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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白雪皚皚

2024-08-12 13:29:29 作者: 駿鬼
  這裡是北國。

  浩浩蕩蕩的疆土上,四處都是土製的城牆,蒼涼的土壘,荒涼的烽火台,這寂寥無聲般的疆土,仿佛才是臣民最期待的太平。正入初冬,恰逢時辰,迎來了君歷年間第一場大雪,呼嘯而來的西北風把雪花吹的四處飛騰,盛大的白色鋪滿了整個殤城。

  北國,是我從小生長的地方,北國的都城叫殤城,聽聞殤城繁華似錦,臣民萬千。而對於從小在烽火台駐守國疆的我來說,這裡除了黃沙滿地,就只有荒無人煙。今年入冬的日子似乎提前了些,漫天的白雪已經不知不覺地把整片黃沙鋪滿,覆蓋其上。站在烽火台上眺望,一片雪白又明亮的荒原,讓視覺清晰了不少。

  「洛汐將軍,南老將軍傳話,請您立即回府。」一名身穿鎧甲,雙手凍得通紅的護國軍說道,他聲音雖然凍得顫抖,但依然不忘低頭行禮。話音落下許久,沒有得到回應。護國軍的眼神稍稍抬起,但到了一定視覺高度後又立馬低頭示意,緊張地抿起嘴唇,卻在嘴角上留下微微一笑。周圍在烽火台上站崗的士兵們,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方向看去,扭頭一掃便很快地目視前方,繼續正經站崗,過了一會,大家抿起嘴唇,露出有意無意的微笑。似乎看出,他們對眼前這位女將軍,確實既尊敬又喜愛。

  她身穿硃砂紅鎧甲,領口幾何花紋圖案,繡帶柳腰,玉手纖纖,眉目水靈,看似黃花閨女,卻眼神凜冽,冷傲霸氣。大雪夾雜著殘餘的風沙敲打在硃砂紅鎧甲上,發出咔咔的陣響,卻絲毫不影響她目視前方。她神色從容平靜,像是在等待著什麼,又或是觀察即將發生的事情。

  不一會,大雪呼嘯的聲音伴隨著呼吸聲逐漸急促,就在那眼前方圓十里的入風口處,風雪猛嘯,發出轟隆隆的聲響,一陣大雪風席捲著黃沙如同漩渦般地在半空中旋繞,只見旋繞速度逐漸加快,四周的雲層由於氣壓驟降,隨著漫天的雲霧迅速集聚到漩渦上方,瞬間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大雪凜冽,黃沙漫天,眼看一場大風沙就要到來了。

  突然,在風沙漩渦兩旁,無數團黑影如同閃電般地向烽火台靠近,時不時發出偌大的咆哮聲,接二連三,簇擁成群,匯聚成團,如同一團黑色的閃電直奔而來。

  「目探!」南洛汐終於發聲,由於此時風沙聲太大,只見發聲後的她脖子漸紅,可想喊出這兩個字是多麼用盡全力。周圍的士兵們紛紛把目光轉移到烽火台頂端的位置,只見一名偵察兵熟練地操控著千里萬花筒,左手搖杆,右手緊握筒鏡,很快,另外一名偵察兵搖旗並做手勢示意。旁邊的護國軍趕緊起身,並且大聲匯報:「報!洛汐將軍,是一群黑狼!」

  「黑狼?」南洛汐突然沉思,狼群一直都是草原中足智多謀的動物,即使外出狩獵也會把風險度降最低,如此天氣,如此環境,它們為何會選擇在入風口處匯集?

  「洛汐將軍,是否用箭擊退?」護國軍問道。南洛汐沒有馬上回答,她抬起頭又看了看天空,只見漫天的大風沙馬上要到了,不遠處還捲起了龍捲風,雷鳴電擊,直上雲霄。

  此時,偵察兵再次報告。「報!狼群直奔烽火台,還有七里。」

  「七里?」南洛汐若有所思。

  這群無比壯大的狼群隊伍離烽火台越來越近,像是一群不怕死的戰士勇猛精進。這麼惡劣的風沙天,狼群的速度竟然絲毫沒影響,由此可見,並非投身亂竄的病狼。竟敢在入風口處匯集,借風沙蒙蔽視線,並且集散有序,可見,並非野狼,是受訓的狼!

  「仔細觀察狼頭的跑步姿勢,馬上匯報!」南洛汐此時已經走向指揮台,右手從腰間的武器囊里熟練地抽出金色的麒麟鞭,手起鞭落,直敲戰鼓。

  「報!狼頭奔跑動作無異,但後腿上有捆綁著異物。外圓,色黑。」偵察兵報導,「帶頭衝鋒的那些狼都是這樣!」

  「洛汐將軍,還有五里!」此時,身旁的護國軍喊到,常年在烽火台駐守國疆的他,已經在話語間做好了應戰準備,手拉弓箭,聽從號令,蓄勢待發。

  然而,南洛汐下令:「傳,全軍棄箭,備水彈!投石機準備!」

  護國軍還沒反應過來問為何,可洛汐將軍下令,傳達下去准沒錯。士兵們也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去準備水彈,心中雖然充滿各種疑惑,比如:打狼還需要用水彈這麼折騰?但也只是心中所想,雜念很快就一閃而過,畢竟跟著洛汐將軍這麼久,謹慎准沒錯。

