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瑆廷聽聞蘇子薇已經逝世的消息後消沉了將近一個星期。
可當他細細回想之後才明白,他之所以崇拜她,是因為她給自己帶來了希望。如果自己再這樣消沉下去,只會辜負她的琴聲。
所以他必須振作起來!
李瑆廷心裡暗暗想道:「雖然你死了,但你永遠活在我的心中。」
於是他放下化學課外書,慢慢拾起積灰的課本。
他的右手受傷寫不了字,就開始學著用左手。練了將近一個星期才能正常寫字。
落下了三個星期的課程,必須一點一點補回來。雖然很痛苦,但他還是在一個星期完成了。
以他現在的傷勢,至少還要一個月才能出院。幸好不是骨折,不然都可以考慮留級了。
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傷拜她所賜,蘇溱兒每個星期都會來看他,十分殷勤。
可每當他問起蘇子薇的事情時,她都是一臉悶悶不樂,可能蘇子薇是對她很重要的親人吧。
醫院的空調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是開的,他住的病房是一人間,比較昂貴。但陽家出錢他也沒有太在意。
看著中央空調發出的轟轟的響聲吹出沉悶的冷風,感覺著空氣里瀰漫著的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兒。
這種壓抑的環境下,李瑆廷快待不下去了。還有多久才能出院 ,待在這裡太無聊了!
教材和練習冊已經刷得跟廢紙一樣了,蘇溱兒送來的化學課外書也讀得爛熟於心。
電視裡重複播放著看過無數次的老劇,劇本都快背下來了。
窗外可以看到一條大江,兩岸卻堆滿了成山的黃沙和鵝卵石,被反覆來往的車輛與貨船運輸到不同地方。
而采沙採石的船隻依舊不斷地工作著,仿佛那些沙石永遠采不完。
可正因為他們無底線地打撈,使得江岸兩邊一片荒蕪寸草不生。只有一棵枯老的櫻花樹孤獨地長在浩蕩江邊。
「要瘋了!」
咔嚓,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蘇溱兒提著不少東西走了進來。
「溱兒,你來了。」李瑆廷露出一周未見的笑容。
蘇溱兒今天一身黑色 jk 制服,上衣的領口繫著鮮紅色的蝴蝶結,黑髮紅唇,肌膚勝雪。
下身是一條黑色短裙,露出雪白纖細的大腿。修長的雙腿,亭亭玉立,不施粉黛的臉上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連李瑆廷也被她的美貌給征服了。關了這麼久,終於能看到美景了,簡直大有眼福……呸呸,這是什麼歪想法?
「我好看嗎?」蘇溱兒問。
李瑆廷心裡肯定是說一萬個好看,但又不好意思說出來。不然他那點小心思哪裡瞞得住機靈的蘇溱兒。
李瑆廷不舍地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卻又忍不住扭頭多看她幾眼。
「還不錯。」李瑆廷說得十分委婉。
蘇溱兒:「你也不知道多誇誇人家。」
「好看。」李瑆廷迅速回答。
她無語一笑,將他扶到床邊坐下。然後從袋子裡拿出一盒點心。
「這是你喜歡的蛋撻。」
李瑆廷立即說了一聲謝謝,別提有多高興。
等等……李瑆廷反應過來。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蛋撻?」
蘇溱兒拿起一個蛋撻塞進他嘴裡,小臉微紅,「你猜猜看?」
「我家裡人告訴你的?」
蘇溱兒搖頭:「我們班的。」
「蘇小廷?」
"沒錯,這是她托我給你送過來的。"
李瑆廷一臉感動地說:"沒想到她還記得我。"
說完,他又拿起一個蛋撻細細品嘗起來,配上新鮮的熱牛奶別提有多美味了。
"好吃,謝謝小廷。"
蘇溱兒一臉醋意,顯然是不服氣了。明明是人家經常來著你,從來都沒見你說過這麼熱情的話。
"那個,蘇小廷似乎很了解你啊。"
李瑆廷還見她灌醋的樣子,連忙解釋道:"你別誤會啊,我和她之間只是有一小段淵源而已。"
蘇溱兒難免被他勾起好奇心,臉上醋意全無。
"說來聽聽。"
……
去年藝術節,全班的人在假期都被安排出去採購物品。
我和蘇小廷被吳老師安排去山林里采些植物標本。
蘇小廷指著林子深處對我說:「這片林子裡面有一片幽靜的地方,有稀有的蘭花,我以前看到過。」
