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大家都沉默了下來,婦人眸底的光黯了黯,原本她以為這些人能帶她脫離苦海,卻沒想到原來竟也是她的痴心妄想。
婦人沉默地收拾碗筷,之後就再也沒有聲音。
姜綰柚雖然一直在屋內休息,卻是將院內發生的事情都看了個清清楚楚。
她甚至看到,景奕一群人在院內用膳的時候,那些屋子內的姑娘們都悄悄打開了門觀望。
在這窮鄉僻壤的,也沒有那麼多的規矩,未出閣的姑娘倒也不是見不得人的,但是那些姑娘們落在景奕和魏伯陽幾人身上的熱辣目光還是很容易就出賣了她們的內心。
看來,這些姑娘已經是春心萌動了。
姜綰柚蹙了蹙眉,也不知道這些姑娘會不會壞事。
正想著呢,外邊就傳來動靜了。
吱嘎!門被推開了,景奕抬著飯菜進門就對著姜綰柚露出了笑臉。
「餓了嗎?吃點吧。」景奕將碗筷放在了桌上,見姜綰柚的臉色不太好,又皺著眉拉著她坐到了桌邊,輕輕替她揉捏起了雙肩。
「是有點餓了,但是這飯菜你們驗過毒了嗎?」
姜綰柚看了眼碗裡的飯菜,就是尋常的粗茶淡飯,手藝還不太好那種。
她倒不是懷疑那婦人,她是懷疑村長,村長對她未免表現得太關心了。
若是這飯菜有問題,她今夜怕是要落入村長的手中。
「毒倒是沒毒,葛玄他們也看過了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景奕聲音清淺,他知道那村長一定會弄出事情來的,既然飯菜沒問題,也就可能在其他事情方面出問題了。
「嗯,今夜是至關重要的,要辛苦大家了。」姜綰柚眉頭一直緊鎖著,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非常的不安。
這一趟任務,最終的目的就是要解決村長和那些陋習,村長或許好解決,但是那種根深蒂固的陋習不是好辦的。
「一會我出去找些大媽了解一下開苞的說法。」
姜綰柚想了想,整個隊伍里就她一個女人,打聽這種事情還是得她出馬,要不然幾個大男人出門去打聽開苞的事情,指不定要被人當成流氓了。
「我陪你去。」景奕不放心,他雙手輕輕的放在了姜綰柚的肩上,看著她低頭一口一口慢慢的吃著碗裡的飯菜。
「怕是不方便的,我一個人比較容易讓她們敞開心扉。
你也不用怕我受傷,我帶著黑白無常便是了。」
姜綰柚微微的彎著唇角,她可是有整個地府作為後盾的呀!
「那還是得讓暗衛跟著。」
景奕說什麼都不退讓了,讓暗衛保護著姜綰柚已經是他最後的底線。
姜綰柚轉過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點頭同意了。
她若是搖頭的話,景奕該是不會放她出去了。
「若是在外面遇上村長的話,不要跟他多言,這個村長詭異得很。」
景奕嘮嘮叨叨的,就差仔仔細細的給姜綰柚安排所有的事情了。
「好,我知道了,夫君!你就放心吧!我的能力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姜綰柚輕輕的摟住了景奕緊窄的腰身,腦袋輕輕靠在了他身上,景奕身上那很淡的清冽香氣便鑽入了她的鼻間。
「好。」景奕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髮絲,卻換來姜綰柚嬌嗔一笑:「我好不容易梳好的髮髻,揉亂了你給我梳頭啊?」
「有何不可?給娘子梳頭難道不是為夫的職責?」
景奕輕笑出了聲,每次姜綰柚跟他撒嬌的時候,他的心就軟得一塌糊塗。
「哼,你那梳頭的技巧還得再練練的。」
姜綰柚不服氣的哼了哼,景奕倒是給她梳過好幾次頭的,但是那技術還真的是比不上春夏秋冬的。
只是這一次,走得急沒有帶上她們幾個。
要不然,也用不上她自己梳頭……
「好,為夫便多練練,還得娘子給為夫多一些機會才行。」
景奕好心情的笑了,胸腔發出的震顫就在姜綰柚的耳邊……
姜綰柚暗自嘆息了一聲,她對景奕還真是一點自控力都沒有,也不知道為什麼,景奕此人好似連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長在了她的審美上,隨便一撩撥都能叫她無法自拔。
「好了,我得趁著天色還早出去多打探些情況。
對了……你們要多提防那些姑娘。」
姜綰柚提醒了景奕幾句。
