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是兩節數學課。
是兩位男老師上的。
江初之前在辦公室見過他們。
第一節課，是那位上半身被劈成兩半的那位老師上的，姓周。
周老師身材瘦小，說話卻很大聲。
脾氣更是暴躁。
稍有不如意，就喜歡化身屠夫。
拿著不知道從哪掏出來的大砍刀，在教室里砍來砍去。
就算是其他鬼學生鬧出來的動靜，他也會不由分說，亂砍一片。
課堂畫面多少有些混亂和血腥。
江初看著他身上冒出來的字幕，發現這位周老師亂砍的時候，心裡也很亂。
但等他的三十秒暴躁時間結束，又會重新冷靜下來。
眼神落在江初身上，還有些遺憾。
【怎麼沒砍死這小兔崽子。】
除此之外，
江初發現這次換教室後，只有那個被吃掉了臉的小女孩跟了過來。
其餘的玩家，包括她的哥哥，都不見了身影。
江初盯著她的時候，她身上時不時就會有字幕浮現，但是很模糊。
過一會兒就消散了。根本看不清。
而且，周老師拿刀砍過來時，小女孩躲避的動作，也格外靈活。
『這是……逐漸鬼化了？』
『還是說，是什麼天賦能力？』
江初不確定。
但不知怎麼的，他總覺得，對方對他，似乎有種很強烈的惡意。
每次眼神落在他身上時，都讓江初有種被盯上的感覺。
這讓江初很莫名。
他回顧上午的課程，自己應該沒有招惹她？
第二節課，是那位身材魁梧，接近三米高的老師上的。
他說，叫他大壯老師就成。
大壯老師講課時，不像其他老師那樣，或恐嚇，或催眠，或直接砍殺。
他真的是在講課。
一板一眼的，很是認真。
然後，隨機抽人起來回答問題。
回答不上，就會受到懲罰。
這一點，江初之前在食堂看小電視機的時候，就發現了。
數學不比語文。
課文與課文之間，基本上沒有關聯。
數學卻是需要基礎的。
如果前面的基礎沒有打好，後面無論聽得多認真，都有可能聽了個寂寞。
有字幕天賦在，江初倒是沒有太過擔心。
不過機會難得，他還是趁著課間，把整本數學書都翻了翻。
小學題，野哥曾在副本中教學過。
教學期間，他還自己出了好些套試卷。
官方通過直播間看到後，還專門錄製列印下來，發放給所有接受驚悚培訓的學生。
那些題，江初也做過，反覆刷了好些遍。
甚至到了看一眼，就能想到解題思路和答案。
這本數學書上的內容，雖然看著都有些陌生。
但江初結合前面的教學示例，理解起來也不算太難。
他甚至在想……
如果能把教材帶回去就好了。
人類對於驚悚世界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哪怕官方四處搜尋資料，也還是太少太少。
如果能多了解一些，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派上用場了。
就像野哥。
第一個副本里，哪怕知道了很多驚悚世界的題，也依然在翻閱各種書籍。
第二個副本里，明明是理髮店學徒，卻想著用試卷招攬客人。
他好像在用自身經歷告訴大家，知識就是力量。
學無止境。
上課鈴拉響後，江初也在認真學習。
聽課、做筆記。
只是學著學著，他忽然感覺桌子下面好像有什麼東西。
低頭一看，冷不丁的，就對上了一張血肉模糊、沒有麵皮的臉。
小女孩蹲在桌子下面，沖他惡劣的笑了笑。
然後一拳打在了他的腿間。
！！！
江初忍不住悶哼一聲，身體上的痛楚，讓他的精神都恍惚了幾分。
眼前的景象都模糊了起來。
他心道不妙。
果然，模模糊糊間，他聽到了一聲怒喝，那怒喝中，有自己的名字。
「江初，齊曉曉，站起來！」
顧不上身上的痛，江初閉了閉眼，強迫自己站直了身體。
耳朵里還有殘存的嗡嗡聲，他使勁閉了閉眼，才看清前方紅色的字幕。
【上課不好好聽講，搞什麼鬼？！】
【來學校不是為了學習，難道是為了找死嗎？】
隨後，他好像聽到大壯老師跟前面的小女孩說了什麼。
小女孩半天沒有回應。
嗡嗡耳鳴間，他看到一抹血色從自己眼前飛濺而過。
片刻後，他才反應過來，
那是小女孩的左胳膊被扯斷，扔到了窗外。
隨後，他看到大壯老師染血的身影，站到了自己跟前。
江初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但是，無論他心裡有多冷靜，腦子有多理智，耳朵卻根本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
怎麼辦怎麼辦？
江初慌了。
【能回答上來嗎？】
【題都不會做，還敢搞小動作？】
視線掃過對方身上的字幕，江初又看了看黑板。
上面好幾個題。
題不難，但……
是哪個？
對方問的哪個？
江初餘光瞟向其他鬼學生，入目全是一片紅色。
有看戲的，有想要撲到窗外去撿胳膊吃的，有吐槽老師的，還有諷刺的答題的……
等等！
江初視線拉回去。
【3.5啊。這麼簡單都不會？早點死了算了。】
他心神一定，脫口道：「3.5！」
嘩——
一陣陰風迎面刮過。
冷汗從江初的額角滑落。
看著近在咫尺的大手，江初的呼吸都靜止了。
一直嗡嗡嗡的耳鳴聲，也停了下來。
【對了。】
隨著黃色字幕的浮現，大壯老師收回了手。
聲音清晰的出現在耳畔：
「坐下。」
「上課別搞小動作。」
說著，他又看了眼前排的小女孩，「齊曉曉，下課來一趟辦公室。」
齊曉曉胳膊上的血很快就止住了。
她看了眼老師，垂眸掩蓋住眼裡的怨毒。
【好痛的好痛的……】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我要殺了你們！】
紅色的字幕在她身上不斷閃過。
這次，江初看清了。
說實話，剛剛有那麼一瞬間。
他想要扯著她的頭髮，拼著同歸於盡，也要報復回去。
但他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身上仿佛有千斤重，拿起筆記筆記，都成了一個艱難的過程。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他坐直了的背脊，立馬鬆懈下來。
整個人十分虛弱。
他想問齊曉曉，為什麼要這樣做。
但忽然又覺得，無所謂了。
無非是多了一個對自己有惡意的「鬼」東西。
如果有機會，就報復回去，如果沒機會，那就儘量保證自己活下來。
他沒有那麼多時間精力去跟她斗。
就算斗贏了……那又如何呢？
周圍全是虎視眈眈的鬼，稍有不慎，就會被一擁而上，餓虎撲食。
他還要活著回去見阿奶。
江初眼裡醞釀的風暴與狠厲，很快就平息了下來。
他靜靜的看著齊曉曉離開教室，又在座位上休息了一會兒，才一瘸一瘸地往食堂走去。
「喂，小孩。」
教室門口，有人一早就等在了那裡。
一見他出來，立馬出聲喊道。
……
（ps：江白是江野在驚悚世界的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