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允並不知道溫棠已經離開了淮揚,還去了幾趟溫宅,後被告知溫棠已經去了京城,要小住一段時間才會回來。
「溫姑娘走也不知道跟我們大人說一聲。」羽硯嘟囔道。
羽墨看了看孟青允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以為他是因為溫棠離開沒有告訴自己而感到失落,就用胳膊肘示意羽硯不要說那麼多話。
而孟青允的真實內心卻是高興地,並沒有因為溫棠的不辭而別感到失落,對於他來說,溫棠去了京城,日後他再去見溫棠就更加方便了許多,哪怕是日日去都是有大把時間的。
回城之時路過孟宅,孟青允想著也有數月沒有回去過了,剛好順路回去看看喬亦禾。
孟宅沒有太多的變化,一進去還是冷冰冰的感覺,宅子裡的人不管做什麼都輕手輕腳的,見到孟青允也是小聲問好。
「她的身體最近怎麼樣了?」孟青允坐在太師椅上淡淡說道。
兩個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才反應過來那個「她」指的是夫人,平時孟青允還會再下人面前做做樣子,稱一聲「夫人」,而由於之前的爭吵,孟青允對喬亦禾的態度越發的冷淡,這些下人們也是看在眼裡的。
「夫人最近好多了,每天早晚都會在後院散步許久。」下人們恭敬的回道。
「去通報一聲,我一會陪她用午膳。」
「是。」下人們得到命令離開了屋子。
羽硯看到那兩個下人離開後,看了幾眼孟青允,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孟青允知道羽硯有話想說。
「大人,你這樣對夫人怕是不太好吧。」羽硯遲疑的說道。
羽墨和羽硯都是從小跟在孟青允身邊的,自然孟青允對他們也是感情很深的,有時候他們跟孟青允說些什麼,他也很少會生氣。而這次孟青允卻看了幾眼羽硯,張了張嘴也沒說出什麼,起身往後院走去。羽硯有些後悔自己當時的莽撞,怎麼還管起了大人的家事了,他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後院的海棠樹好像長高了一些,枝丫也多了一些。孟青允站在海棠樹下,溫柔的撫摸著那些枝丫,像是在撫摸一隻自己心愛的寵物一樣。
良久,他才淡淡開口道,「我做不到像以前那樣對她。」
羽墨雖然不善言辭,但這些年孟青允與喬亦禾的相處他也是看在眼裡的。對於他來說,孟青允本來可以擁有一個好的親事,還會有小主子的出生,可如今都毀在了喬亦禾的手上,他不能去指責喬亦禾什麼,心裡卻是替孟青允感到難過。
「大人,不行就和離吧。」羽墨鼓足勇氣說道。
羽硯一聽睜大了雙眼,怎麼今天的羽墨也跟他一樣如此莽撞,還說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你再說什麼呢羽墨!」羽硯推了一把羽墨。
「大人和夫人這樣都相互折磨著,不如分開了好。」羽墨一口氣說完了心中所想,這話他早就想說了。
孟青允轉身看向羽墨,神情有些動容,好似終於有人了解了他這些年內心的煎熬,他不是沒有想過和離,但又可憐喬亦禾。若是與喬亦禾和離了,那喬亦禾的處境只會更艱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羽墨,謝謝你。」孟青允說道。
午膳時分,喬亦禾見到了數月未見的孟青允,她心情有些激動,日盼夜盼終於把他盼回來了,眼淚像是控制不住的洪水一樣噴涌而出,她小跑著奔向孟青允,緊緊的抱住了他。
「夫君,你終於來了,我以為你再也不會來了。」喬亦禾抽泣著說道。
羽墨和羽硯見此情景退出了房中。
孟青允輕輕的推開懷中的喬亦禾,他看著她哭的紅彤彤的眼睛,沒有去幫她擦拭臉上的淚水,只是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吃飯吧。」
孟青允坐在飯桌前,拿起筷子看著一桌子的佳肴卻一點胃口也沒有,他索性又放下了筷子。
「怎麼?夫君是不愛吃這些嗎?我讓下人們重新做。」喬亦禾看著孟青允放下的筷子,一邊擦拭著臉上的淚水一邊急切的說道。
「不用了。」孟青允制止道。
孟青允上下打量了一下喬亦禾,她看起來氣色是好了許多,說話的時候也有了力氣,不似從前那樣病懨懨的,整體瞧著倒是明艷了幾分。
「夫君為何這樣看我?」喬亦禾覺得孟青允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不像是丈夫看妻子的眼神,倒像是挑選貨物時的眼神一樣。
孟青允放在桌子下的手緊緊的攥了幾下衣擺又隨即放開,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堅定地看向喬亦禾。
「亦禾,我們和離吧。」
喬亦禾的手一抖,「咣當」一聲茶杯摔在了地上。
「我們一直這樣互相折磨著,沒有什麼意思,若是和離,我也會給你一些補償,我們還有更長的路要走,不要再束縛到一起了。」孟青允繼續說道。
「不!」
喬亦禾嘶吼一聲,站了起來,她發瘋般的一把掀翻了桌子,碗筷「咣當咣當」的摔了一地。
「孟青允,你休想與我和離!」喬亦禾雙眼怒視著孟青允。
「就這樣一直過著有什麼意思!」孟青允也被氣到了,大喊道。
「我喬亦禾不管是生還是死,都是你孟青允明媒正娶的妻子!孟家二房的大少奶奶!」
「你就這麼在乎這個名分嗎?」孟青允有些不理解的問道。
喬亦禾呼了一口氣,癱軟的坐在凳子上,她捂著臉開始哭泣。
「我這輩子就這樣了,我不占著這個位置,我還能有什麼!」
「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還可以去找一個真正愛你的男子,去擁有一個更加鮮明的生活......」
「不!我沒有!」喬亦禾憤怒的打斷孟青允的話,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站起身走向孟青允,語氣冷冷的說道,「我知道了,你想娶溫棠,是不是!所以你想讓我讓出這個位置,是不是?!」
「跟溫棠沒有什麼關係!」
喬亦禾冷笑道,「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孟大人你沒事就往淮揚跑。」
「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要知道,這樁婚事是你算計得來的,從頭到尾我都對你沒有任何感情!」
「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別人,能輪的上一個商人之女嫁入你們孟家嗎?你孟家的列祖列宗會同意嗎?!」喬亦禾反問道。
「這無需你操心!」
「我是不會和離的,孟青允你死了這條心!」喬亦禾留下這句話就轉身出了屋子。
羽墨和羽硯看見喬亦禾離開趕緊進屋,看見一地的狼藉以及還處於憤怒中的孟青允,都默默地站到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