景奕雖不知道姜綰柚為何會突然提起那些姑娘,在他看來那些姑娘倒是無足輕重,可是姜綰柚提了,他自然是要放在心上了。
景奕對姜綰柚的話一貫都是很上心的。
姜綰柚起身,突發奇想的捏了捏景奕的臉頰,當即就肉眼可見的看到他耳尖泛紅了……
姜綰柚笑了,換來了景奕無奈的一瞪。
姜綰柚出發前又朝著那些姑娘所在的屋子看了眼,果然看到了幾個身影在窗邊朝外面看。
觀這整間宅子,想必是有高人指點,風水極佳,甚至就連每一間屋子的布局都是很講究的。
雖說不是用了多好的東西,但是都是按照特定的方位精準擺放布置的。
姜綰柚出了村長家,倒是沒有先急著去打探消息,她先是召喚出了黑白無常,一人兩陰差仔仔細細地將這村子的風水給看了個大概。
瞧見有一群人聚集在村口的那棵大樹底下,情緒很激動的不知道在說著什麼。
而且,她在人群中還看到了幾個眼熟的人。
就是進村的時候搶著要讓他們住過去的那些人。
姜綰柚沒有第一時間上前,她站在了一旁聽了會牆根。
「都這樣了,那兩丫頭還能救回來麼?」
「開什麼玩笑呢?不是都說了只剩一口氣吊著了麼?怎麼可能還活得了?」
「村長不是去了麼?還不能將人給救回來?」
「切!你就那麼相信村長?」
「怎麼?你不相信?」
「呸!最近多少姑娘出事了?他救回來誰了?」
「不是都還沒死麼?」
「沒死?那還不如死了呢?就前幾天山腳下那村子裡鐵匠他家姑娘,就因為這事,還被退婚了呢!」
「就是啊,都被退婚了還有誰家敢要她?」
「都是鄉里鄉親的,這事情早都已經傳遍了,被退過婚的女人沒有人看得上的。」
「嘖嘖嘖!還真的是造孽喲!都這樣了,竟然還有人將姑娘往村長那裡送,也不知道會不會和其他那些姑娘一樣。」
「不往村長那送還能往哪裡送?誰能像村長一樣承受得住那些反噬?」
「哎,就是可憐了那些孩子,都還沒嫁人呢,往後可要怎麼活?」
「這世道女娃娃可不就是為了嫁人麼?不能嫁人了,有多少女娃娃要被家裡人嫌棄?」
「就怕她們都要活不下去了……」
「你們說這事情到底跟村長有關係嗎?」
「怎麼沒關係?沒聽說全部都是送過去被村長開苞之後出事的?」
「那可真是造孽了!」
……
姜綰柚安安靜靜的站著,慢慢地也聽出了一些彎彎繞繞來。
大家好像對村長已經有意見了,又過了一會姜綰柚才慢慢的走了過去。
大家看到她之後倒也沒有收斂,繼續該怎麼討論還是怎麼討論。
「咳……各位,剛才聽你們說好像是誰病了?正好我懂一些醫術,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姜綰柚踮起腳尖,揚著笑臉擠進了人群。
熱火朝天的現場有一瞬間的安靜,眨眼後就有人問起來了:「這位姑娘你當真會醫術?」
「是啊,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只有一個赤腳郎中,對那病症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若是姑娘能治的話,這可就真是活菩薩了啊!」
「但是……這樣會不會得罪村長?」
「我若是沒記錯的話,這位姑娘應該是住在村長家裡的。」
「村長那人心眼可小得很。」
「看姑娘這長相和氣質想必也是出自富貴人家,這渾水還是不要蹚了。」
「可是那些人命可怎麼辦?」
……
村民還是非常質樸的,在最初的激動過後,就開始擔憂起姜綰柚的安危了。
姜綰柚輕咳了兩聲,打斷了大家的議論,她一臉正色道:「各位,可有認識的姑娘?可以先帶我去看看。
醫者仁心,既然知道了這個事情,若是我放任不管的話,只怕也是要被逐出師門的。」
姜綰柚聲音軟軟甜甜的,幾句話就讓這些質樸的村民感動得一塌糊塗。
「天吶!這可真是仙女啊!」
「哎,姑娘放心,若是村長找你麻煩,我一定護著姑娘!」
「是,村長那男人可沒什麼憐香惜玉之心,他家那個婆娘天天不知道被他怎麼打,我們是一直都敢怒不敢言。」
「這一次這些姑娘的病,真的是讓大傢伙操碎了心。」
……
一些婦人第一個站出來發聲要保護姜綰柚。
「病倒的姑娘很多嗎?」
姜綰柚面露疑惑。
很快,距離她最近的那個婦人嘆了口氣,神色也有些無奈地說道:「多啊,怎麼不多呢。
十里八鄉的姑娘都送過來給村長開苞的。
幾個月來幾十個姑娘了啊,也不知道有沒有近百個了。」
姜綰柚……
這可真是比種豬還要種豬了!
