
只不過，書店裡的書五花八門，裡面信息的可信度，也還有待考證。
江野沒事的時候看看。
哪怕是狗血小說的創造，裡面的很多內容，也是基於現有世界觀的條件下創造的。
在暫時無法探索更多驚悚城市的時候，只能靠書籍來了解了。
對面，
陳昇像個小學生一樣，反覆檢查了兩遍，才深吸一口氣，把表格往前推了推。
「好了。您看看。」
江野做好標記，把書合上放一邊。
拿起表格掃了一遍。
陳生……
驚悚知識在水藍星應該已經普及，估計是假暱稱。
金融管理……統計分析能力應該不錯。
留在公司幫忙收集管理資料應該可行。
等產業多了，順便還能做做分析理財什麼的。
誰說不能在驚悚世界發展理財的？
鬼怪的錢也是錢啊。
在江野看表格的時候，陳昇偷偷瞥了眼被放在一旁的書籍。
書不算厚，封面是驚悚世界一貫的黑暗驚悚風。
上面寫著【我與紅衣鬼躲在柜子里的那些年】。
很好，很六。
就是不知道，是編的小說，還是真實記事。
正想著，
對面的江野把表格放進文件袋裡，起身道：「走吧，跟我去公司報到。」
「好的。」
陳昇下意識地附和，推開椅子站起身來。
等他跟著江野走開推介館，坐著車到達公司門口的時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欸？
這就要上班了？
這麼簡單？
之前不是還說要不要被做成大餐吃掉嗎？
真就給了他一份工作？
等下了車，看到上面那熟悉的公司名的時候，他又愣了愣。
欸？
江氏顧問公司？
這個名……不是江神的公司？
他看了看江野，又看了看公司。
看了看公司，又看了看江野。
臉上的詫異和驚疑根本遮不住。
不是？
真的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