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回返

2024-08-03 17:50:32 作者: 大地之怒
  第403章 回返

  黃金作柱,白玉為牆,綠藤飛繞,瓊花點綴。

  碧漿化流瀑,紅錦染彩霞。

  天女起舞弄弦琴,聖嬰嬉遊耍鹿猿。

  還有金盔金甲的神將,騎著銀藍色鱗甲的巨龍;綠色藤甲的武士,偎依雄健的麋鹿;持弓的射手,肩臥展翅的蒼鷹···

  二狗徜徉其間,好似螞蟻進入了巨人的神殿,任何一物都需要他抬首仰視,敬畏莫名。

  當然,二狗敬畏的不是這裡有多麼宏偉,而是他所看到的這些,代表著一個文明最美好的寄願,是艾達瑞文明不可磨滅的歷史印記。

  只要世間還有艾達瑞文明的繼承者,這裡就永遠長存。

  二狗不知道自己往神殿的深處走了多久,他甚至從那些白玉牆上的壁刻中,見證了艾達瑞文明數百萬年的歷史,但這對整個艾達瑞歷史長河來說亦不過九牛一毛而已。

  但二狗已經不想再繼續深入,因為他發現隨著自己瀏覽得更多的艾達瑞文明的歷史隱秘,他的思維認知似乎也在向著艾達瑞人扭曲。

  本來這種靈魂層面的轉變是潤物細無聲的,正常靈魂是無法覺察到的。

  但二狗卻不然。

  每見證一段艾達瑞文明的歷史,二狗就感覺自己的靈魂之軀好像被某種外力扭了一下,頗有種彆扭的異樣感。

  當這種彆扭感越積累越多時,二狗卻才發現自己的靈魂之軀扭曲成了一種非常變態的模樣,想像一下你的身體的每個部位都開始錯位,扭轉,各自做各自的瑜伽。

  這是靈魂因認知被扭曲而呈現出的混亂表象。

  一般的靈魂碰到這種情況基本上就算是廢了。

  這樣的靈魂回到現實世界,基本上都是各種二五仔,叛徒,變節者,賣國賊之流的敗類,而且還是那種不以為恥,反而引以為榮的舔狗型。

  想要解決靈魂的扭曲問題,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一切只看被扭曲的靈魂有沒有錨定自己的初始靈魂歸屬,意志是不是足夠堅定。

  幸運的是,二狗的靈魂錨定比世間所有的靈魂都更隱秘且深邃,而且他的意志也早已被錘鍊的幾近堅不可摧。

  二狗意識到自己正在被扭曲的時候當然,他並不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麼,他只是本能的覺得這種狀態很不好。

  於是他就開始試著扭轉這種扭曲。

  這是一個很艱難的過程,甚至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其實二狗也想不出別的好辦法。

  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鎮魔人秘傳的念衹錘鍊法。

  其實念衹錘鍊法並不是什麼高深莫測的玩意兒,其核心架構早被先賢光明正大的寫進文章里流傳天下,廣為世人所知。

  只不過絕大部分人空握此寶訣而不自知,卻白白浪費了先輩們的一片苦心。

  念衹錘鍊法又可喚作「日三省吾心法」。

  沒錯!就是孔夫子的【論語·學而】篇的內容。

  夫子從學老聃,總前人經驗,立儒家之修身學說,這個修身,其實更應該被稱作修心,修念衹。

  當然,並不是說在孔夫子之前就沒有修成念衹的人,只是在夫子之前,念衹修行不成體系,且謬誤頗多,成功者寥寥。


  自夫子創立念衹修行成法之後,授弟子三千,賢者七十二人,意思就是三千名弟子當中有七十二人成功凝鍊出了自己的念衹。

  或許很多人並不明白這個成功率有多麼恐怖?

  我們可以做個比照。

  在夫子之前的宗周時代,九州有斯民近千萬,而能夠自行凝聚出念衹的英傑,一百年也出不了幾個。

  當然,一旦出現這種人物,那基本上都是驚天動地的蓋世人傑,如太公望、周公旦、周穆王、管仲等。

  正是有了這些人傑前仆後繼守護九州,才有了後來的華夏傳承。

  而夫子立學後,選賢三千,成就者七十二,比之前五百年天下念衹有成者加起來的總數還要多矣。

  這是個什麼概念,相當於將原本不世出的孤本珍品搞成了白菜批發。

  哪怕夫子的七十二賢弟子,單獨拿出來一個兩個,比之以前的自成念衹之蓋世人傑差之甚遠。

  可要是十個八個,二三十個加起來呢?

