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靈魂神殿
在雙重型光明炮不計代價的支援下，四娘子控制的巨像終於緩了一口氣。
巨像在重型光明炮的掩護下且戰且退，最終將骸骨構裝體引誘到了距離冰冠之樹不足十里的地方。
在這個距離上，的重型光明炮完全就是相當於頂著敵人的腦門開火。
遭受巨量火力壓制的骸骨構裝體的六條手臂因為遮護主軀，卻被高溫能量射線灼燒的殘破不堪。
四條支撐腿，其中一條亦出現了嚴重折損。
這是一個很好的反擊機會，但四娘子一邊繼續呼叫二狗加大火力支援的力度，一邊卻控制巨像不停後退。
而神奇的是，在又經歷了幾輪能量射線的洗禮之後，骸骨構裝體好似已經到了極限一般，稀里嘩啦的散落成一堆血肉屍山。
四娘子控制著巨像重新返回了冰冠之樹的頂端，只不過此時的巨像卻已然殘破不堪，渾身上下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和破損，更有無數血污和碎肉沾染於巨像表面。
只是在看到那些碎肉殘肢的時候，二狗的目光卻不由得縮了一下。
待得四娘子面色鐵青的從巨像里鑽出來，二狗面色凝重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四娘子神色有些閃爍的應道：「半道上遇到些不平事，一時不慎被邪魔纏住，我···拼死卻才得以脫身。」
言罷，四娘子逃也似的往冰冠之樹的下層區域跑了。
二狗意味深長的看著四娘子遠去的背影消失，然後又將目光投向了骸骨構裝體所化的屍堆。
靈骨甲的遠望功能雖然不怎麼合用，但幫助二狗看清楚那堆屍體的細節還是很輕鬆的。
只是當二狗徹底看清楚那堆屍體的細節時，卻是忍不住怒意上涌。
他飛快的衝下冰冠之樹，正要往那屍骸堆積處而去，腦海中忽然接收到了一段信息。
——發現被污染的高精殘屍堆，警告！此屍堆已經被混沌邪魔所褻瀆，請儘量遠離或者淨化它們。
此時二狗最明智的選擇自然就是掉頭離開，但他只稍微頓了一下，便自向著那堆散發著無窮惡意的屍堆走了過去。
隨著二狗距離屍堆越近，無數的囈語和雜音開始往二狗的腦海里灌。
——我死的好慘啊！誰能救救我！
——我的救世主，你為什麼不來拯救我！你拋棄了我！
——我好痛苦！我的救主！求求你，幫我把我的軀體找回來！
——那個該死的碧池！她拋棄了我們！她欺騙了我！
······
這些魔音摻雜著無數慘烈的畫面，不停的的折磨著二狗的神經，試圖讓他也沉淪其中
但二狗卻不為所動，他一隻手裡抓著【避魔珠】，另一隻手中卻升騰著靈能所化的火焰。
他念動鎮魔人專屬的祛邪葬魂咒語：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誰能極之？
···
隨著二狗的聲音在貌似噪雜，實則寂靜無聲的雪原屍堆前迴蕩，各種擾人的魔音雜念開始暗淡，反而更多的聲音開始跟著二狗的語調重複著相同的內容：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
而令人驚奇的是，小山一般的屍堆便在二狗的清亮聲音中逐漸消散。
【天問】表面上有言三百七十四句，一千五百六十餘字，內里卻隱含從天地離分、陰陽變化、日月星辰等自然現象，到神話傳說，聖賢凶頑，治亂興衰等一切未知的叩問。
她是文明自我的吶喊！
是智慧對混沌的拷問！
是一個文明在發展過程中所必須解答的精華所在。
混沌不是應答不了【天問】，
而是不能！不敢回答！
因為混沌所知道的一切答案，都是它們從歷史長河中的文明身上掠奪而來。
答案並不唯一，每一種都代表著一類文明的碩果，也是混沌最想從新興文明身上攫取之物。
如果混沌將某一種答案給予某個後來文明，這個後來文明就再也無法結出混沌想要的果實。
