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湘湘的眉頭蹙起,想看看到底是誰在說這種膽大妄為的話。
姜念薇隨即恭敬地道歉:「抱歉小姐,是不是那些人擾了您的興致,我這就去讓掌柜處理一下。」
吳湘湘擺了擺手,「我倒要瞧瞧,在我爹的管轄範圍內,何人敢如此放肆,竟敢出此狂言。」
姜念薇佯裝方才知曉她的真實身份,霎時間臉上浮現驚慌,連忙躬身施禮:「原來您竟是吳太守的千金,真是我眼拙,未能及時認出,多有冒犯,還請您海涵。」
吳湘湘沒有在意,「姜姑娘言重了,我還要感謝你贈予我的那些禮物呢。」
姜念薇輕嘆一聲,似有無盡憂愁縈繞心頭,「小姐,真是讓您見笑了,百花樓是我親戚家開的酒樓,我也時常光顧,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對面酒樓時常派人來騷擾,擾人清淨,真是讓人不勝其煩,反正我們也用完膳了,不如趕緊離開這裡,莫要毀了心情。」
這倒是讓吳湘湘更加好奇起來,「先等等,讓我來見識一下這是何人?」
她緩緩走下樓,便看到一位穿著華服的身型略顯臃腫的男子,後面還跟著幾名魁梧的打手。
不滿的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大放厥詞?」
那胖子上下打量了吳湘湘幾眼,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看來你是這裡的食客?你不知道這裡的情況,那我勸你一句,往後還是少在此處用膳,改去對面的酒樓吧。」
吳湘湘不滿的反駁:「我在何處用膳,用得著你來管嗎?」
男人被激起了興趣,嘴角勾起一抹輕佻的笑意,戲謔道:「喲,你這小女子,脾氣倒是挺烈,模樣也頗為可人,不如,你就隨了爺,做我府上的第六房姨娘,我必然不會虧待了你。」
吳湘湘聞言,臉色頓時變得通紅,眼中滿是羞憤之色,她怒斥道:「你簡直是厚顏無恥!怎可如此輕薄於我!」
此時,景卓的身影突然擋在了吳湘湘的身前:「你若有什麼不滿,儘管衝著我來便是,何必侮辱這位清白人家的姑娘?」
男人見狀,冷笑了一聲:「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都自顧不暇了,還敢對我指手畫腳,砸!給我使勁砸!這女人也給我帶走!」
「你們敢!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就是你口中吳太守的女兒,沒想到崖州城裡竟然有你這樣欺男霸女的惡霸,我要將此時稟報給我爹,讓他好好處置你!」
男人狂妄地笑了起來,「別說是吳太守的千金,吳太守我也照打不誤。」
手下們開始肆無忌憚地打砸起酒樓內的物品。
一片狼藉之中,男人慾伸手去抓住顫抖的吳湘湘,卻被姜念薇一個利落地側踢,將他推開數步。
「就算逃了,我也會找到你的!你給我走著瞧!」
她緊握著吳湘湘的手,趁著那群惡霸不備之際,兩人迅速從廚房後門悄然逃了出去。
姜念薇面露苦澀,「小姐,今日讓您受驚,實在過意不去,還望你忘了今日的不快。」
吳湘湘卻是氣得渾身發抖,她緊咬下唇,「真是無法無天,竟有如此惡霸橫行,我絕對不會輕饒他,放心,姜姑娘,一切由我替你們做主,你只管放心。」
當吳湘湘與奶娘安然無恙地回到府邸,姜念薇這才轉身,步伐輕盈地回到了酒樓。
景卓一臉心疼,「你瞧瞧,這新開張的酒樓,如今被弄得這般狼藉!」
姜念薇淡然一笑,「正好我們有機會可以重新裝修了,而且這花費還有人替我們出,這幾日我們便閉店休息吧,我還有其它事情與你商議。」
原本景卓做的便是水果的生意,姜念薇想通過她將崖州特產的水果出售出去。
景卓搖了搖頭,「你這想法確實不錯,但我從隆州一路趕來,山路崎嶇,必經那片瘴氣林,若是沒有人帶路,我恐怕就要交代在那裡了,這裡交通閉塞,又處於最南方,天氣又炎熱,想要將水果運輸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我自有方法,況且就算陸運行不通,我們還可以走水路。」
她有核桃空間,還可以保鮮,只要她可以離開崖州,水果保存方面倒不是問題。
