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舒窈將人帶回皇宮後，去找惠文帝卻撲了個空。
倒是有個小不點偷偷一路跟著她，鬼鬼祟祟的。
若不是後面跟著一堆慌裡慌張的宮女太監，君舒窈還真不大容易發現這個本來就矮還蹲著走的慢吞吞的傻弟弟。
沒找到惠文帝的君舒窈和後面蹲著的傻弟弟四目相對後，傻弟弟率先一步打破沉默，哇的一聲就委屈得哭了出來。
而後撲到君舒窈身上，小手抱住就不肯撒手。
因為一直蹲著走，兩隻小腿也酸疼的很，使不上力氣，還好君舒窈現在也不高，不然就那麼懸掛在君舒窈身上了。
後面跟著的宮女們都束手無策扒拉不下來君舒澤。
無奈，君舒窈只能讓面癱侍衛先下去休息，等惠文帝回來了再告知她。
「小四聽話，皇姐帶你吃糖糕好不好？」君舒窈十分耐心的哄著哭的正起興的小奶包。
「不七，不吃。」君舒澤擺頭聲音含糊不清，眼淚猛的往君舒窈衣服上擦。
「那皇姐帶你騎小馬，你上次不是要騎馬玩？」君舒窈依舊耐心。
「我不要，我不要！」君舒澤似是生氣了發泄著自己的不滿，沒什麼力氣的小腿亂蹬了幾下踩到君舒窈繡著東珠的新鞋上。
襦裙上都是小破孩的鼻涕眼淚，蘭玉嬤嬤新做的鞋子上也被踩髒了。
君舒窈本就不多的耐心瞬間消失。
「大過年的你哭什麼哭，這也不要那也不要。跟了我一路那你是要幹什麼？你母妃呢？」君舒窈用力扯了扯小破孩沒扯下來，不滿的抬眼看向低著頭候在一旁的宮女。
「我要父皇，我要父皇。」君舒澤哭嚷著喊了出來。
「你要父皇做什麼？」
君舒窈話沒經過腦子就問出了口，說完自己就愣住了。
他一個五歲孩童，想見自己的父親要什麼理由？
愣住片刻後，君舒窈微微彎身不太自然的回抱住這個名義上的幼弟。
自己如他這般大時，還曾吵著要和父皇去上早朝。
「回公主殿下，四皇子新背了首詩，想背給皇上聽。是趁著妃娘娘禮佛，帶著奴婢們偷跑出來的。」髮髻上簪著兩朵鵝黃小花的宮女屈膝解釋道。
君舒窈試著和惠文帝安撫自己時一樣，很輕很輕的拍打著幼弟的後背，帶著滿心的愧意與歉疚。
這份愧意不止是對君舒澤還有對君舒憂君舒文兩位兄長的。
兄弟姐妹幾人里唯獨自己享受了父皇獨一無二的寵愛與關懷。
若不是因為父皇或許他們也會有一個慈愛的父親，一個完美的童年。
春日料峭的寒風吹過，君舒澤哭得愈發洶湧，止不住似的連帶著君舒窈眼眶子也濕潤了。
「那你為何一路躲在後面跟著？」
「因為只有跟著皇姐才能見到父皇。」
「小四很聰明。」
「是二皇兄偷偷教我的。」
「……」
………
姐弟兩個興許是哭累了，君舒窈帶著傻弟弟在偏殿被炭火一烘烤，驅散了寒意卻是來了睡意，雙雙犯了困，窩在美人榻上睡著了。
惠文帝回來後，也不曾讓人叫醒她們兩個，迅速的和幾位被叫來的大臣處理完了所有的事後，來了偏殿等她們兩個醒來。
睡著前君舒窈還是半抱著幼弟坐在美人榻上的，兩人年紀尚小也沒那麼多講究計較，睡著後，嬤嬤宮女們也不曾將其分開。
因此在君舒澤醒來時，睜開眼便是看到惠文帝坐在凳子上，正手持一卷竹簡，離自己十分之近。
近到他此時伸出手就能抓到眼前繡著暗金龍紋的黑色衣袍。
他也真的伸手去摸了一下，是柔軟的，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冷硬扎手。
惠文帝視線從竹簡上移開，和剛睡醒還有些懵懵的小孩平淡對視。
貴妃榻本就不大，小孩探出手摸他衣服小半個身子在外面，可偏窈兒手還攬著他，再這麼看下去一會摔下來，還得連帶著窈兒一起滾地上去。
故而惠文帝用竹簡輕輕敲打了一下小孩的手，又用竹簡給小孩身子推回去了。
君舒澤像是終於回過神似的有些驚喜的小聲喊道：「父皇！」
惠文帝沒應聲，只是往旁邊即將要醒的君舒窈看了一眼，五歲的君舒澤突然就懂了。
父皇只不過是在等皇姐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