已經消逝於歷史長河中的文明則會在這個後來文明的載體上獲得重生。
而這個重生文明對混沌來說毫無價值可言，但卻是混沌最致命的敵人。
所以【天問】才會是一切混沌之物的禁忌。
當一個被褻瀆扭曲的靈魂開始跟隨二狗復誦【天問】章句時，它就像被塞進了大馬力的滾筒洗衣機裡面的破布娃娃一樣，無數扭曲污穢之物被揉搓擠壓排斥出來，當然也包括原本屬於這個靈魂本身的一些東西。
最終可憐的靈魂被洗去了鉛華，只留下純白的基底，祂對著二狗微笑，然後消散於靈魂海的深處。
而失去了扭曲靈魂的禁錮，那些個血肉殘骸便融化作腥臭的膿液，在雪地上肆意的流淌，終而成為大地雪原的一部分。
二狗頌問了整整三個時辰，拷問了所有被扭曲的靈魂，消解了滿地的濁屍。
混沌消退，惡念解除，雪原重新恢復了原本的底色。
只是二狗卻不怎麼好受，他的靈能幾乎消耗殆盡，手中托著的靈能之焰奄奄若風中的燭火，若將熄滅。
他的精神枯竭乾涸，頭疼欲裂，二狗只想趴在地上酣睡他個三天三夜。
而這時他的腦海中卻又收到了一道信息：
——你淨化了被褻瀆的高精屍體和靈魂，受到了高精先祖讚許和關注。你的艾達瑞聲望獲得小幅度提升，你的高精隱性聲望大幅度提升，你獲得「高精救贖者」稱號。
二狗無心關注這裡面到底蘊含了什麼，他顧自鑽進雪堆裡面，不多時便鼾聲大起。
只這時無數小妖精從雪堆里鑽了出來，它們用柔軟的毯子將二狗包裹起來，然後拖著他如游魚一般在雪層里遊走而去。
對此二狗毫無所覺，他太累了。
正常情況下，不到危急關頭，鎮魔人卻是很少動用【天問】這個底牌。
【天問】不是那麼好念誦的，尤其是想要發揮【天問】對混沌力量的震懾消磨，就需要念誦者不停的消耗自身的靈性，，這個靈性可以是念誦者的靈能，然後是靈魂。
二狗這麼奮不顧身，自然不是他真的就喜歡這麼捨己為人。
而是為了給四娘子收拾爛攤子。
二狗從那些亡魂瀆屍的雜念中得知了事件的真相。
四娘子因為嫉妒二狗收攏了那些高精追隨者，在前往靈魂神殿的途中，卻忍不住收攏了些高精。
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心理失衡的四娘子動作越來越大，尤其是她自覺有巨像作後盾，最終卻集結了一千多名高精。
然後這支龐大的隊伍就引來了無數敵對者。
一開始四娘子還能憑藉巨像的力量將那些個異形種族擊退，並打垮了好幾支戰爭血徒戰團。
但是戰爭血徒這玩意兒有個特點，如果不能切斷它們與亞空間聯繫的節點，這玩意兒往往就會越打越多。
如先前二狗能夠救回高精，不是他有多麼能打，而是二狗誤打誤撞的用對了戰術，在觸發邪魔的過度反彈之前就抵達了冰冠之樹。
而四娘子就是過度迷信巨像的威能，當她接連擊潰覆滅了好幾支邪魔戰團之後，一支萬人邪魔軍團就此出現了。
海嘯般的邪魔大軍衝散了四娘子所有的努力。
所有被聚集起來的高精都被邪魔捕獲。
邪魔們對這些可憐的俘虜進行了殘酷的折磨與褻瀆之後，又通過殘忍的獻祭和扭曲，高精們的褻瀆屍骨被鑄造成恐怖的屍骸構裝體，以扭曲的怨念和墮落的靈魂作為驅動，化作獵殺巨像的利刃。
四娘子的魯莽行為，不僅僅導致了上千高精的慘死，更讓先前二狗為高精在玉見星鬥獸場裡所贏得的些許優勢化作烏有。
正所謂，一飲一啄，莫非天定。
酣睡中的二狗，他的潛意識卻並不平靜。
恍惚中，二狗聽到有人在細細的呼他，聲音飄渺，若有若無。
二狗望去，卻見一片純白虛影。
二狗不曾識得他們，卻又恍若相識。
那些虛影躬身齊拜二狗，道：「多謝恩人救贖我等解脫於混沌！」
二狗恍然，他心道：「原來是那堆屍骸，不想竟在這處相遇。」
只他心說時，卻如雷聲轟鳴於眾虛影之間，震得他等恍惚不已。
正所謂心聲如雷也。
二狗駭然，自不敢再多想。
那些虛影穩了身形，多者卻如一人道：「恩人已得神性，威若雷霆！我等無以報答，但問恩人可有些所惑，我等或可解之。」
