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沒有。」
他不是關心兩人聊天的內容,而是關心姜念薇,想到那兩人獨處,他內心總感覺莫名的不舒服。
姜念薇剛要開口作答,只見姜思雨滿臉雀躍的小跑過來。
「阿姐,阿姐,段贇說要帶我去海上捕魚!我可以去嗎?」
段贇緊隨其後,他的臉上也帶著一絲溫和的笑容,緩緩解釋道:「姜姑娘,自從我們的房子被毀後,我們的食物儲備已經所剩不多。目前搜集到的糧食,恐怕只能維持我們幾日的生活。我打算像過去那樣,出海捕魚,以確保我們的食物來源。但這次不同,捕到的魚都將屬於我們。」
以往官兵都要分去八成的魚,他們只能獲得一些小魚小蝦。
姜念薇心中仍縈繞著幾分憂慮,眼前的局勢可謂是內憂外患交織。
島上的一切亟待重建,從廢墟中崛起,本就不是易事。
而更讓她憂心的是,一旦島外的勢力察覺到此地的不對勁,一旦戰火燃起,他們這些人恐怕難以抵擋。
她的空間內雖已積累了不菲的銀兩,但財富這東西,永遠都是多多益善。
她有個更大膽的想法,掌握大周的經濟命脈,如此一來不止可以帶給家人更好的生活,就算是打仗也有了經濟支撐,眾所周知,打仗最需要的便是財力支撐。
「阿姐,我能不能去啊?」姜思雨又拉著她的袖子晃了晃。
姜念薇回過神來,「可以去,不過只能在附近的海域活動,而且你們必須帶上我。」
阿昭也適時地提出:「我能否也跟著去看看?」
段贇一口答應,「當然可以,走,我們現在就出發!」
其實姜念薇此行也是為了觀察周圍的海域情況如何,西洲島距離這裡不遠,而且那裡駐紮著官兵,雖然不知道目前的情況如何,還是小心為上。
姜念薇也是第一次踏上漁船,船上已經有好幾個擅長捕魚的男人赤裸著上身站在那裡,陽光將他們的身體曬得黑黝的,他們好似也習慣了這樣的勞作。
姜思雨羞的捂住了雙眸,不敢再看。
段贇提醒道:「各位兄弟,快穿上衣服,沒看到有姑娘在這裡嗎?」
眾人這才拿起了破破爛爛的褂子,隨意地套在了身上。
粗獷的男人咧嘴一笑,「姜姑娘來了啊,今天一定要露一手給你看看!」
待漁船開到深海處,他們嫻熟地將漁網拋向海洋。
姜念薇坐在那艘略顯陳舊的漁船上,船身在海面上搖搖晃晃。
一個突如其來的大浪猛地打來,她險些站不住。
就在她即將失去平衡的瞬間,阿昭緊緊抓住了她的手,「小心些,風浪比較大。」
她微笑回應:「好。」
深海處的海水異常的藍,仿佛多看幾眼,就會被那無盡的藍色吸引,進而陷入其中。
姜思雨好奇凝視著那張正在逐漸收緊的漁網,心中滿是期待。
隨著漁夫們有節奏地拉動,漁網漸漸露出了水面。
只見網中銀光閃爍,各種魚類在網中跳躍,漁夫們熟練地操作著,將網中的魚兒一一倒入船艙之中。
那些魚兒在船艙中翻騰,發出「啪啪」的聲響,段贇隨意地抓起一條,露出一口白牙笑著說道:「這魚叫鮪(wěi)魚,剛打撈上來的新鮮,生吃的味道是最好的!」
他拿出小刀直接切下了幾塊魚肉,遞到了三人的手中,「你們嘗嘗看這個味道。」
姜念薇看著這色澤鮮紅的魚肉,似乎有些眼熟,好似就是現代所吃的金槍魚,便毫不猶豫地塞入了口中,魚肉新鮮,沒有腥味,入口的只有鮮甜的味道。
其餘兩人原本還抱有些許的猶豫,但看到姜念薇如此坦然自若地品嘗,心中的疑慮也逐漸消散。
姜思雨的眼睛一亮,「真的好吃,我還從來沒有吃過吃的魚肉。」
阿昭也不由的讚嘆,「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旁邊那位體格壯碩的大漢,汗水如注,卻仍舊笑容滿面,他擦去額頭的汗珠,悠然說道:「姜姑娘,你可知道,這汪洋大海之中,可是藏著不少好東西啊。」
姜念薇細嚼著口中的海鮮,鮮美無比,她並未因此而忘記對周圍環境的觀察。
