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敢一口氣打開書,多少是有天賦能力保底的緣故。
但其他玩家可看不到那些字幕。
經過中年男人和小女孩,裙子女生原本強裝出來的淡定,早已消失不見。
此時,她看著手邊的書,
雙腿發軟,腦海里不斷地回放著小女孩失去臉皮的畫面。
太血腥,也太過嚇人了。
而且,一看就很痛。
就算不愛美,也沒人想經歷這麼一遭。
哪怕被鬼學生們盯著,她拿著語文書的手,依然顫顫巍巍。
打開書的動作,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
和生命比起來,失去麵皮當然沒有那麼重要。
但……
但,這難道就必須二選一嗎?這痛苦就必須非受不可嗎?
她現在就只想回家躺著,哪怕是吃藥自殺也比這要好太多了。
遲疑著、遲疑著,
裙子女生忽然發現手中的書動了動。
她驚了一下,下意識地就把書扔開了。
語文書落在課桌上,剛好打開一角。
在裙子女生驚恐的目光下,語文書緩緩「站」了起來。
一根軟紅色的觸手,從語文書打開的一角鑽了出來。
自力更生地,把書籍翻了個面,並打開第32頁。
一張從書里長出來的血肉臉,赫然出現在眼前,和她四目相對。
裙子女生下意識地就要叫出來,但死亡的恐懼,又讓她本能地捂住嘴巴。
只能側著身,驚恐地看著那張扭動著的血肉臉。
不要、不要過來……
她死死地扣住椅背,才忍住了逃離這裡的衝動。
片刻後,血肉臉不甘的隱沒在了書頁之間。
裙子女生緊繃的神經,總算是得到了緩解。
重新端坐身體的時候,才發現十指有些疼。
她低頭一看,剛剛抓椅子太用力了,其中四個指甲都劈開了,冒出了血。
不過,比起麵皮,這根本算不得什麼。
旁邊,
中年男人在見到她的書自己動起來,怪物從中出現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手中的書也動了動。
一個念頭頓時從腦海中閃過:
難道一直不打開,怪物也會自己跑出來?
這麼一想,他就不敢再耽擱,哆嗦著打開了書籍。
而小女孩的哥哥……
或許是抱著贖罪的心態,竟是比江初還要先一步打開語文書。
因為心情太過沉重,他沒有生出太多的害怕情緒。
看著血肉臉消失的時候,甚至還有一種衝動。
為什麼不吃掉自己的臉?
為什麼?
為什麼?
吃飽了?還是什麼不喜歡?
如果剛剛他先打開了書,然後提醒妹妹,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
……
別的玩家想了些什麼,江初是不知道的。
在幾次觀察下來後,他就發現,
自己這天賦能力,似乎只對鬼怪有用。
就比如剛剛,無論他怎麼盯著那對兄妹,也沒有任何字幕浮現。
剛剛那種情緒,兄妹倆不可能什麼想法都沒有。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這能力只能看到鬼怪的想法。
不過,他人的想法,他本來也不在意。
「看來大家都準備好了,我們開始上課。」
秦老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拿出一支粉筆,轉身開始教學起來。
江初原以為,講課中還會發生點什麼。
比如講著講著,就會讓人產生幻覺。
畢竟,鬼怪們可不會在意他們是如何違規的。
只要違規了,就可以下手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對方竟然真的在認真講課。
所謂「紅色的瑪瑙」,就是剛剛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血肉臉。
這篇課文,講的就是它形成的原因。
聽著聽著,江初就想到了當初,野哥在副本中教學的時候。
不過,不同的是,
他在聽課。
而野哥在副本中,是老師。
想到這,再聯想到野哥如今在驚悚世界中的作為。
江初竟然從中找到了一絲熟悉感,那從進入【禁區】開始,就被他刻意壓下的恐懼與陌生感,似乎也消融了幾分。
等下課鈴響起的時候,
江初動了動腳,發現四肢也沒那麼僵硬了。
如果要逃跑,想必也能多跑幾步再摔倒。
「好了,下課。」
秦老師也沒多待,扔掉粉筆,看了眼幾個玩家,多少有點遺憾。
【嘖,只有一個新鮮麵皮。可惜了。】
【也不知道下次來,會不會被其他傢伙給毀了。那些王八羔子的,一點也不懂得欣賞愛護。】
【也不知道別的班裡有沒有極品的,下次要是轉這個教室里來就好了。】
在一個個黃色字幕中,秦老師走出了教室。
老師一走,教室里頓時熱鬧了起來。
只是這熱鬧,玩家們卻有些參與不進去。
有的在借上課筆記,有的在討論習題冊,還有的,在交流著人類身上哪個部位最好吃……
那垂涎的目光,吞咽的口水聲,他們想忽略都不行。
哪怕是那些在討論學習的,
眼神也在往他們身上瞟。
哥哥卻是沒有去在意,上前緊張而又無措的看著小妹的臉。
他想說,是不是很疼,但又覺得是廢話。
醞釀半天,卻只說出了兩個字,「小妹……」
妹妹抬頭看他,「哥哥,你讓一下,我要去上廁所。」
還是從前的稱呼,還是從前的聲音,
但哥哥知道,不一樣了。
小妹的眼神變了。
那眼神像是淬了冰一樣,冷得可怕。
「你是在怪我嗎……」哥哥喃喃道。
他知道,應該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剛剛動不了,我也不知道……」
一想到之前的場景,他就感覺腦袋和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沒事的哥哥。」
在他快要拿手捶打自己的腦袋之前,妹妹叫住了他,「都已經過去了。」
「哥哥你讓一下,我要去上廁所。」
「……好,好的。」
哥哥愣了愣,無措地往旁邊挪了挪,看到妹妹的臉,又想起了什麼,「等等,我給你包紮一下……」
自從驚悚遊戲出現後,學校出現了不少相應的培訓課程。
哪怕是小學生,也學了一些簡單的應急處理方法。
「不用的哥哥,」
妹妹依然沒有什麼表情,她指了指臉,「已經不流血了。」
哥哥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那張臉……卻是沒有再冒血了。
仿佛已經乾涸了。
見她起身往門外走去,才趕緊追了上去,「我陪你去。」
江初就坐在後排,把兄妹倆的交談,聽得一清二楚。
不是他偷聽,本來就離得近。
說實話,根據他學到的知識,
人類不可能在經歷了這樣的創傷,且沒有任何應急處理的情況下,還能跟沒事人一樣活動。
江初看了眼更前面的中年男人。
對方正在顫顫巍巍的把嘴包起來。
動作間,他的頭上冒出大量的虛汗,臉色也蒼白得沒有血色。
剛包上去的布,也很快染上星星點點的紅。
看上去,也不是完全沒有影響。
相較起來,小女孩的情況就很奇怪。
話雖如此,
前提是發生在驚悚世界,似乎又不那麼奇怪了。
或許是有什麼天賦能力?
還是說,是因為被「懲罰」的方式不同?
這些念頭在江初腦海里過了一遍,就暫且放下了。
他起身往教室門口走去,準備看看其他幾個班級的情況。
不知道為什麼,
他總覺得剛剛秦老師離開時,出現的那幾句字幕有些奇怪。
還沒等江初想出個所以然來,
他的餘光,就瞥見了兩道身影。
那對兄妹……竟然在教學樓下走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