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生4

2024-08-12 14:45:46 作者: 奈奈的奈
  月色嬋娟,燈火輝煌。

  正月十五鬧花燈,惠安帝如約帶君舒窈出宮遊玩。

  父女兩人一身尋常富貴人家打扮,登上了高高的城牆。

  放眼望去千萬盞大小各異的燈明晃晃的照亮了這一片繁華錦繡,夜空里不間歇地炸裂著煙花,街上人潮擁擠熱鬧非凡,河裡流動著的一盞盞花燈飄到了城外。

  惠安帝屏退身邊眾人,一手抱起君舒窈,一手指著那條流動著明晃燈火的河渠,眼中倒映出底下的盈盈火光輕聲講道:「當年就是在那芙蓉河岸邊,父皇遇上了你母后。好在朕那時還是個無權無勢的皇子,沒什麼人會關注朕,才讓朕有機會把你母后騙到手。她啊,以為朕是被她的美貌吸引故而一見傾心,實際上朕早就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心悅於她。」

  「可是父皇你和母后不是先皇賜婚嗎?」君舒窈聽得認真。

  「不是,你母后是天上的小仙女只是借用了慕容家長女的身份,所以啊,她在給朕留下窈兒這個寶貝後就回天上去了。」惠安帝眼中儘是溫柔,「其中緣由等窈兒再大一點,父皇再和窈兒講,現在的窈兒還聽不懂。」

  君舒窈撇了撇小嘴,她才不小哩。

  見君舒窈垮起個小臉來,惠安帝笑道:「窈兒以後想當皇帝嗎,當皇帝後就沒人能管著窈兒了,這天下都是窈兒的。」

  「父皇,女子也能當政嗎?」君舒窈有些不解。

  風吹動城牆上的旗幟同翻滾的衣袍一起獵獵作響。

  「朕說可以,自然是可以的。」惠安帝望著底下的萬千燈火含笑說道。

  「那我也不要當皇帝。」君舒窈想了想那些

  摺子還是搖頭,「當皇帝好累的。」

  惠安帝沉默了一會,帶著君舒窈下去玩。

  人潮擁擠,君舒窈還太矮了,丟進人堆就會看不見,惠安帝不放心便一直抱著她。

  看完火焰能噴三丈高的雜耍,又看兩隻舞獅斗奇,跟著舞龍的隊伍穿過長街,經過有意思的小攤位時,便讓德福買下拿著。

  兩人如尋常父女般玩樂,夜色漸深,惠安帝在猜出幾個燈謎贏了一盞很漂亮精緻的河燈後,將君舒窈放下來,讓德福陪著放河燈。自己則站在人少的地方陰暗處歇息。

  君舒窈用岸邊折下的柳枝輕輕將河燈推遠,見河燈順著水流飄走,滿是開心的轉身朝著惠文帝那方看去時,忽而看見橋上有一錦衣少年正瞧著她。

  少年身上有股子濃重的書卷氣,只站在那兒便像是與周圍的喧囂間隔開來,如墨的長髮束得規整端莊,白皙的皮膚襯得他唇色極紅,鼻樑高挺,眉眼溫和,一雙清潤的眼眸略帶笑意,手中還提著一盞走馬燈。

  少年朝她欠身行禮。

  君舒窈愣了愣,丟掉手中的柳條微微欠身還禮。

  「這是哪家小子的?」惠文帝靠著柳樹眯起眼問道。

  一旁的灰衣小販走了過來,行禮回答道:「應當是帝師紀大人的孫子紀言蹊。」

  惠文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吩咐道:「過幾日宣他來見我,下去吧。」

  「是。」灰衣小販又回到了自己的攤位擺弄河燈。

  ……

  「小妹,沈家權勢太甚,皇兄我也是為了牽制沈家才出此下策。」

  「你是我妹妹,為兄怎會害你?你要為一個死人同皇兄作對嗎?」

  「是父皇不慈在先,我們兄妹幾人除了你君舒窈有誰被他正眼相待過?」

  「小妹聽話,乖乖喝了這碗藥把沈依斐忘了。來人,給公主灌下去。」

  「小妹,父皇殯天后你傷心過度,不小心跌倒磕到了頭,將這幾年的事都忘了。」

  「小妹想挑個清秀的書生當郎君?你看今年新晉的狀元郎如何?」

  「砰。」

  ……

  痛。

  從四肢百骸到靈魂深處的痛。

  痛到仿佛靈魂碎成無數片又被拼湊起來,痛到麻木無知覺了。

  君舒窈緩慢的支撐著坐了起來,睡在榻下聽見這細微動靜的子夏驚醒來,撩開帷幕輕聲問道:「公主怎麼了。」

  君舒窈嗓音沙啞的說道:「我要去找父皇。」

  「公主,這……」子夏又點亮幾盞油燈,「現在約是三更公主……公主怎的現在要找皇上,要不等到……」


  「本公主說我要找父皇。」君舒窈打斷小侍女磕磕絆絆的勸阻又重複了一遍。

  見君舒窈少見的冷著臉,子夏當即噤若寒蟬。

  丑時三刻,偏殿燈火通明。

  ……

  惠文帝屏退眾人時,君舒窈腦子裡還是一片混亂,只在惠文帝懷裡哭。

  一邊哭著一邊顫抖著聲音斷斷續續的說:「我,我這些天一直在做夢,不是,那些好像不是夢…」

  「大梁來犯,我去了邊境,還有沈依斐他跟著我,他死了。」

  「他是被二哥害死的,不,是我害死他的,父皇也是兒臣氣死的。」

  「我親手捅了那個賊人一刀,血都濺到我臉上,那個小孩就倒在了我面前,我差一點就能救下他了。」

  「都是兒臣不肯同大梁和親才起的禍事,大哥就不會戰死沙場了。」

  「兒臣抱著靈位要與其結冥婚,氣死了父皇。」

  「二哥說我磕到頭失憶了,可是我沒有啊,我都還記得啊。」

  「父皇……」君舒窈仰頭看向對於她從來慈愛的父親,眼中滾落著淚水,嗓音嘶啞艱難出聲道:「是二哥給我灌了一碗湯水,他想當皇帝啊。」

  惠文帝輕輕拍著君舒窈的肩膀,靜靜聽著君舒窈雜亂無章的言語。

  ……

  惠安帝少時體弱曾一度昏迷不醒,醒後極其避諱怪力亂神之說,甚至有傳聞說其不信神佛。先皇后亡故多年也未曾有過祭拜。

  可聽君舒窈講完,惠安帝卻是輕輕的下了定論:「所以,窈兒你是重生了,回到了七年前也就是現在。」

  一語如驚雷,殿外嘩啦啦的大雨瓢潑而下。

  君舒窈疼痛緊繃的神經隨著這雷雨聲響起而放鬆下來了。

  對,她是重生了。

  殿內香爐里裊裊升起一縷縷清煙,惠文帝抱著哭累了睡著了的君舒窈自言自語道:「左左啊,大梁不安分,蕭氏母子竟也不安分。你當年到底是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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