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天到黑夜，又從黑夜到清晨。
周藝這一畫，就畫了一周。
這一周里，他幾乎在辦公室里住了下來。
就連吃飯，都是陳昇給他帶回來，或是拉他出去吃。
「呼——」
勾勒完最後一筆，周藝直接癱軟在了椅子上。
雙手無力下垂，腦袋靠在椅背上，仰頭看著天花板。
終於，收工了。
以他目前的能力，每次只能煉化出一小部分鬼氣。
就這麼一點鬼氣，還要費心思把他勾勒成畫。
每次畫完，他整個人就虛脫了。
無論是精神力，還是體力，都幾乎耗費一空。
成為一個廢廢了。
若非確定在公司里，不會被鬼怪傷害。
他都不敢把力量用得這麼幹淨。
可饒是如此，也用了一周的時間，才畫完一套展示圖。
期間，有好幾次，周藝都差點因為掌控不好，險些給畫毀了。
好在，最後都補救上了。
就是不知道……
江大佬會不會滿意。
他之前翻看公司已有的圖冊時，沒有看到類似的作品。
不知道是真的沒有，還是另外收存著沒給他。
不過，以江大佬的能力，肯定見過更好的……
還沒交作業，周藝就開始焦慮不滿起來了。
他看了眼畫板上，剛剛完工的畫，要不再改改？
正想著，辦公室的門開了。
周藝回頭看去，與剛打聽消息回來的陳昇四目相對。
他懶洋洋的抬手，「嗨~」
陳昇略顯驚訝，他看了看地上一地的廢紙張和顏料，又看了看畫板，最後視線落在虛脫的周藝身上。
「你這是……畫好了？」
之前他每次回來，周藝要麼埋頭畫畫，要麼睡死過去，要麼虛脫的躺在地上。
周藝有些糾結，「算是吧……」
他還在想，是先送上去看看江大佬怎麼說，還是再改它個百八十遍，力求完美。
但光是想想，他就又廢廢了，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了。
陳昇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隨即又想到了什麼，看向周藝，「我能看看嗎？」
周藝抬了抬眉，「看唄。」
他既然在這個辦公室里開畫，那就沒有準備瞞著陳昇。
反正畫要是通過了，也會被公司收錄起來，賣紅燒鍋盔的攤主也會張貼出來。
被發現也是遲早的事兒。
與其遮遮掩掩，不如試試看能不能結交一個值得信賴的「隊友」。
畢竟，這公司里只有他們倆人類員工。
得到周藝的許可後，陳昇才繼續往前走。
其實，他之前拉周藝去吃飯的時候，有看過幾眼。
但也僅僅是看了幾眼，看著還有些眼花。
兩人之間到底還是不太熟。
陳昇雖然沒打過多少工，但也聽說過一些職場上的勾心鬥角。
邊界感還是要有的。
在畫架跟前站定，陳昇仔細端詳著眼前這套畫。
這一看，他就挪不開眼了。
這真的是畫嗎？
純白的畫紙上，一共畫了四個圖。
分別從四個角度去展示紅燒鍋盔。
有仰面的、側面的、
從中間被掰開，露出誘人夾心的，
還有把鍋盔切成塊狀展示的，一眼看去，就像是精緻的擺盤糕點。
就四個圖而言，可俗可雅，考慮的很全面。
但陳昇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面。
他看著那一張張餅，看著那圓餅上流動的經脈，看著那被掰開，仿佛還在冒著熱氣的夾心。
看著那紅潤潤，晶瑩剔透的方塊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仿佛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花香、肉香、還有被煎好的麵餅香。
熱騰騰的，叫人直流口水。
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陳昇忽然感覺眼睛有些花。
他閉了閉眼，再次看去。
畫上模糊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食盒。
下一秒，畫面動了起來。
沒錯，真的動了起來！
只見食盒打開，熱氣裹挾香味撲面而來。
一個新鮮出爐的紅燒鍋盔出現在食盒底部。
隨後，紅燒鍋盔浮到半空中，被輕輕掰成兩半，露出裡面誘人的夾心。
一陣肉香逸散出來。
畫面到此結束。
陳昇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再看那畫，就只是一幅普通的畫而已。
可是剛剛……
他卻好像看到了一部動畫……不，剛剛他好像就在紅燒鍋盔的售賣現場。
那味道，太香了。
無論是鍋盔上流動的經脈，還是裡面紅潤潤的肉塊，都清晰可見，清晰可聞。
「這上面……該不會有什麼機關吧？」
陳昇忍不住湊近了去打量，連畫架後面都給看了看。
這一操作，給周藝看懵了。
「什麼機關？」
他怎麼不知道有機關？
懵逼間，陳昇已經觀察完一圈了。
就連旁邊放著的毛筆，他都拿起來看了看。
結果就是很普通的毛筆。
雖然很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陳昇看看畫，又看看周藝，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天賦能力？道具？
這是能問的嗎？
好像不能。
難怪，難怪大佬會讓他來畫畫。
這實力，讓自己來的話，估計八百年都追不上。
原以為大家都是普通的廢廢，掙扎著、努力著，希望能有點作用，幫上大佬的忙。
結果真正廢廢的，只有自己。
一時間，陳昇的心情有些複雜。
連帶著看向周藝的眼神，也複雜了起來。
周藝本來就有些焦慮。
被陳昇這麼盯著，更不淡定了。
「怎、怎麼了？」
陳昇搖了搖頭，由衷的道：「很厲害。看得我都想去買上幾個紅燒鍋盔飽吃一頓了。」
周藝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就怕大佬看不上我這三瓜兩棗。」
他抬眼，見陳昇神色有異。
因為畫畫太過用力而遲緩的腦子，總算是緩了過來。
他主動開口道：「我之前也畫了一版，但是連大佬的面都沒見到，就被直接打了回來。」
「這一次要是還不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聞言，陳昇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奇怪道：「之前是為什麼沒通過？」
周藝撓了撓頭，略顯茫然，「我也不知道，就剛給小羅經理看過後，就被打了回來。」
陳昇指著畫架：「你之前畫的也是這種（有特殊效果的）？」
周藝：「那倒不是。」
「那不就得了……咦？」
陳昇說著說著，忽然反應了過來，猛地看向周藝，「江大佬一早就知道你有這個能力？！」
周藝無辜臉：「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沒在大佬面前用過啊。」
他把小羅經理當時的話複述了一遍。
陳昇聽完，頓時一拍大腿，激動得仿佛自己是被大佬發現的那個。
「大佬肯定是一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讓你來這個崗位！」
至於為什麼會知道，
大佬就是大佬，大佬那麼厲害，會知道一點點別人的能力，很正常的好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