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動靜?」
林北看向姜萍兒,姜萍兒撓了撓頭。
二人不約而同看向泥塑像。
就見鼠頭人身的泥塑像手上,一隻黃皮子虛影正開口說話。
林北沉默幾息,「鬼修?」
黃風仙無法離開泥塑像方位,像是人一樣立起來,兩爪作揖一禮,「小的黃風廟供養神,黃小風見過先生。」
「這廟宇多年無人,還有供養神在?」
林北一手拿捏著慘叫的黃三郎,一邊說道:「看你的模樣,和這東西沒有什麼區別。」
黃三郎慘叫,「前輩我錯了,看在同族份上,為我求求情。」
黃風仙罵道:「你這孽畜,走那討封轉移因果之法,合該遭此劫難。」
黃三郎被燙得哇哇大叫,身上皮毛一塊一塊地掉落。
慘叫聲愈演愈烈,林北也詫異自己的氣血之力對這類存在有著如此傷害?
雖說黃風仙明面說得好聽,可念及同族,又加上相處多年還是開口說道:「先生,這黃三郎本是與我同族小輩,走錯邪道謀害性命,不如將其壓在我廟下百年,以作懲戒?」
黃三郎也及時大喊道:「小的願意在廟下受壓百年,積德行善償還所犯罪孽。」
黃風仙看向趙田,問道:「趙田,你對我有供養之情,日後黃三郎作為黃風嶺帶路童子,可保日後行人無憂。」
趙田也是恢復冷靜,他給自己剛才的行為驚出一身冷汗。
出於對黃風仙的信任,他伏地拜下說道:「就依黃風仙所言。」
保住了香火,又收服了黃三郎這迷途小輩,黃風仙自覺處理沒有任何不妥。
他再度向林北作揖,「多謝先生相助。」
一禮作罷,他就等待林北將黃三郎交出。
林北再度沉默,他看向姜萍兒,認真地問出一個問題,「他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有臉?」
姜萍兒認真思考,用力點頭道:「師父,你看他鼠頭鼠腦的,說不定是腦子不夠用。」
兩個人一唱一和,黃風仙不解其意。
林北嘆了口氣說道:「我說,誰給你的臉,讓你覺得你一句話就要我照辦的?」
他像是看一個傻子,無語說道:「首先,這東西對我出手,被我抓住。」
「就算不按照江湖規矩,單說這是我抓住的,又憑什麼給你?」
「其次就是你的語氣讓林北很不高興,林北不喜歡有人在他的面前裝著個大尾巴狼。」
「最後......」
林北挑眉說道:「你誰啊?」
黃風仙被一連串靈魂發問拷打懵逼。
林北五指用力,黃風仙來不及反應,罡氣夾雜槍意,瞬間捏爆黃三郎。
黃三郎臨死前的慘叫聲迴蕩在廟中。
黃風仙面色一變,林北又看向跪在那裡的趙田。
趙田渾身打著擺子,朝著黃風仙爬去,「黃風仙救我!」
黃風仙面色難看,「先生,我乃黃風嶺的供養神。」
對此,林北的回應只有一句。
「知道了,然後呢?」
你是供養神關我屁事。
林北指向香爐,對姜萍兒說道:「去,把那東西踹了,喜歡保人是吧?」
姜萍兒聽到指令,一蹦跳上桌子,一腳踢翻香爐。
香灰灑落一地,香爐在地面滾出去十幾圈。
「轟隆。」
隨著香爐倒下,廟宇震動不止。
黃風仙驚得大叫。
趙田更是嚇得不輕。
林北指著黃風仙說道:「記住,下一次還敢在林北面前亂保人,我就拆了你的廟!」
看向趙田,林北說道:「看在你此前對我們恭敬上,我就不計較你胡亂甩鍋的事情。」
林北沉聲說道:「記住,多行善事,自有庇佑。」
趙田不敢抬頭。
林北對還在揣著香爐的姜萍兒說道:「別踢了,我們不待在這破地方。」
姜萍兒聞言對著泥塑像狠狠淬了一口,兩眼崇拜地追著林北過去。
林北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哭喪著臉。
「對了,趕路你繼續駕車。」
好不容易找了個可以休息的地方,結果還沒待上多久又得走了。
姜萍兒怨念深重,嘟噥道:「什麼破廟,難怪沒有一點兒香火,以後百年都不會有!」
她的一句咒罵落下。
黃風仙慘叫一聲,轉頭望去,就見泥塑像從頭到腳裂開一條手指大的裂痕。
泥塑像融入他的皮毛,受到傷害後,連帶著黃風仙也遭到重創。
趙田看二人離開,先前黃風仙幫忙讓他謹記在心。
他聽到慘叫望去,就見黃風仙虛弱躺在泥塑像手心,艱難說道:「快,快給我香火。」
趙田急忙拿出一把香撿起一根還沒滅掉的柴火點燃香。
煙霧刺鼻,他手忙腳亂將落下的香灰掃回香爐中。
將一把香插入其中,虔誠地拜了又拜。
卻見本該受香火治療的黃風仙伸手,香火繞過它的手飄向另一邊。
他不死心再度伸手,香火始終避開他。
「咔嚓。」
放置香爐的桌子從中間裂開,香爐再次灑落一地香灰。
黃風仙不敢置信,「為什麼我不能吸香火?」
就見泥塑像上多出只有他能看到的字。
「百年無香火。」
他如遭雷擊,癱軟在泥塑像手心嚎啕大哭。
「早知如此,便不管如此事情,枉費我三百年修成香火身,一朝所誤皆成空。」
他哭嚎著身形逐漸消失。
趙田只覺廟裡再無了先前的暖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屬於夜間的冷。
他瑟縮脖子,宛若做夢一般經歷了這一切。
若不是劉大頭斷掉腰的屍體還在,他都無法相信這是真實。
...
「師父,你為什麼相信我呢?」
姜萍兒還是問出自己內心中的那個疑惑。
「在飛舟上你也相信我。」
她問道:「廟裡的人也是百姓,你以前不是都讓我給他們道歉的嗎?」
林北坐在車裡,一手拿著《懷南雜談》增加自己各種見聞,聽到這話,他說道:「你駕車在郡城橫衝直撞是你錯了。」
姜萍兒撇撇嘴,林北又道:「飛舟上,我看出他們不懷好意。」
「剛才那件事情,幫助的人,為什麼要向被幫助者愧疚?」
林北淡淡說道:「我又不是什麼很賤的人,他不領情,我不抽他都算是道德素養高。」
姜萍兒感覺就像是打開了新世界大門。
她想了想又問道:「那我們是好人還是壞人?」
林北正義凜然道:「你瞎說什麼,我們當然是好人!」
畢竟哪有人覺得自己是壞人的。
姜萍兒眨眨眼,覺得很有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