  「還有四里!」偵察兵時刻關注著眼前這群黑色閃電的動態,眼神一絲不敢怠慢。

  烽火台上的士兵們已經做好了準備,戰鼓齊鳴,雄聲氣壯,可與風沙聲相敵。眼看那浩大的狼群後,還尾隨著黃沙與白雪夾雜的大風沙,還有那伴隨著電閃雷鳴的龍捲風也同樣直奔我方。漸漸有冰雹夾雜沙子的聲音敲打城牆,戰旗也被逐漸打濕,投石機被大風颳得搖搖欲墜,控制投石機的士兵們緊握著鐵鏈,雙手因用力過度而愈發蒼白。


  南洛汐站在指揮台上,手握麒麟鞭,呼吸緩和,專注冷靜到極點。烽火台上的士兵們,護國軍們,就連偵察兵都一動不動。所有人看著眼前的景象,不動不搖,常年在烽火台上站崗的兵,早已經歷過無數次地崩山搖的大風沙,在這裡,似乎每天都命懸一線,除了做好戰死的準備,還需要用凡人的力量面對大自然這般惡劣多變的天氣,有時候大風沙來襲,一連颳走好幾個營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還有三里!」偵察兵喊道。

  只見南洛汐揮動麒麟鞭,金燦燦的鞭子在風沙天中顯得格外耀眼,鞭子向前方舉起正對狼群,命令道:「放!」

  士兵們幾乎同時鬆開手中的鐵鏈,漫天密密麻麻的石頭從天而降,投石機利用槓桿原理把大塊石頭遠程發射,在拋物線的弧度控制下,完美地掉落在黑團中央,直砸狼群。

  狼群被擊中,瞬間發出巨大的爆炸聲響——嘣!接著,爆炸聲越來越大,濃煙四起,火光滾滾。眾人看著城牆下的狼群,疑惑道:投石機的爆炸聲沒這麼大啊。只見被巨石擊中的狼雖然砸地不起,但每次投中都會產生巨大的爆炸聲響,原來是狼群被砸後引發的爆炸!

  黑紅色的火苗從狼腿處迅速燃燒,很快就蔓延到整隻狼身,越燒越烈,黑狼被蓬勃的火焰瞬間圍繞,發出慘烈的哀嚎,不斷掙扎身體卻無法阻擋熊熊烈火的吞噬,十秒不到,這隻被火光環繞的狼已經化為黑灰,黑紅色的火焰方才燃燒殆盡。

  眼前的一幕,南洛汐一直看在眼裡,而且再次驗證了自己先前的判斷。護國軍一臉茫然,邊指揮著投石機,邊問:「洛汐將軍,那些黑紅色火焰,難道是?」

  南洛汐看著剛才那被燃燒殆盡的黑灰已經被風沙颳起,點點頭:「是的,那是伏火雷。」伏火雷是戰場上常用的武器,跟火油彈一樣粘人,一旦粘上火苗便很快被黑紅火焰吞噬。伏火雷引爆性太容易,而且引爆威力太強大,使用是有一定風險的。因此通常只用於攻城門,或者攻打要塞的時候才會選擇它。

  「什,什麼!」眾人神色驚訝。竟然狼群後腳綁伏火雷,如果以往常打獵野狼的方法,到中短程距離用弓箭射狼腿,豈不是直接引爆,並且這麼不要命的狼還會衝到城牆邊爆炸,要是這麼多的狼群接二連三地在城牆邊爆炸,後果不堪設想啊。眾人想到這裡,下意識看了看南洛汐,見她神色沒有太多變化,一點都不顯得慌張。只是不知怎的覺得渾身上下異常寒冷。

  城牆下,呼嘯的風沙無情作俑,把微弱的火光吹拂成照耀漫天的火海,火光環繞。高溫熾熱的火牆將一切瞬間吞噬,濃煙霧起,黑狼慘嚎,它們像是在發出一聲聲絕望的求救。兵將們更是屏住呼吸,精準操縱投石機,一絲不敢怠慢。無數的投石落下,準確地把狼群砸倒在原地,石塊如同護城的心一般重,不論如何,堅決不允許這群炸藥包再往前一步了!

  「水彈準備!」南洛汐再次站起,手腕一轉,改變麒麟鞭的方向,示意水彈投射的的位置。

  「放!」護國軍命令道。瞬間水彈四射,從城牆高處迸發而出,形成一道道透明的沖天軌跡直奔黑紅色火焰,如同水光蛟龍一般沖向火牆,蜿蜒咆哮,舞動獠牙尖爪將火牆強行打開。

  高溫熾熱的火牆也毫不示弱,遇水彈後隨即加熱燃燒,讓其化為一陣陣濃烈的水蒸氣,消失在黑紅火海之中。

  這場水火不容的較量,夾雜著黑狼早已發黑消散的屍體,風沙環繞,熱浪沖天,白色的雪地早已化為灰黑的戰場。不管城牆下是什麼,但凡在烽火台前,任何對殤城不利,對北國不利,對臣民不利的一切,兵將們絕不退讓!他們是南家軍,從北國開國至今,一直世代守護烽火台。南府更加是世代為將,後代不論男女,都必須從小習武受訓,駐守國疆,似乎南家的子嗣從一出生開始,就註定了與烽火台的淵源,就承載著守護殤城的使命。

  南洛汐站在烽火台上,目視一切宛若如常,她用那修長白淨的手指輕撫金色麒麟鞭,心中早已明白這場突如其來的滅狼之戰其實另有陰謀。但她一直是如此平靜,如同狩獵的獅子般,眼睛深邃,瞳孔黝黑,孤冷高傲。許久之後,只聽到她小聲地說話,又或是自言自語:「可惜了這片難得的白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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