「這、這麼多人?村長他吃得消?」
姜綰柚真是震驚了,這都不是一天一個了,這得是一天幾個的節奏了吧?
不是她懷疑,是個男人也沒法這麼搞吧?
「姑娘,這你就不知道了,村長他呀是天選之人,就沒有他辦不到的。」
「就是,我記得最多的一次,村長一天就辦了五六個姑娘呢!」
「那是從早上就開始了,一直到晚上半夜才結束呢。」
「對對對!那天我還在村長院外圍觀了,那聲音叫得……嘖嘖嘖……差點叫我軟得沒能回得來!」
「哎……還真是羨慕村長啊!但是這種福分也不是誰都能夠享受的。」
「咱們不是在說治病的事情麼?怎麼又扯到那些事情上去了?」
「對對對!也不用去其他村子了,咱們們就有十多個姑娘呢!」
「要不然就去那木匠家吧?他家好像是已經拖了很久了。」
「誰說不是呢?之前就找過村長的,但是村長不承認是他的問題!那時候還沒多少姑娘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想起來還真的是可憐。」
……
姜綰柚……
她這一天天的,可還真是開了眼界了。
幸好景奕不是這樣的,要不然她還真怕一輩子都得待在床上下不來了!
哦!不對!是她根本就承受不住,早早的就要命喪黃泉了!
無福消受!無福消受!
「那還請各位帶我去看看?」
姜綰柚被一群人圍在中間,簡直吵得頭疼。
乾脆先去看看那些姑娘身上到底是什麼病症,她也好知道村長究竟做了什麼。
「走走走!」
……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去木匠家了,眨眼間那熱鬧的大樹底下就一個人影也都看不見了。
姜綰柚趁機跟系統溝通了一下。
「小八,這一趟的任務難度有沒有增加?」
系統眼巴巴地跑了出來:「宿主,沒有增加呢,還是原來那樣。」
「那就好,我走這一趟會有危險麼?會改變任務走向麼?」
姜綰柚也就隨口一問,卻是將系統給問住了。
系統:怎麼辦?宿主又給我出難題了怎麼辦?我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個小小系統啊,宿主能搞得我能像未卜先知一樣?
思來想去,系統想起了天道的話,心一橫說道:「只要宿主不自己找死,那就沒問題的。」
姜綰柚……
「這話說得,像是我有什麼大病一樣,誰閒的沒事會自己去找死?」
姜綰柚懟系統的話尚且還在耳邊迴蕩,若是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姜綰柚是絕對不會這麼口不擇言的!
她可不就是那什麼大病麼?
木匠家很快就到了,剛到院門口,姜綰柚就已經看到了縈繞在木匠家周圍的濃濃死氣!
那姑娘只怕是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了!
「林木匠!林木匠!你在家嗎?」走在最前面的一個男人將那幾根籬笆圍起的院門拍得梆梆響。
很快,屋內就走出來一個瘦弱的婦人,她看了眼這邊,臉色明顯變得難看了起來。
「嫂子!我們帶了大夫過來了!」
「是啊嫂子,你不要怕!開開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