  若是能夠推而廣之,九州斯民俱都修儒學,不說三千人出得七十二賢,三萬、三十萬出七十二賢如何?

  量變引發質變,不只是後來者才懂得這個道理。

  所以當夫子立學有成後,便攜帶弟子周遊列國,遊說各國君主權貴,建議他等廣傳學問,多開民智,使天下人皆授此道,念衹有成者遍地開花。

  而這個時代的特色在於,學問這東西基本上都被宗周各諸侯國的國君、貴族、豪富們所壟斷,他們多用愚民的手段統治黔首、庶民,維護自身的統治地位。

  故而夫子擴散知識的主張,無異於掘諸侯貴族們的統治根基。

  即便是夫子在自家學說的很多方面進行了妥協,比如恢復宗周禮法等。

  但這些東西並不能打動那些作為學問壟斷的既得利益者的貪婪腐朽之心。

  所以從表面上來看,夫子的列國遊說是失敗的。

  但是從另一層面上來說,夫子的遊學卻又是成功的。

  夫子周遊列國,可不只是遊山玩水,拜訪諸侯座上客而已。

  自西周幽王失鎬京,平王東遷洛邑以來,周王室漸漸衰落,列國紛爭,諸侯稱霸,天下喪亂甚矣。

  先賢有云:天下喪亂,而妖孽叢生矣。

  故夫子時代,天下多妖魔鬼怪,邪祟魍魎。

  夫子率弟子出遊列國,一路多降妖伏魔,誅鬼逐神。

  夫子的弟子樊遲曾問夫子,有什麼辦法可以完美的處理那些愚民的邪神?

  夫子曰: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逐)之,可謂知矣。

  夫子說:要保護好小民的理性認知,我們表面上對邪神恭敬,然後暗地裡趕走祂,這才是聰明的做法。

  在這個時代,哪家學派的學說好不好,不看做學問的說得好不好,而是看這個學派的弟子在面對邪魔的時候夠不夠威,是不是能打。

  很顯然,夫子和他的弟子們在面對邪魔外道的時候確實很能打,能打極了。

  想想看,一個無匹的聖賢,率領七十二個念衹有成的大高手出行,別說那些個邪魔崽子,就算說魔尊、魔主見了,那也得躲遠遠的。


  所以,雖然夫子遊說列國權貴不成,但天下有識之士皆知曉了夫子之能,佩服其學說,故求學者紛沓而至,包括其它學派的英才也不例外,多欲學其長,補己之短。

  夫子著述學問,以弟子當中念衹最純粹的曾子為例,述「日三省吾身」之道於典。

  曾子是夫子的弟子當中入門較晚,年紀最輕的一個,但是他卻是所有弟子當中,凝練念衹的速度最快的一個。

  其它弟子問曾子有何竅門?

  曾子說:吾有所成,乃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自此之後,天下豪傑凝練念衹,莫不遵從此道。

  包括鎮魔人也是如此。

  當然,【日三省吾身心法】凝鍊念衹,可不是照搬曾子的三個問題,而是要根據自身的實際情況,自省自己最忌諱的問題。

  比如曾子最在意,身上最容易發生的三個缺點,為別人做事不能盡心盡力,與朋友相交不夠信任,夫子傳授的學問沒有深刻領悟,所以他自省此三問。

  而你最在意的是自己有沒有賺更多的錢,娶更漂亮的媳婦,做更高的官位,你卻去學曾子的三問自省,如此豈不是緣木求魚?!

  你應該自省,是不是因為貪財失義,好色失德,戀權失仁,每日三省,修心凝念。

  而這也是【日三省吾身心法】最難的兩個部分。

  第一個難處,是要找准自己的品性缺陷,然後將其歸納凝鍊出來。

  很多人隱約能意識到自己的缺陷,卻就是不願意承認,不肯去面對,這種自欺欺人的做法是【日三省吾身心法】最忌諱的,也是念衹凝練初始最大的門檻。

  這樣的人也根本沒有資格去接觸念衹凝練的真相,他們會直接被排除在外超凡門檻之外。

  第二個難處,就是要求修行者克服自身的缺陷,日日反省自身,直到心性圓滿,心境圓融。

  這個同樣很難,要求修行者必須要有足夠堅定的意志和決心,但只要方式和方法正確,很多人倒也不是不能夠做到,而這也是【日三省吾身心法】的核心價值之所在。

  二狗從師父陳同惡修【日三省吾身心法】,最大的問題在於他知道的太多,見識太廣,他需要自省的問題太多了,甚至很多問題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正解決。