周圍的島嶼寥寥無幾,有人煙的更是僅有兩座,西洲島和南洲島,遙遙望去,西洲島的情況似乎有些異樣。或許是因為她上次的所作所為,又或許是颱風肆虐的結果,原本停靠在那裡的貨船已然少去大半。
反正金礦鐵礦已經被她拿到手,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煉化這些金子和鐵礦。
姜念薇與姜思雨並肩坐在船尾,海風輕輕拂過,攜帶著淡淡的海水味道,拂過她們的發梢,吹散了午後的暑意。
這一次是大豐收,漁船裝的滿滿當當的,而且不用分給官兵,眾人將這些魚蝦分類,每個人都分到了滿滿一桶,剩餘的則是分給了其他人。
夜幕降臨,眼見著海灘上燃起了篝火,大家說說笑笑的吃著海鮮,似是來到這裡之後,這群流放的犯人過得最滿足的一天。
姜衍則是畫了布局圖,「以後啊,我們可以在這樣,雖然之前挖的溝渠被海水沖了一部分,但大概形狀位置還在,可以將溝渠挖到這個位置。」
他指了指圖上的位置,繼續說道:「然後那片地可以用來種地,房屋可以集中在這片區域。」
相較於父親的布局,姜念薇更擔心的其它問題,原先官兵駐紮在此的時候,這裡有很多限制,漁民們也常常受到壓迫。
漁村的村民們,依舊被蒙在鼓裡,對島上發生的種種變故一無所知。
在這偏遠的海島之上,他們不關心誰握權柄,誰是皇帝,他們唯一在意的,只是明日能否吃飽,是否能存夠餘糧。
只要每日能滿足他們溫飽之需,讓他們過上那種富足且安穩的日子,想來這世間應無人會心生抗拒。
「爹,您向來是言辭犀利,善於說服人心。明日與村長交涉的重任,便交給您了。」
姜衍輕撫鬍鬚,微笑著點了點頭,「放心,我自然會讓他們明白,接納我們,對他們來說,是利大於弊的。」
隨後,姜念薇又將目光轉向了大哥,將他拉至無人的一邊,二人開始低聲討論起島上的守備問題。
「此地人口稀少,守在這裡的官兵本就不多,所以他們的武器看起來也並不精良。」
這一點姜念薇深有體會,正是因為武器不夠精良,且那些官兵也不會想到他們這些流犯竟然會反抗,掉以輕心,才導致他們的失敗。
姜念薇思索了一番,認真回道:「關於武器的問題,不必擔憂,我存有大量武器,應該足夠你們使用,稍後,我便將這些武器安置在倉庫之中,大哥,你需挑選那些身強體壯、忠誠可靠的兄弟,組建一支民兵隊伍,增強島上的巡邏力度,儘管島上人口稀少,但安全問題,我們必須嚴陣以待,不能有絲毫的懈怠。」
姜瀾煦點了點頭,「還有那些官兵,還被關押在牢房裡,該怎麼處置他們?」
「先關著,自有用處。」
翌日一大早,姜衍便帶著姜瀾煦前去村里交涉。
顯然村長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官兵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了,只留下那些流放的犯人。
姜衍先是微微嘆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語氣悲憫:「村長,我知道你很奇怪,為何會由我這個流犯前來和你交涉,颱風一過,這裡的漁民生存更為艱難,大家的作物也在一夜之間盡數被摧毀,卻還要上繳給官府一部分,你們的日子艱難,我們的日子也同樣不易。」
葛村長輕輕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悠遠的回憶。
數十年前,這片島嶼還是一片未被外界紛擾的淨土。
那時,他們自給自足,雖生活艱辛,但沒有外界的壓力與束縛,過得自由。
直到官府介入之後,規矩變得多了起來,且官兵在此橫行霸道,他們也無力阻止,每一年更是上繳大量的糧食,且還要按照官府的要求養殖蚌類,採取珍珠。