蘭花本就稀有,名貴蘭花更是價值連城。諸如火焰蘭,卡特蘭,都是武漢的名貴蘭花品種。
我和蘇小廷決定去那裡看看,拍一些稀有蘭花的照片。
我們小心翼翼地走進那個幽靜的地方,發現那裡的蘭花果然很特別,一時間關注點都在觀賞蘭花上,完全忘記了時間。
直到天快黑的時候,我們聽到了一陣呻吟聲。我和蘇小廷順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發現一個少年躺在地上,臉色蒼白,他的腿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不斷地流淌著。
我們趕緊上前詢問他的情況才了解,少年是在家族組織爬山過程中不小心從山上滾了下來受了重傷。
我和蘇小廷將他扶起,問到:「你叫什麼名字?」
黑衣少年回答:「齊皓。」
「你是我們學校那位全省第一的齊皓!」
「先帶他回去。」我說。
正當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四周的樹林裡亮起了十幾雙眼睛。
「狼。」
「它們是聞著我的血腥味來的,你們別管我了,跑。」齊皓虛弱道。
「你們兩個先走,我拖住它們。」
說完,我從背包里摸出一把匕首,揮舞著,與狼群對峙。
「我不會丟下你的。」蘇小廷也拔出匕首。
突然,一頭狼向我撲來,我側身一閃,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進了它的腹部。那匹狼當場喪命,其他狼見狀,變得更加兇猛撲了過來。
我急忙中和蘇小廷一起將狼的屍體向狼群扔去。在限制它們視野的一瞬,我們背起齊皓往山下跑去。
一路上,狼群一直在後面追趕,逃跑的中途難免會被一兩匹狼率先追上。蘇小廷有一次被狼咬住了小腿,險些走不動路。
「前面路窄,你們先走,我攔一會兒。」
後來,蘇小廷背著齊皓下山去了,半路上遇到了搜救隊的人。
而我當時不知和狼群拼殺了多久,精疲力竭正打算放棄掙扎時,被一個突然出現的握刀的中年人救了下來。
他一個人居然將整個狼群,共十一匹狼全殺了。
後來才知道他是齊皓的父親,齊天銘。
我和蘇小廷有過一次過命的交情後就成為朋友。每次看到她,我都會想起那段難忘的經歷。
而那片幽靜的山林,也成為了我們心中永恆的回憶。
……
「沒想到你們竟是生死之交,真是令人難忘的回憶啊。」蘇溱兒說,「看樣子你很喜歡她。」
「那當然……沒、沒、沒、沒有。」李瑆廷連忙否定。
臉蛋已經紅了一圈。
不知不覺就被她套話了,這人心思還真是縝密啊。
「知道了。」蘇溱兒說。
「真的,只是朋友而已。我沒有那種想法。就算是喜歡,也是喜歡……」
李瑆廷急忙住嘴,差點又被套話了,這麼步步都是坑啊!
蘇溱兒扭頭滿臉好奇地問:「也是喜歡誰?」
這種想法他是打死都不會說出來的,他連忙說:「沒有。」
他不敢直視蘇溱兒的眼睛,生怕她一眼看出他心裡在想什麼,但他的臉已經出賣他了。
「……你別問了,我沒有。」
見他如此難堪,急得像個小孩子一樣,蘇溱兒也不再逗他玩。
李瑆廷沉默許久腮紅才退去。這人一急就臉紅,心理素質太差了,得想法子改改。
不然天天被她拿捏在手心裡,像擼貓一樣隨意。太不是滋味兒了!
蘇溱兒給他帶了幾本化學課外書,以及一些消遣的零食,整整一大袋!
光書就有幾百塊錢了,更別提零食。由此可見蘇溱兒的家境的確不一般,他也漸漸意識到了自己和她的差距。
蘇溱兒並沒有像陽正天那樣顯擺自己的財富,也沒有看不起任何人。對比下來,這才是大家閨女才會有的高貴禮節。
李瑆廷不好意思地收下禮物,想著該怎麼報答這份人情。
畢竟她能隔三差五地來看望自己已經很感激了,更何況她每次來都帶那麼多東西。
「對了,上次你的聯考成績是720分,全班第五。又進步了哦。」
李瑆廷一個激動差點摔倒在地,得虧蘇溱兒反應快將他接住了。
「謝謝。」
蘇溱兒無語:「下次注意點,別老是像個小學生一樣。」
李瑆廷嘿嘿一笑:「我知道了。」
蘇溱兒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也該走了。反倒是李瑆廷有些戀戀不捨了。難得她穿這麼好看,還沒看夠呢。
"怎麼,捨不得我走?"蘇溱兒揉了揉他的頭髮。
"我這個月就見過三個女生,其中還有一個是給我換繃帶的護士。你說我能捨得你走嗎?"
