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院裡飄香
天空陰沉沉，灰濛濛，似是在醞釀下一場。
雪雖是不再下，但太陽卻沒出來，怪冷，怪凍，又帶著點陰滲。
回到大院，徐慶躁動了一路的心，因為天氣的寒冷也冷卻了下來。
此時，徐慶手中拎著兩根各掛了半斤五花肉的麻繩走進前院。
前院裡的閻埠貴站在屋門口，正修理著他那輛自行車，左手捏著老虎鉗子，右手拿著扳手，不斷搗鼓。
閻埠貴是個好面兒又要臉兒的人，大院最先買自行車的就是他，其次才是許大茂。
因為他在學校當老師，瞧見其他老師都有，覺得自己也不能落後。
咬著牙，便買了。
起初剛買下自行車那會兒，閻埠貴肉疼了好一陣，畢竟花了三個月的工資，一直當寶貝疙瘩。
恨不得找個地方給供起來，但又怕別人看不到，沒法炫耀。騎在路上也是格外小心，生怕濺上一個泥點。
為的就是跟肉摻起來。
「大哥，我都想吃。」
回到後院時，許大茂正騎著自行車，準備出去。
徐慶家有兩間屋子。一大一小。
瞧見徐慶手中拎著豬肉從院子外走了回來，閻埠貴停下手中的扳手，眼睛從眼鏡後探出，瞧了一眼，砸吧了一下嘴，但沒說話，直到徐慶離開了前院，才低聲嘟囔了一句。
「這小子哪來的錢買肉？」
但好在外表被閻埠貴擦的是一塵不染，就跟他人似的，總是穿的體面。
但架不住他花銷大，平日裡大手大腳慣了，幾張肉票合起來還不夠他敞開肚皮搓一頓的。
但現在父母不在了，他又搬回了大屋裡，一來是方便照顧弟弟妹妹。
然後拍一下二弟徐愛國的肩膀，道：
沒一分鐘，徐愛國就抱著三個打白蘿蔔哆嗦著身子跑了回來。
一扭頭，蹬著自行車就朝中院走了。
二來，小屋冬季也要燒火，不然睡涼炕早晚凍感冒。
好在餃子包了五十多個，包子也包了八個。
過自己的日子，在乎別人說什麼。
再說，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愛說什麼，也攔不住。
「走，陪大哥去隔壁房裡拿蘿蔔。」
只是徐慶說的話，他又不好反駁，說想借，可就太丟人了。
此時屋裡炕上還在看連環畫的三小隻，抬頭看到大哥買了肉回來。
不過，再怎麼愛惜，也終究還是成了舊的。
徐曉雅小腦瓜也一個勁地點著。
徐慶還要分兩頓吃，更是不夠。
原來徐慶自從上了高中後，就一個人搬到小屋裡住去了。
徐慶忙活不停，三小只在一旁也不斷跟著幫襯。
哼哧一聲，伸手一擺。
他確實是正式工，每個月的肉票，按照廠里的規定，比學徒工是多。
「早知道，我上禮拜就找你借了。」
徐愛國倒是沒說話，也沒點頭，但剛才是他問的，顯然也是兩個都想吃了。
剁餡，揉面，擀皮。
在外面跑了一趟，身上早都冷透，尤其是，在供銷社門口的時候，與老同學馬解放閒聊了一陣，腳更是凍麻了。
瞅見徐慶今個買肉了，覺得稀奇，身子跨過自行車的橫樑，打量著徐慶道：
「嘿，你小子可以啊，這都月底了，還私藏有肉票。」
說罷，徐愛國穿上棉鞋，拿著鑰匙，推開屋門，就朝隔壁的小屋走去。
徐慶將兩塊肉，分別遞給了小丫頭徐曉雅和三弟徐豐銘。
畢竟，這年頭，誰家屋裡要是光用肉包餃子，怕是可整個四合院都找不出幾家來。
他才小學畢業，初一就輟學了。
「大哥，蘿蔔我拿來了，咱們今天包餃子還是包包子啊？」徐愛國將蘿蔔放在炕沿上，趕緊就將雙手伸到爐子跟前烤火。
也就外面飯館的餃子才是純肉的，至於家戶人家，買一回肉，都是省著吃幾頓。
小屋一冬沒生火，又冷又陰。
徐慶見三小隻意見居然一致，道：
「那就先包餃子吃，再包包子。」
小丫頭徐曉雅則拿著一個小搪瓷碗，圍著灶台，小眼睛中滿是期盼。
這會兒，三小隻瞬間歡呼雀躍了起來。
連環畫對他們雖然很有吸引力，但卻沒肉吃著香。
如今小屋閒置了下來，徐慶就將一些雜物和蔬菜放在小屋當中。
所以徐慶剛才讓徐愛國去小屋拿了三個蘿蔔。
徐慶停下腳步道：「大茂哥，你這不就說笑了，伱是正式工，廠里給你發的肉票可比我多，我一個學徒工，才幾張，你用得著找我借？」
徐慶見狀，轉身走到屋門口，趕緊縮身進去，也懶得跟許大茂掰扯。
忙活了一個中午，四個人都有些飢腸轆轆了。
頓時全都撒丫子溜下了炕。
「你們想吃包子還是餃子？」
「去去去誰稀罕你的肉票。」
雖然說父母不在了，但徐慶可從不懼怕任何人！
總不能慪氣不是？
即便是平日裡瞧見院裡其他人屋裡吃肉，也只是大老遠瞧兩眼，從不主動應求。
徐豐銘呲著牙，笑嘻嘻道：
灶台鐵鍋內的水也咕嘟咕嘟地沸了。
許大茂被徐慶的話，頓時噎住了，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回應。
要是誰家吃餃子或者包子，只放肉，不是棒槌就是敗家子。
小傢伙雖然不太會，包的餃子奇形怪狀，但徐慶覺得蠻可愛。
堂堂正式工，朝學徒工借肉票，若是傳出去，臉還要不要了。
徐慶讀了高中，雖然沒讀完，可好歹比他念書時間長。
腳蹬子換了兩次，杆閘壞了五回，車鈴更是被人偷了不下十次，車圈也瓢了一次。
只是，許大茂知道他肚子裡那點墨水，壓根沒徐慶多。
便朝三小隻道：
不過徐慶沒聽見，即便是聽見了，也不會理會。
一個個主動舉手請纓，想幫大哥將肉拿進廚房。
這年頭，肉稀缺的跟啥一樣，誰敢可勁造。不是不喜歡吃，而是買不起，也買不了太多。
讓徐愛國往灶台里塞了倆煤球。讓徐豐銘幫忙搗蒜。
徐慶本來是想包餃子，但聽見徐愛國這麼問。
徐慶將餃子分成兩次下到鍋里。
徐愛國嘿嘿一笑，道：
「大哥，我一個人過去就行，你別去了。」
一斤肉，包餃子和包子，顯然不夠。
況且三個小傢伙，都半個多月沒吃了，心裡早都饞了。
只是家裡現在這情況，小傢伙們年紀不大，但都十分懂事。
徐慶將蘸醬和醋碟調製好，這會兒，第一鍋餃子也已經煮熟了。
鍋蓋一掀，一股白蒙蒙的熱氣就直撲廚房頂上，遇到阻擋，打著旋兒似的沿著窗戶口飄了出去。
徐慶拿著漏勺，給三小隻一人先盛了一碗，讓他們端去前屋吃。
自己則留下來煮第二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