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守寶妖精
「噼噼啪啪！」
束縛帶接二連三斷裂。
斯普里根的身軀無限制膨脹，仿佛有無窮的能量注入了它瘦小乾癟的皮下，污穢的血肉蠕動，眨眼間變大了足足三倍。
瑩綠光芒從它的眼睛和腹部射出，斯普里根喘了口粗氣，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
「轟！」
「柯默思」輻射了神秘者，在它們身上，泰坦星的規則全都失效了！
沒有化學反應，沒有能量守恆，斯普里根一秒鐘變大，只因它「生來如此」！
它不是妖精，而是巨人的幽靈！
林安退後一步，大喊道：「喂，部長，你們的精神病人要跑了！」
「什麼？！」
部長和文員們猛地回過頭，只見斯普里根巨大的身軀已填滿了整間隔離室，它張開血盆大口，揚起兩隻足有半米寬的巨掌，狠狠撞向玻璃門。
「咚！」
特殊材質的玻璃硬生生地承受了一擊，震盪不已，細碎的裂紋擴散。
「吼——！」
斯普里根仰天狂嘯，樹根般的手指抓撓了幾下腦袋，兩根鹿角破顱而出，刺破了頂部的白熾燈。
隨著一陣噼里啪啦的破碎聲，隔離室頓時陷入純粹的黑暗。
別說米希和巴里，兩名文員嚇得面如土色，所幸部長還算是見多識廣，沒有因為神秘者的異變感到驚慌失措。
他毫不猶豫地拔出腰間的槍枝，直指漆黑的隔離室，腳下不停，挪到一側，掀開牆壁緊急按鈕的外殼。
尖銳的警報聲響徹整棟大樓。
「一級黃色警報！一級黃色警報！神秘者【斯普里根】逃離了隔離室！請『防線小隊』前往負二樓E區進行支援！」
警報聲讓兩名文員從震驚中回過神，他們舉起槍枝，對準斯普里根的方向，其中一人掠過剛入職的三人時，不忘回頭喊了一句。
「快撤退！這裡由我們抵住！」
米希嚇得僵住了，全身發抖，巴里愣在原地，似乎大腦還沒轉過來。
「咚！咚！咚！」
隔離室的撞門聲越來越頻繁，林安拽起兩人的手臂，轉頭就跑。
沒走幾步，身後傳來玻璃整面碎裂的響聲。
「嘩啦——！」
斯普里根突破束縛！
「趴下！」部長嘶聲怒吼。
玻璃爆裂的碎渣濺得到處都是，林安一把摁在兩人的背上，匍匐在地。
頭頂嗖嗖刮過火藥味的熱風，耳畔滿是子彈掃射的噼里啪啦聲，文職人員們的槍口噴出明亮熾熱的火舌。
子彈拖著長長的火星尾巴劃破黑暗，照亮了獰笑的斯普里根。
漂浮的面板數據上，林安發現它的污染程度又漲了5%。
97.8%！
這位神秘者此刻已逼近死亡，也愈發接近傳說故事裡的「守寶妖精」！
「乒、乒、乒、乒——！」
三把手槍同時開火，槍擊聲不絕於耳，子彈瞬間將斯普里根射成了篩子。
「咕嚕……」
怪物顫了顫，仍是邁出一步，大腳踩進走廊慘白的燈光里。
只見它身上布滿了深深的彈孔，然而，這些傷口卻沒有一滴血。
取而代之的是，斯普里根的傷處射出幽幽的綠光，正如它冷漠殘暴的眼睛，樹皮般的「皮膚」就像一層潮濕軟爛的淤泥，咕嚕咕嚕地蠕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其修補如初。
它不僅是「妖精」，還是一種「幽靈」！
「該死的！該死的！」部長破口大罵，「繼續射擊！防線小隊馬上就到了！」
斯普里根轉動古怪的腦袋，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它的身體越來越大，幾乎無法站立，乾脆四肢著地，從隔離室跳了出來。
眾人終於看清了它的完全體。
無法言喻的瘋狂與混亂，巨人觀似的腫脹軀體，空蕩蕩的腹部閃動著螢光，斯普里根失去了全部人性，淪為污穢至極的怪物。
「殺…殺了……你們……」
它沒有牙齒的口中，吐出含糊不清的句子。
「殺了…所有人……我、我…要回到……魔女大人……」
一雙沒有虹膜的眼睛左右轉動，牢牢地鎖定了離它最近的部長。
「咔噠！」
部長又驚又怒，扣動扳機，兩顆子彈準確地射穿了斯普里根的額頭，緊接著，他的槍膛發出打空的響聲。
他連忙扔掉它，想要換上新的彈夾。
被爆頭斯普里根無知無覺，似乎還被部長的掙扎引燃了嗜血的興奮，「嘎嘎嘎」大笑一聲，半人高的大手驟然伸向部長。
死亡的陰影近在咫尺，部長插入新的彈夾，近乎絕望地再次對準失控的怪物。