蘇溱兒小唇有了一絲弧度,"是不是我太美了,你才想多看幾眼?"
說完,她拍了拍雪白的大腿彰顯自己的誘人弧度,展現著她那迷人的魅力。
李瑆廷的臉一下子紅到耳根子,處仿佛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急忙閉上雙眼。
"沒必要這麼香艷吧。"
蘇溱兒嘻嘻一笑:"你難道不喜歡嗎?"
別說這麼挑情的話行不行,我不想壞了風度啊。
"你好壞。"李瑆廷睜開眼睛。
蘇溱兒吐了吐舌頭:"別裝了,我知道你喜歡小廷。"
李瑆廷解釋道:「沒有,我身為青少年應該好好學習……那個報效祖國,怎麼會沉迷女色?」
"瑆廷同學,你一說謊就臉紅,藏不住的。以後啊你怕不是瞞不住我什麼了。"
秋風拂面,蘇溱兒的兩鬢微擺,雙眼直視李瑆廷的雙眼。她從來不怕和別人對視,相反她能從別人的眼睛裡看出很多東西。
李廷仍然感覺到不自在,索性再次閉上雙眼。
"溱兒同學,你這麼了解我該不會暗戀我吧。"
蘇溱兒拋了一個媚眼,笑得十分燦爛。明星般的眼中多了幾分戲謔。
"李瑆廷,你是不是睡傻了?我暗戀你?我要是喜歡你就直接表白,我可不喜歡拐彎抹角。"
"那你是光明正大喜歡?」
蘇溱兒一聽,直接提起他的耳朵:「李瑆廷,誰給你的膽子說出這句話的?」
「疼疼疼,錯了,快放開。」
大丈夫能屈能伸,李瑆廷直接認慫。他抓著蘇溱兒的手,祈求她手下留情。
「叫姐!」
「姐,我錯了——」
這時,門被推開了。
開門的是一名一米八的英俊少年,而他身後跟著一名長相十分溫柔的女生。
一個是齊皓,另一個則是蘇小廷。
「打擾了。」話罷,齊皓又關門出去了。
完了,一世英名毀了。
李瑆廷咳了咳:「進來吧。」
"你們找……李瑆廷?"蘇溱兒連忙鬆開李瑆廷的耳朵。
蘇小廷說:"本來是打算和你一起來的。但沒想到齊皓也打算來探望一下,我們就約好下午一起來了。"
"時間到了,你們聊,我先回去了。"說完蘇溱兒背著櫻色書包離開。
蘇溱兒終於明白李瑆廷為什麼不拿下自己的堂妹蘇小廷了。
原來是有齊皓這種成績比他好、家境比他優越的強勁對手在啊!
兩個人顏值並沒相差多少,唯一的差距只有身高和背景了。
但僅憑遠兩點就已經成致命性因素了!
不過話說回來,齊皓和她也有過過命交情。而且兩個人待在一起的時間還長一點。
齊皓和蘇小廷將慰問品放在床邊,找來兩把椅子坐下。
"你女朋友?"齊皓問。
"不是,不過我能躺這裡全拜她所賜。"
齊皓笑了笑隨即從塑膠袋中拿出一個通紅的蘋果開始削皮。
"聽小廷說,蘇溱兒一生只交過一個朋友,你能成為她的第二個朋友也不簡單。"
李瑆廷有些驚訝:"憑她的性格和外貌,竟沒交多少朋友,不可能吧?」
她那開放活潑的性子不應該很討人喜歡嗎?
齊皓將削好皮的蘋果遞給李瑆廷,又拿起一個蘋果繼續削了起來。
「果皮削這麼薄,刀功不一般啊。"
"我從小練刀。"齊皓很快將第二個蘋果削好,"只是那晚沒帶。"
蘇小廷溫柔一笑,接過雪白的蘋果,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
蘋果汁水溢出,留在她的嘴角。齊皓扯出一張紙巾替她擦去果汁,別提有多親昵。
"蘇家家大業大,支系龐雜。雖然蘇溱兒不是家主之女,卻深受家主喜愛。她在蘇家的地位極高。"
蘇小廷說著,將事先打包好的羊肉串取了出來遞給李瑆廷,「你能被她看重,證明你有什麼獨到之處能吸引她。」
李瑆廷卻說:「暫時還沒發現。」
"陽正天平日裡囂張跋扈就算了,居然敢欺負到你頭上來。不行,我必須幫你討回公道。"齊皓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手機。
蘇小廷奪過手機,說:"半個月前蘇溱兒就帶著她那兩位軍官哥哥把陽家抄了,哪裡還輪得到你?"
