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我幾乎都在慕容華帳內與他朝夕相處。
他好像吃錯藥了一般，對我的態度極其溫柔。不像之前總是刻意挖苦和取笑，令我十分困惑。
而且這幾日他總會不經意地製造一些肢體接觸，或者在我耳邊說些似是而非的話。
我起初並未察覺到慕容華的異樣，只當他是不拘小節。但當他第五次狀若無意的碰到我的手後，我漸漸感覺到了不對勁......
莫非，慕容華他是斷袖！
難怪那日在西夷大營他看到兩名男子親熱的反應那麼大！
早就聽說有些好龍陽之風的人會裝作對這種事深惡痛絕，其實是為了隱藏自己斷袖的身份。
不過……他怎麼看上的是我啊，這不是蚊子咬木偶——找錯了人嘛！
察覺到這一點後，我便有意無意的藉口去校場訓練躲著慕容華。
慕容華這邊也納悶的很，難道是自己會錯了意？自己近些天的表現似乎已經夠明顯了吧。
燕九若對自己有意，應該有所回應，怎麼他最近還總躲著自己，莫非是害羞了？
不管了！他慕容華實在是做不來這些迂迴的套路，索性一會等燕九回來就跟他攤牌好了，免得他日日為了這件事牽腸掛肚。
這幾日還要假裝無意的與他製造肢體接觸，想想自己都覺得噁心。
可若他拒絕怎麼辦？想到這裡，他不由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頭髮，心中暗暗祈禱著燕九能夠早點回來。
我百無聊賴的到了校場先和教頭切磋了武藝；緊接著又去指導新兵射擊，直到校場上的人都快被我耗光了，才磨磨蹭蹭的回到慕容華的營帳內。
「將軍，我一直在校場指導新兵射箭，他們不讓我離開，所以我現在才回來......」我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慕容華，試圖解釋自己的遲到。
我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慕容華無情地打斷：「我有話要對你說。」
聽到這句話，我不禁感到一陣緊張，心跳加速。對他即將要說的話又緊張又隱隱有些期待。
慕容華的眼神清澈而堅定，直直地凝視著我。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了幾下，最終還是開了口。
他的聲音與平日帶兵打仗時截然不同，竟然帶著一絲繾綣。
他輕聲說道："燕九，我心悅你。"
我腦海中「轟！」的一聲，似有煙花炸裂，無數絢爛的光芒綻放在腦海深處。心臟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起來，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兒一般。
他說他心悅我？這怎麼可能……不，原來我之前的猜想竟然是真的！
「你可和我一樣，心悅於我？」慕容華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些許急切與期待。他微微皺起眉頭，一雙眼眸緊緊盯著我，似乎急切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心跳卻依然無法平息。
「燕九不敢高攀將軍，況且小人已有心儀的女子。」說完這句話，我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而他的臉色也瞬間變得蒼白。
我看著他，只見他的神色從憧憬到彷徨，僅僅用了一瞬。
我的呼吸滯住，卻依然強撐著，艱難地開口道：「小人對將軍只有仰慕和敬佩之情，絕不敢有任何褻瀆之心。若是小人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夠妥當，讓將軍產生了誤會，還請將軍恕罪。」
慕容華的眼神逐漸黯淡下去，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如死灰一般。
我知道，我傷了他的心。
然而，我無法回應他的感情，只能低頭默默地承受這一切。
天之驕子慕容華第一次嘗到了失敗的滋味，那種感覺就像是胸口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讓他感到無比的痛苦。
「好，許是本將軍會錯了意。你回去吧，今日之事不要向外人透露，明日不用再來辦公了。」慕容華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雖然盡力保持著平靜，但我仍能聽出其中微微的顫抖。
我趕忙抱拳行禮，恭敬地回答道：「是，將軍放心，我絕不會吐露半句。」隨後，我轉身快步離去。
我心亂如麻地回到營帳內，一屁股坐在榻上，腦海里全是慕容華那副失落的表情。
「如果我是個男人呢？」
我不禁開始胡思亂想，如果我真是個男人，說不定真的會答應他的表白。
畢竟慕容華作為一個男人來說，真的非常強大，不僅身份尊貴，身材高大英俊，擅長行軍打仗，對下屬也親切大方，這樣的男人誰不喜歡？
「啊！」我懊惱地抓著頭髮，「該死，他怎麼能有那麼多優點？可是他卻偏偏喜歡男人。」
如果他知道我是女兒身應該會很失望吧……而且我本來就是偷偷潛入岑國，要是被他發現了，我一時間也難以證明自己的身份，這恐怕還會牽連到南風。不行，我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之後的幾日我幾乎都沒有見到慕容華，就算偶遇也是恢復正常上下屬的身份，向他行個禮便匆匆離開。
不必再去他帳內辦公後我的時間多了起來，便日日去校場練兵。
「手指要放鬆，肩膀打開瞄準靶子」
「校尉小心！」
這邊我正在指導新兵射箭，不知道哪個愣頭青，箭脫靶不說竟朝著我射過來，我閃躲不及眼看要被射中。
腰間驟然一緊不知慕容華從何處出現，攬住我堪堪避開了這一箭。
我驚魂未定忙向他謝恩「多謝將軍相救。」
慕容華鬆開了我，臉色陰沉地嚇人，厲聲道：「誰幹的！」
已有人押了了那名射箭的士兵過來，是個不過十五六歲的男孩，看起來嚇得不輕，伏在地上連連求饒。
「誰讓你對著人射的！拉出去杖責一百！」
一百軍棍打下去，哪還有命在。
我有些不忍，開口求情道：「將軍，他年紀尚小，也不是故意的，就饒了他這次吧。」
慕容華斜睨了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既然燕校尉替你求情，那就杖責五十。」
那士兵聽了依舊滿臉哀求的看著我。
我硬著頭皮繼續開口道：「五十軍棍下去，恐怕不死也殘了。我真的沒事，將軍不必罰的這麼重。」
慕容華轉過身來，眼神犀利地盯著我，問道：「那依你之見，應該如何處罰他？」
我略加思索後靈機一動，道：「校場每日練兵後，場地雜亂。不如就罰他負責清理這校場。每日也可趁無人時練習射箭，何時他能射中靶心，何時處罰解除如何？」
慕容華聽了我的話，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我心中一喜，連忙朝著那士兵使了個眼色，道：「還不謝恩！」
那士兵也是機靈，立刻跪地磕頭，道：「多謝將軍，多謝燕校尉寬宏大量。」
慕容華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那士兵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慕容華又看向我，「可有受傷？」
我搖了搖頭，淺笑道：「多謝將軍關心，我沒事。」
他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以後小心些。」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
我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竟有些失落。自從上次的事情過後，我們之間的關係似乎變得異常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