「乒、乒、乒——！」
平時輕易奪走人類性命的武器，笑話似的不斷穿透斯普里根混沌的身軀，只留下冒著煙的破洞，迅速蠕動癒合。
那隻大手的速度絲毫不減，陰影籠罩了部長的雙眼。
只要被它捏住，將會瞬間血肉爆裂而死！
輪到我了嗎……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部長緊閉雙眼，脊背挺直，像是早有準備似的迎接著死亡。
滴答……
滴答、滴答……
時間繼續走動，預想的疼痛竟沒有到來。
部長驚訝地睜開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根從天而降的黑色羽毛。
緊接著，他看見了林安的身影。
年輕人攔在部長面前，某種神秘能量從他的指尖溢出，化作一面奇異的金屬護盾，堅決地擋住斯普里根的巨掌，讓它無法再往前分毫。
不過，就算沒有林安，失控的神秘者也沒法移動一根手指了。
更冰冷的能量化作月亮長劍，從左到後，輕易地將斯普里根的身軀一分為二。
「噗嗤！」
猶如飛濺的血肉，從斯普里根兩半的身軀中暴發出令人炫目的亡靈之光。
失控的神秘者爆發出巨量的狂暴氣息，瘋狂地向外擴散，卷得玻璃渣漫天飛舞，「叮叮噹噹」地撞到牆壁上。
暴風驟雨的戰鬥餘波四散，造成了一場短暫的地震。
整個空間劇烈晃動，站不穩的眾人倒了一地。
林安半跪在地，一隻手做傘狀擋住狂風，盯住那個持劍的人。
「咕咚……」
斯普里根的屍體向兩側塌陷，稀泥般化作一層無骨的皮膚，流得滿地都是，空出後方漂浮於半空中的人。
他看上去是個十五六歲的青少年，留著黑褐的捲髮，膚色白皙，模樣俊美，一雙銀色的眸子卻滿是滄桑，空洞地望著前方，濃密的睫毛投下捉摸不透的陰影。
少年長著一對深銀、接近黑色的翅膀，羽毛隨風顫動。
天使……
不，墮天使？
少年的視線和林安相撞，裡面既有包容的慈悲，又有無情的冷漠。
「噠噠噠。」
腳步聲從另一個房間傳來，一隊穿著和卡洛琳四人組相似制服的人員趕了過來，赫然是警報提到的「防線小隊」。
見到此情此景，他們先是一愣，禮貌地對少年點了點頭，自發收拾起殘局來。
「那個人就是你未來的隊長，西蒙·羅伊德。」部長搭上林安的肩膀，「林安，沒記錯的話？」
「是我。」
目送少年的背影消失於走廊的盡頭，林安拉起倒地的部長。
「剛剛的能量，恐怕是……林，伱有沒有感覺自己覺醒了一種超能力？」
「或許吧。」
部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吩咐周圍人幾句，轉回林安。
「這裡交給專業人員，我們先移動到安全的地方。請跟我來，林。」
他向米希和巴里打著手勢。
「你們也一樣。」
…………
塗抹著怪異花紋的蛋殼碎裂，從裡面蹦出一隻活靈活現的兔子。
修長的手指抵住它粉嫩的鼻子，周圍的場景一陣扭曲，銘文般的圖案猶如螞蟻般爬上兔子的面頰。
兔子血紅色的眼睛麻木渾噩，無知無覺。
「去吧，回覆你的主人，卵生的兔子。」
柔媚沙啞的聲音響起，它抽動了幾下鼻子，蹦蹦跳跳地離開了這裡。
「嘶嘶嘶……」
一條體型媲美非洲大蟒蛇的生物從天花板垂下來，纏住女人堅硬的手腕，通體煤黑，鱗片的脈絡閃閃發光，神氣非凡。
但詭異的是，這條蛇長著一隻公雞的腦袋。
鳥喙中吐出分叉的舌頭，微微震顫，令人感到說不出的噁心。
「巴斯利卡，我親愛的，很著急嗎？耐心啊，冷靜啊。和傳聞中的埃絲特小姐合作固然可以救出同伴，但別忘記了我真正的目標。」
「嘶嘶嘶……」蛇怪發出意義不明的和聲。
女人咯咯直笑，親吻著它的臉頰，雙眼滿是欲望的火光。
「沒錯，這很危險。可難得她提供了機會，我又何必白白浪費呢？」
蛇怪艱難地說著破碎的詞彙。
「魔女…大人……我願意…為你……赴湯蹈火。」
「真乖。」
女人溫柔地撫摸著它的臉頰。
「等我們談攏以後，你當然可以替我去，巴斯利卡。記得小心行事。聽說那位月亮天使回到了迪特里市，要是他發瘋了，不惜獻祭雙親都會大開殺戒呢。」
「嘶嘶嘶……」
吐信子的響聲迴蕩於黑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