景卓將所知的一切細細道來,「前往崖州的必經航線,隱藏著一處險惡的水寨。」
「那裡的海盜狡猾而兇狠,憑藉地勢之便,頻頻打劫過往商船,無一失手,官府雖曾派出精銳力量試圖剿滅,但終究無功而返,長此以往,那片海域便成了商船的禁地,無人敢輕易涉足。」
姜念薇若有所思:「海盜?」
書中提到過,這些所謂的海盜,其實是被逼迫的忠義之士聚集而成,有勇有謀,並非不講道理。
那些惡名昭彰的傳聞,大多是官府故意傳出,既可以保住攻打不下的面子,也可以斷掉那些「海盜」的物資來源。
姜念薇心中早已醞釀出一計,「我有一策。」
「打劫過往商船,只是因為水寨需要物資,若是我們提供物資,是否可以與他們達成合作?」
景卓聞言,不禁微微一愣,這位在現代社會中循規蹈矩的閨蜜,此刻卻提出鋌而走險的計策。
「念薇啊念薇,我們雖是好閨蜜,我竟然覺得自己對你的了解似乎還遠遠不夠,我就怕我們還沒見到那些海島,便要喪命。」
「你不必害怕,我需要你留在這裡坐鎮,我會與其他人前去。」
「我不是害怕,我是擔心你,我可不想再次失去好朋友了。」
姜念薇心中動容,「我肯定是有把握,才敢行事,你無需擔憂。」
柳嬤嬤端出剛做好的甜品,不免憂慮:「酒樓都毀成這樣了,小姐您怎麼還能笑得如此開心呢?」
「柳嬤嬤,你且放心,他今日所毀壞的一切,都將一一歸還,這世間的因果,豈是輕易能逃脫的?」
轉身便招呼景卓過來,「表姐,你來嘗嘗這甜品如何?」
景卓一看,發現這竟然是紅豆雙皮奶,是她在現代最喜歡吃的甜品。
另有芒果椰汁、芋圓椰汁、榴槤牛乳、珍珠奶茶、椰果奶茶,竟然把現代的奶茶種類全部搬了過來。
「我讓柳嬤嬤嘗試著做了這些甜品,以後可以在酒樓售賣。」
在崖州的好處之一,這裡遍地都是椰子椰果,製作甜品的原材料全部都是現成的。
景卓吃得津津有味,之後自然也沒有忘記暗中幫姜念薇打探,弄來了一張航線圖。
……
吳湘湘回到太守府,等父親放衙回來之後,便將白日所經歷的事情繪聲繪色的描繪出來。
「爹,我知道您被貶至崖州,心中難免有所不快,但您身為崖州太守,那酒樓老闆對您不屑一顧,甚至欺辱您的女兒。」
吳湘湘咽不下這口氣,撲進母親懷裡嚶嚶哭泣。
吳母撫摸著女兒的秀髮,眼中滿是心疼,「老爺,湘湘的弟弟早已離世,我們膝下僅有她這一個女兒,她遭此欺凌,難道我們還要繼續忍氣吞聲?」
「娘你知道仙魚舫的老闆身份?」
「我當然知道,仙魚舫的幕後老闆是李主簿的兒子,如今竟然還敢欺壓到我們家頭上。」
吳湘湘眼中閃爍著淚光,嘴角微癟,委屈喚道:「爹,女兒心中委屈難平,求您為我做主啊!」
吳太守咬牙切齒,猛地砸在桌案之上,「簡直是欺人太甚!來人,速去將李主簿請來,我有要事與他商議,湘湘,你且寬心,為父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為你討回公道!」
此刻的李坤,卻是滿面春風,得意揚揚地回到府中。
今日打砸了百花樓,心中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原本這種小事情根本不用他出面,但仙魚舫的生意一落千丈,他不能坐視不理。
手下一個個皆是酒囊飯袋,提出的計策皆是紙上談兵,遠不如他直接動手來的有效。
他身後有父親撐腰,他便是這城中的小霸王,無人敢惹,無人敢欺,卻不知還有一場狂風暴雨等著他。
李主簿滿臉怒容地回到家中,陰沉地踏進了門檻,便立刻提著戒尺直奔李坤的院子。
他徑直奔向李坤的院子,只見李坤正慵懶地躺在軟榻之上,身邊姬妾輕手輕腳地餵著葡萄,那模樣好不愜意。
此情此景,猶如烈火遇上乾柴,瞬間點燃了李主簿的怒火。
「孽子!你在外面做了什麼好事,招惹誰不好,竟然招惹了太守千金,我看你是嫌命不夠長!」
他手中的戒尺毫不留情地揮向李坤,打得他嗷嗷直叫,四處逃竄。
整個院子瞬間亂作一團,姬妾們尖叫著四散而逃,而李坤則狼狽不堪地躲避著父親的打罵。
「爹,你誤會了!」李坤捂著被打得火辣的屁股,滿臉無辜地辯解道,「那太守的千金,我連見都未曾見過,何來招惹之說?」
「我被吳太守被狠狠訓斥了一番,甚至可能因此貶職,皆是因為你這蠢貨做的好事!太守千金親自指認,說你不僅打砸酒樓,還當著眾人面要納她為六姨娘,你真是好本事啊!」
李坤瞬間反應過來,今日在酒樓調戲的女子,竟然真的是太守千金?