"啥、啥、啥,什麼?"李瑆廷一臉愣頭青,"她把陽家抄了!?"
蘇小廷點頭:"你不知道嗎?"
「難怪她問我打算怎麼處置陽正天。」李瑆廷恍然大悟。
「不是每個人都能遇上蘇溱兒這麼好的女孩兒哦。」齊皓說。
李瑆廷笑了笑:「高、攀、不、起!」
「那你就應該更加努力啊。」
李瑆廷將寫成廢紙一樣的練習冊給兩人看了看。
「我覺得我可以考慮提前中考了。」
齊皓不可思議地拿起那七本練習冊,「這麼快,我都才寫四分之一。」
李瑆廷苦笑:「你可以想像一下無聊到寫作業的感覺。」
「你和我堂姐蘇溱兒都是瘋子。」
「啥?蘇溱兒是你堂姐!」
蘇小廷點頭:「她沒說過嗎?」
……你看我這一臉懵逼的樣子,像是知道這些嗎?
「不過我在蘇家的地位沒有她高。」
蘇小廷眉頭一皺:「看來她瞞了你一些事情。」
李瑆廷並沒有在意蘇小廷說什麼,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隱私,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
蘇溱兒獨自一人在琴房裡彈奏著蕭邦的《藍色多瑙河》。
琴聲似河流向遠方,心中自是有無限淒涼,卻難以抒發。
只能向那架鋼琴傾訴,琴聲綿長,仿佛看到當年蕭邦流落他鄉,獨自面對著那一條潺潺的多瑙河,懷念故鄉。
蘇溱兒彈得很快,開始無視這篇曲子的節奏。
白玉般的手指飛速敲擊著琴鍵沒有一次失誤,足以看見她的熟練程度。
琴聲激昂,如同洪水奔向萬米懸崖,浩浩蕩蕩,似乎在傾訴著心裡的不滿。琴聲意不再柔綿,而是奔放。
咚——
蘇溱兒突然停下,大口大口地喘氣顯得十分虛弱,如同經歷一場大戰,像林黛玉一般嬌弱
她拖著身子躺在睡椅上,氣息緩和了許多。
「陽正天,你怎麼又來了。」
這時,琴房的門被推開了。
在這個學校,能進她琴房的人屈指可數。
但這人既不是陽正天,也不是李瑆廷。竟是個日本人。
要是李瑆廷在這裡,怕是要當場掏出刀子跟這「小日子」拼殺了。
「蘇さん,久しぶり(蘇小姐,好久不見)。」
蘇溱兒淡淡道:"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
「是我爸媽告訴你的?」
「對。」他說,「沒想到你居然遭遇了那麼多,真是太可惜了。」
"白川彥雲,以你現在的成就還用得著來看我嗎?"
白川彥雲,近九年內,
伊莉莎白皇后比賽第一名、
柴可夫斯基國際音樂比賽第一名、
等許多國際性鋼琴比賽第一名。
身為世界級鋼琴大師白川前輩的兒子,這些成就在外人看來是他應得的。
"蘇溱兒,沒想到你退隱之後竟還在關注我。"
蘇溱兒:"本來挺想忘記你的,但上次翻了幾將本樂書看到你們了,然後就上網關注了一下。
克麗絲琳達、葉卡婕琳娜、小櫻子,除了你穩坐第一,他們可是競爭得不相上下呢。"
白川彥雲說:"如果有你的話,我只能和第一告別了。"
"我已經彈不動鋼琴了。」蘇溱兒的臉上充滿了遺憾。
白川彥雲撫摸著蘇溱兒的鋼琴:「是當年大師送你的那架鋼琴,你居然還在用它。」
「只可惜它積灰太久,此生再也無法斬露鋒芒了。」蘇溱兒嘆氣,「你來找我不僅僅是來看我那麼簡單吧。」
這時,一陣冰涼肅殺的秋風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灌進整個琴房。
讓蘇溱兒的心頭湧起一絲不安。
白川彥雲嘴唇微笑:「我知道你在猶豫,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蘇溱兒為之震驚,如同凝視仇人一般看著白川彥雲。
「不行!」蘇溱兒的語氣嬌柔而又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