  比如在面對真正的大恐怖的時候,二狗不知道自己是無知者無畏,還是真·勇者無畏。

  正如此時二狗在這靈魂神殿裡,他想要將自己的靈魂從扭曲中扭轉過來,他就需要不斷的捫心自問,自省。

  其實二狗所有的問題,其實可以歸納到最核心的靈魂三問上面。

  「我是誰?」

  「我從哪裡來?」

  「我要去往何處?」

  對別人來說,這只是三個哲學問題。

  但對二狗來說,這卻關係到他於這個世界的立身根基。

  自二狗重生以來,他就一直帶著一副偽裝的面具。

  他是二狗嗎?

  身體是,靈魂卻不是。

  他從哪裡來?

  這是個不能說的秘密。


  他未來需要做些什麼,此生去往何處?

  他有些打算,卻也只是隨波逐流,內心其實並非矢志不渝。

  不然他也不至於拋下大宋的種種,跑來這驪山星系搞事。

  雖然他嘴上聲稱要給大宋的貧苦民眾找一個新的繁衍之地,但是就是大宋的現狀來說,這真的是人們最迫切的需求嗎?

  肯定不是!

  大宋的問題並非土地不足,而是資源分配的不均衡。

  說白了就是大宋的統治階級出了問題。

  皇帝昏聵貪婪,官僚暴虐無義,外患未除,內憂迭起。

  這樣的大宋,就算二狗弄來再多的肥沃土地卻也挽救不了。

  二狗行走在靈魂神殿的長廊里,他高聲喝問道:「我是誰?!!」

  神殿中有天女回應:「汝乃高精之救主,艾達瑞之繼承者!」

  二狗怒喝道:「不!我不是!我是二狗!我是陳珅!我是***!」

  二狗聲若轟雷,但最後一個名字,便是這靈魂神殿也無法汲取刻印。

  而隨著二狗的怒喝,他的靈魂之軀卻開始不停的蠕動,如刮骨切筋一般的劇痛襲擾二狗全身,他忍不住慘叫起來。

  當劇痛過後,二狗發現自己的靈魂之軀的扭曲情況已經好轉了許多,但距離正常狀態仍然差距很多。

  不過剛才的劇痛實在讓他心有餘悸,二狗心中顫抖了好幾下,卻才有些嘶啞的發問道:「我從哪裡來?」

  這次靈魂神殿沉默以對。

  二狗自答道:「我來自華夏之地,堯之都,舜之壤,禹之封!神州也!」

  這個回答在別個看來倒勉強算是中規中矩,畢竟大宋也可稱華夏,只是地不全而已。

  但是二狗自己心裡卻很清醒,他所說的「華夏」,乃是前世那個正在走向復興的國度,九州,神州,中原皆是她。

  二狗在這個回答中其實做了一個扣兒,一個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關節。

  「堯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三句出自南宋詞人陳汝能的詞作。

  大宋的這個時候,陳汝能尚未出生,詞作未有,自算不得它。

  而二狗前世的世界,南北宋已經是過去式,名篇詩作流傳近千年,堯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乃無別處。

  二狗話音剛落,全身渾如被凌遲一般,無邊的劇痛摧殘著他的理智和認知,淹沒了他的意識。

  當二狗的意識重新恢復之後,他發現自己已經變回了原本二狗的模樣,那個尖嘴猴腮,瘦弱的小個子。

  此時二狗感到一種久違的虛弱,渾身酸軟無力,氣虛的很。

  二狗自不認為他本該是這副模樣。

  於是他再次喝問道:「斯是亂世,我當如何自處?」

  那個瘦小,虛弱的小二狗垂淚道:「俺筋骨衰催,心氣兒短虛,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做得大事,只求一夕溫飽,獨善其身,苟延殘喘而已。」

  他卻喝道:「我本少年,風華正茂!當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還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此言喝罷,一種恐怖的氣息自二狗的體內散發出來。

  二狗的念衹覺醒了。

  可怕的紅光遍染了整個靈魂神殿,並向外絲絲滲透。

  靈魂神殿外無數窺視的恐怖巨物,在看到那些許透出的紅光時,卻無不驚怖莫名,逃也似的遠離了這處。

  沒有人知道二狗覺醒的念衹是什麼,所有的靈視者只能看到漫天的紅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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