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的喉結滾動,雙眸之中就像裝滿了滿天星辰。
他的唇角輕抿又張開,似乎有話要講,可除了起伏的胸口,卻又一字未提。
我嘴角的笑意蕩漾,即便身著涼衣,卻從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般覺得溫暖。
就在我能清楚聽到慕珩的呼吸聲時,我看到他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了我的面前,雙手捧起了我的臉。
他的眼裡瑩亮有光,似乎有著千言萬語。
「阿憂」
抬眸,可不等回應什麼,一雙冰涼的唇就附了上來。
久違又熟悉的觸感,讓我的本能地做出了回應,那種離別的酸楚無法控制地又傾巢而出,似乎在這一場唇齒相依中,我想要,想要索取得更多。
就在我幾乎要忘我的時候,慕珩打橫將我抱了起來,他的胸口依舊劇烈起伏著,急促而溫熱的呼吸次次拂過我的面龐。
我能感受的他胸腔內心臟跳動的急促,就如同此刻我的一樣。
臉頰滾燙,我抬手勾在他的脖子上,而只這一瞬,我在他的眸中看到了掠奪和欲望,就如同一隻看到獵物的野獸…
慕珩把我放在床上的那一刻,一切無聲無息,但我知道,此情此景,或者說慕珩心中那無法泯滅的衝動,早已是我期待已久的事情…
本就不是未經人事的人,但不知為何,我仍舊有些少女含春的嬌羞。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那脖頸處似乎因為隱忍克制已青筋凸起,我抬手去解他的衣衫,慕珩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眸光顫動…
「可以麼?」
我知道,慕珩此刻努力克制著人類最本能的欲望,可似乎他已經瀕臨極限。
眼底那根本無法收起的情意,和此刻我與他之間對彼此滔天的想念,無不一次又一次驅使著我們去順應自己的本能。
他不願碰我,並非他不願,而是他不願讓我遭受無名無分的「羞辱」…
就像極樂香發作的時候,他寧願折磨自己,也不願借著幫我的名義而強行上弓。
即便他知我與慕冥淵的往事,即便他知我那時身體的渴望以及我心中所想…
讓一切名正言順的,只有他八抬大轎,我十里紅妝,我們敬告天地高堂,自此夫婦一體…
我,從來都是他心上皎皎明珠啊…
一旁桌案上的燭火,依舊在熱烈地燃燒著,閃爍著淡淡柔暖的光,在慕珩的側臉上打下一層黃紅的暗影,讓我想到了那一夜,我燒了整整一夜的鸞鳳紅燭。
我抬手,輕輕捶打在慕珩的心口,又抬眸,看向快要被自己逼瘋的人。
「我要你還我,洞房花燭。」
當我帶著埋怨和嬌怒的口氣說出這句話時,慕珩所有的堅持和防守似乎在這一刻徹底坍塌了……
我不知我們是如何坦誠相見的,似乎是半推半就,又似乎是急不可耐,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樣子…
當他的吻與春雨一般落下的時候,我的內心卻下意識的浮起來一抹畏怯,並非是怕,而是覺得這一切有些不真實…
明明前一刻,眼中還是對慕辰的「嘆為觀止」。
明明前一刻,眼前的人還是蒼洛關山,還是那個告訴我認錯了人的齊齊之人。
我忍不住將手附上慕珩的後背,想要去確認,這一切真的不是夢…
幾乎是同時的,慕珩將手掌墊在了我的腦下,一隻手側撐著,將頭附在了我的耳邊。
「娘子…」
他的聲音極具魅惑,輕柔勾人…
當那熱氣繞進耳骨,我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在潤物無聲的細雨之下,悄然滋長起來…
當我感受到頭下傳來的,他的隱忍和克制,當周遭不知是誰的呼吸變得厚重而急促…
似乎直至這一刻,他的腦海里仍是有兩股東西相衝的力量,那是一種幾乎要把他撕碎的矛盾和擰巴。
但他的理智最終還是偏向了我,即便他的軀體已完全被欲望驅使…
「阿憂…」
如同被炙熱的電流擊中,嬌嫩的筍芽此刻破土而出,感受著大地的滋潤,要酣暢淋漓地竄長成翠竹…
隨著燭火一次又一次的搖曳,一切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升華…
我有些意亂情迷起來,就好像此刻肉體和靈魂都不屬於我一樣。
當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聲音,當身體和意識都變得開始情不自禁起來時,我才真正明白,原來和所愛之人之間的種種,是這人生之巔至極的歡愉…
這一夜,我不知是彼此的思念過於綿長,還是所有的歡喜都無處安放,我們不知疲倦地訴說著靈魂深處的渴望。
終竟是一夜未眠…
「阿珩,當初為何要用這種方式?」
當窗外第一縷晨光透進來,我繾綣地躺在慕珩臂彎里,即便身心交融,讓我實實在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還活著,但有些事情,我還是想知道原因。
我知慕珩不是莽撞的人,而剛剛結束的一切,也無不是他用行動讓我明白他對我的情意,既如此,我實在想不通究竟是何原因,讓慕珩能寧願假死脫身,也不願告訴我實情。
「阿憂,有些敵人,或許已經超脫了你我的認知,是我無法控制的事情,而如果可以用我的離開,換來你的無事,我願意用日日思念來換。」
慕辰的事情,我沒有告訴過慕珩,並非是我不想,而是當時慕珩沉浸在慕冥淵離世的悲傷中,我沒有機會。
而當後來他回來的時候,我又覺得這件事情過去了,不重要了,慕辰拿到了想要的,那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可我從來沒有想到,慕辰的暴虐甚至野心遠遠超出了我的認知,我也不知慕珩的歸來和預謀已久的離開,竟然是慕辰拿我,拿南城和西疆做了威脅。
「所以,是慕辰覺得你是皇權的威脅,是他說,只有你死了,他才會確保我和你所珍視的這一切平安無事?」
慕珩原本是摟著我的,可我明顯地感受到他的手臂一緊。
「阿珩,慕辰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從我換回阿肆,又被哈鐸帶到天域城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原本是想告訴你的,可是,我…」
慕珩又突然摟緊了我。
「我知道,只是我以為我心裡的二哥,和此刻的慕辰是不一樣的,也沒有想到他竟會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