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由

2024-08-12 14:48:37 作者: 木穗有枝
  不過幾日的功夫,溫宅便重新修繕好了,枯萎的花草換成了一些含苞待放的花朵,屋內的桌椅擺件也全部換成了新的,之前還寂寥頹廢的大宅仿佛一夜之間迎來了新生。溫棠站在庭院裡,看著這煥然一新的溫宅說不出來的感覺,時間是不會騙人的,該變得還是會變。

  自從溫棠與孟青允說開以後也不再遮遮掩掩,還大方的邀請孟青允來溫宅小住一段時日,以盡地主之誼,卻被孟青允婉拒了。

  「大人,為什麼要拒絕朝朝姑娘的提議啊?」羽硯好奇的問道,「住在溫宅里不就時時都能知道朝朝姑娘要幹什麼嗎?」

  羽墨斜睨了一眼羽硯,說道,「難道你看不出來溫姑娘只是隨口提議,並未是真心邀請我們大人的。」

  羽硯習慣性的撓了撓頭,嘟囔著道,「這我倒是真沒看出來。」

  孟青允聽著自己兩個隨從的對話無奈的笑了笑,對他們說道,「溫宅還是要去的,只是不是現在。」接著又想到了什麼,繼續說道,「我們來淮揚也有些時日,準備一下也該回京了,順便去買四季齋買點糕點給夫人帶過去。」

  「是。」羽硯和羽墨同聲道。

  「大人,」羽硯又上前說道,「我們不跟朝朝姑娘告別一下嗎?」

  孟青允搖了搖頭,扭過身看向溫宅所在的地方,輕聲說道,「很快還會再見的。」

  坐在銅鏡前的女子仔細地打量著自己的容貌,又像是透過銅鏡看穿自己一般,看了一會她轉向身後的小荷問道,「劉管家找到了嗎?」

  「小姐,劉管家死了。」小荷輕聲回道。

  溫棠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麼死的?」

  「據說是暴病而亡。」

  溫棠輕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這個老匹夫真是下手狠。」

  小荷知道溫棠說的是林書鶴,小姐背後經常這麼稱呼他。

  溫棠起身走到窗前,看著遠處的水池,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道,「我記得劉管家好像有個兒子,去查了嗎?」

  小荷點了點頭,走到溫棠身邊耳語了幾句。

  這時,門外進來一個丫鬟,對溫棠行禮後說道,「小姐,門房那邊說有事通報。」

  「嗯。讓他們進來吧。」溫棠點頭說道。

  一個壯漢扯著一個瘦小的少年罵罵咧咧的進來了,一看見溫棠便跪下說道,「小姐,這個人在我們溫宅周圍鬼鬼祟祟的,小人一看這就不是什麼好人,就給他抓了起來。」

  那個瘦小的少年被繩子捆著,身上穿著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面色有些發白,眼神卻很堅毅,他掙扎著大叫道,「我沒有......我沒有......」

  壯漢嫌他叫的有些聒噪,隨即從身上掏出一個布條塞進了少年的嘴裡,對著溫棠說道,「小姐你看,這如何打發?」

  溫棠看了看眼前的少年,沉思了一會對壯漢說道,「你護衛有功,賞十錢,去帳房領去吧。」

  壯漢笑盈盈的謝過溫棠便退出去了。

  溫棠上前拿掉少年嘴裡的布條,又把他扶了起來,說道,「告訴我你是誰。」

  少年看著溫棠,抿著嘴不說話。

  「你身上的衣服雖然破爛不堪,但仔細瞧瞧就知道這是織錦緞面料所制,這可不是普通人家就能穿得起的。」說著又看向少年,綻開了一個好看的笑容,「如果你再不告訴我你是誰,那麼,我一定會殺了你。」

  少年好似有些害怕了,低下頭顫抖著說道,「我叫江由。」頓了頓,仿佛鼓足很大的勇氣一般,又繼續道,「我父母被賊人所害,家族二百七十六人就只剩我一人了。」說到這裡,少年的語氣由顫抖變得狠戾起來。

  「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少年抬起頭看著溫棠,眼睛紅紅的,面部因為隱忍而有些微微的抖動,他艱難地說道,「我......我裝死躲在了死人堆里才得以逃出來。」說完少年像是忍不住了小聲的嗚咽起來。

  溫棠看著眼前哭泣的少年,心裡一下子柔軟了起來,他看著比自己還要小几歲,卻也跟自己一樣沒有了父母的庇護,在這世間無依無靠如同遊魂般存在著。

  「那你在我溫宅周圍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呢?」溫棠語氣變得輕柔起來。

  「我,我想要點吃的,我已經好幾日沒有吃東西了。以前曾聽父親提過溫宅里的人都是好人,會接濟乞丐還有難民。」


  溫棠笑了一下說道,「難道你不知道這溫宅已經換人了嗎?!」

  少年聽後愣愣的看著溫棠,有些驚訝。

  「罷了,你先在這裡住下吧。」說著叫來丫鬟把少年帶了下去。

  「小姐,這個江由說的話可信嗎?」待少年離開後,小荷問道。

  溫棠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對小荷說道,「派人去查一下這個江由,我看著不像是淮揚人。」

  小荷點點頭,正準備離去,又聽見溫棠說,「一會把王掌柜叫過來問話。」

  「是。」小荷領命快速離去。

  王掌柜名叫王一,流浪到淮揚差點病死,被路過的溫恭看見救了回去,後來發現王一識得幾個字便暗中安排他去看護郊外的莊子。顯然溫恭是非常信任這個王一的,讓他看護的這個莊子裡養了幾十個護衛,表面上說是護衛,實際上是在替溫恭養死士。這些人白天就裝成田裡幹活的農夫,晚上則進行訓練。以至於未今沒有人發現這個莊子上的任何異常,也因此逃過了林書鶴的眼。

  「小姐,王掌柜來了。」小荷進來通報導。

  王一一進來看見坐在主位上的溫棠就濕了眼眶,輕顫著行禮道,「小人見過小姐。」

  「王掌柜客氣,您是父親身邊的老人了,無需行禮。」溫棠繼續說道,「掌柜的請坐下說話,我有事問你。」

  王一點頭答應著,上一次見小姐還是她四歲時,如今一下子就成年了,這性子也不如從前活潑愛笑了,一看就知道這些年過得不如意,溫老爺泉下有知也會為此憂心的。想到這裡,王一抬手用袖子抹了抹眼淚。

  「王掌柜,不必如此。」溫棠嘆氣說道。

  「小姐,我,我就是為老爺難受。」

  溫棠沒有接話,從衣服里拿出那枚紫玉鑰匙放到身旁的茶桌上,說道,「王掌柜,我今天有事要問你,希望你能如實相告。」

  王一看見那枚紫玉鑰匙,吃了一驚,立馬起身說道,「小姐請問,小人知道的都會全部告訴小姐。」

  「父親死時,你在哪裡?」

  「老爺死的時候,我在莊子上。老爺曾與我說過,只要他不派人過來,我是不能去溫宅的。畢竟這個莊子連夫人都不知道,沒有記錄在冊。今日若不是小荷派人送了小姐的信物過來,我也是不能過來溫宅的。」說著從身上拿出一枚帶著「棠」字的小印章遞了過去,這印章所用的白玉還是自己獻給溫老爺的。

  溫棠接過那枚印章點了點頭,說道,「我現在回到溫宅了,接下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還得麻煩王掌柜從莊子上挑幾個得力的人送過來。」

  「是,小姐。小人這就去準備。」

  「記得,送過來的時候悄悄地。」溫棠囑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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