女子從出生開始就要被教導成為一名採珠女,但採珠女的工作艱辛,且壽命也短,久而久之,村里光棍變得多了起來,且收購珍珠的價格也壓到了最低價,村里變得越來越貧窮。
但村長卻還有顧慮,「好死不如賴活著,若是接納你們,那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官府發現,我們都得死,官府的嚴酷讓我們無法收容你們。我懇請你們,儘快離開此地,讓我們彼此都能相安無事,就當這所有的事情都未曾發生過。」
姜衍微微蹙眉,隨即他提出了另一個深思熟慮的想法:「你以為被流放到這裡的人,都是窮凶極惡之徒嗎?並非如此。我也曾是一心為國為民的良官,然而命運弄人,我因遭人陷害,才被迫流放到這偏遠之地。
他又繼續道:「倘若官府未能察覺此處所發生之事,你我皆能安然無恙,且得以在此地繼續生活,我們亦能幫助漁村渡過難關,豈不是兩全其美?」
葛村長不相信竟然還能有這樣的事情,「官府豈能一無所知?」
「此地偏遠,山高皇帝遠。只要這裡駐守的百長不稟報這裡的事宜,再加上村長您的默許,外面的人又怎能知曉此地發生了什麼?我們既然敢來,自然有十足的把握。若是我們不能履行承諾,您大可上報官府,將我們繩之以法。」
葛村長被說的心動了,苦日子實在過得太久了,最後還是艱難的下了決定,「我願意接納你們,只是我有個請求,村里尚且有十幾名孩子,這裡卻沒有教書先生,可否能讓一名有學識的先生來教書?」
姜衍不由自主的笑了,曾經他想過,告老還鄉之後,就在老家的村里當一名教書先生,有此良機,他求之不得,便欣然答應。
既然他們名正言順地成為了這裡的村民,姜念薇便打算利用現代的一些知識,為這裡的漁民們帶來更好的生活。
除了他們一家子,其餘人均搬到了村里閒置的房子中居住。
姜念薇比較喜歡這個石頭房,住慣了不想離開,而且這個位置正好遠遠的眺望到西洲島。
且這房子都是家人親手砌成,眾人也捨不得,便都還是住在了此處。
雞窩又重新搭建了起來,桃枝和春雨還特意重新搭建了一個雞窩,阿昭還做了圍欄,如今這裡倒真是有了一個正經小院子的模樣。
後面一片空地,姜念薇則是將從空間培育過的蔬菜種子撒在了裡面,改良過的種子生存率更高。
她更是按照自個兒的心意,將每種喜歡吃的水果都種了個遍。
姜衍每日固定時間都會去村里教娃娃們讀書識字,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糟老頭子,還曾是大周朝盛名一時的探花郎。
現下還有兩個問題,糧食的問題,還有關於村裡的採珠女。
儘管她所持有的空間內儲備了豐盈的糧食,但這些資源終究有限,無法支撐起如此龐大的人群數年的消耗。
正如那句古話所言:「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她深知,唯有研發出產量更高的稻種,才能從根本上解決糧食的短缺問題。
而關於那些採珠女,姜念薇早已仔細觀察了這片海域。
她向葛村長提出了一個在村民看來十分大膽的想法。
「既然這片海域目前無人看守,為何不嘗試對這些蚌類進行規模化養殖呢?如此,不僅能確保珍珠的產量和質量,那些採珠女也不用再冒險深入波濤洶湧的大海。」
這個詞對他們而言很陌生,葛村長迷茫的問道:「什麼叫規模化養殖?」
姜念薇細細解釋了一番:「我們可以圈出一片安全的海域,在此圈養海蚌,進行人工養殖,其實這天然的還是養殖的,亦或者是女子採摘還是男子採摘,那些人又如何能看的出來呢?」
不止是葛村長,就連其他村民聽了她的想法,都覺得匪夷所思。
「那誰有能保證這養殖的海蚌,個個都能產出珍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