「如今,吳太守竟要與我清算舊帳,若是你我私下裡所行之事被揭發,那將是一場滅頂之災,你我人頭難保!」
李主簿氣得又狠狠地打了他幾下,李坤的身上已是一片狼藉,皮開肉綻,鮮血染紅了衣衫。
李主簿雖心疼,但深知此刻必須狠下心來,才能挽救李坤的性命。
「你現在立刻去太守府,向吳二小姐負荊請罪!無論如何都要取得她的原諒。」
李坤疼得鼻涕橫流,狼狽不堪,顫聲回應:「我……我知道了,我馬上去。」
「慢著,」李主簿的眼中閃過一絲凌厲,「你方才砸毀的那家酒樓,必須立即進行賠償,並向對方道歉,求得他們的諒解。」
「這憑什麼?明明就是他們搶了我的生意。」
李主簿咬牙切齒,「你用你的豬腦子想想,這麼多人看到了你鬧事!吳太守若是以此為契機,大做文章,我縱有千般能耐,也難以護你周全,形勢比人強,你此刻需得忍氣吞聲,速速承認錯誤,解決問題,才是上策。」
「我明白了。」
剛才還自命不凡、趾高氣揚的李坤,此刻卻如同一隻失意的喪家之犬,提著名貴的禮品上門道歉。
卻被太守府的人全部扔了出來,「小姐有令,若你真心悔過,能改前非,她或許才會考慮原諒你。」
李坤回想起父親說的話,便立刻起身前往百花樓,準備找到老闆商量賠償之事。
心中雖不甘,此刻他只能低聲下氣的乞求景卓的原諒。
「景老闆,我實在是眼拙竟冒犯了您,這店裡的損失,無論是哪一件物件,我都會如數賠償,但請您看在我真心悔過的份上,能否給予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景卓靜靜地聽著,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回應:「這店裡的物件,你自然是要賠償的,但那日你動手打傷了我店裡的人,這份傷害,你又打算如何彌補?」」
李坤心中已將景卓狠狠辱罵一頓,表面上卻還是笑盈盈,「無論多少,我都會補償。」
此時,他卻見到一名帶著斗笠的女子在景卓耳邊低語了幾句,景卓瞭然的點了點頭。
「記得當時你言辭犀利罵我是狗,那般的囂張跋扈,如今我倒想看看,你能否真的學幾聲狗叫,來取悅我這曾經的『狗』?」
李坤不滿地喊道:"你……別得寸進尺,我豈能屈尊學那狗吠之聲!」
隨著圍觀的人群逐漸增多,各種議論聲此起彼伏。
「這不是李公子嗎?」
「他向來囂張,竟然會如此低聲下氣,真是難得一見。」
「若他真的學狗叫,可真是解了我的心頭之恨。」
李坤越發不安起來,這是讓他在所有人面前丟面子。
景卓臉上露出一絲無奈:「既然如此,李公子請回吧,我自會向官府告狀,言明今日發生之事,你也無需獲得我的諒解。」
想起爹的囑咐,又想太守府的人所言,李坤咬牙切齒,艱難的從嘴裡發出兩聲狗叫,「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