二狗道：「我欲往靈魂神殿，啟動創世紀第二協議，只不知門路也。」
虛影道：「恩公此般卻是正好！靈魂神殿乃玉見星最大隱秘，現實世界找尋不得，需得從意識海深處爭渡方能抵達。我等不才，卻能助恩公一臂之力！」
無數虛影微笑著相互疊加，轉化成一葉孤舟，只留下最後一個虛影卻跳上孤舟，化虛為實，變作一個提槳的船娘，然後與二狗道：「恩公且登船，我且渡你去靈魂神殿。」
二狗依言跳上那孤舟，卻只感覺好似踩在雲朵上一般，空落落的毫無安全感。
船娘笑道：「恩公且要仔細，萬不可跌落舟外，否則恩公的意識必將迷失於意識海深處，現實中再也醒不過來！」
船娘言罷，只把手中船槳一搖，二狗卻感覺一股洶湧的力量頂著他驟然彈射出去，便自沖入了一片離奇的海域之中。
此海域甚為奇特。
海分兩面，一水一空，水底巨物巡遊，水上空中雲雨不定。
二狗置身其中，前後上下左右，卻可瞬息顛倒。
且海面海底時而互換，海面之上化海底，海面之下變空中。
這種突兀變化的危險之處，並非上下顛倒所帶來的心理不適感，也不是紊亂的重心變化，畢竟意識海中所有的物理特質，只是意識體自己的幻覺認知而已。
真正可怕的是潛藏於海底的那些恐怖巨物。
祂們是所有噩夢的源頭，最深沉世界的掠食者。
任何意識一旦跌落意識海深處，如果不能儘快找到回歸自身的路徑，很快就會被這些恐怖的存在所捕獲併吞噬。
像二狗這種乘坐孤舟在意識海深處狂飆的外來意識體，卻正是海底巨物們最喜歡追獵的目標。
而這個時候正是船娘和孤舟所存在的意義。
她必須儘可能的保證孤舟在海面之上行駛，一旦海面與海底發生顛倒，船娘就必須控制孤舟以最快的速度衝出海底，回到海面之上。
而二狗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保證自己在這個過程中不會被某些幻覺所引誘，以至於自願脫離孤舟。
第一次從海底潛出時，二狗隱約看到了師父陳同惡，陳老漢站在海底向他招手。
對此二狗只是淡淡一笑，便隨著孤舟衝出了海面。
隨後二狗又在屢次的海域變幻中陸續見到了龐師娘，嫂嫂楊大娘子，師兄陳廣，好友宗澤，韓存保等一系列相熟的人影，但他們無一例外都被二狗一笑而過。
直到二狗老娘出現在海底，這個農家老嫗指著二狗破口大罵，只言他害了自家的孩兒。
二狗心中顫動，只待他爭辯，二狗老娘卻早已到了近前，她端著一讓二狗記憶深刻的破碗，柔聲與二狗道：「我可憐的孩兒，伱莫不是發癔症了。乖！快飲了這碗安神湯，這是老神仙給為娘的方子，但你飲下必能恢復如初。」
二狗低頭看那碗，卻見內里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痛苦的哀嚎。
二狗恍然一驚，這莫不就是自家原身的靈魂意識？！
被苦主找上門來，二狗倒也不慌，要說話時，心中卻忽覺不妥。
他忍不住發出一聲「呔」，恰似雷霆震天響，竟將「二狗老娘」並那碗一起震的四分五裂，化作無形之間。
接著二狗卻才發覺自己已經被孤舟推著離開了深海，重返海面之上。
回想剛才一幕，二狗心中略有些憂慮。
只這時，船娘卻忽然道：「到了！恩公！前面便是靈魂神殿了。」
二狗聞言，卻自往前望去，卻不見甚神殿，只有一個簡陋的石台，看起來頗為古樸簡陋。
二狗指著石台有些懷疑問道：「這就是靈魂神殿嗎？」
船娘微笑道：「此處一切所見，皆為表象。相公認為神殿是什麼，靈魂神殿就會呈現出什麼模樣。」
二狗聞言，卻自恍然，原來如此。
他自邁步向前，而孤舟和船娘卻化作階梯，成為二狗的落腳支撐。
待得二狗走到神殿近前，所有的階梯化作虛無，只無數虛影似緩實疾的融入神殿之中。
此時二狗再細看，原本的簡陋石台卻褪去了，一個金碧輝煌的莊嚴建築出現在了面前。
高峨如山嶽，神威似淵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