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推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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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淮桑將生物痕跡整理好,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
雖然處理及收集不太需要模擬畫像師,但沈櫛確實也沒有閒著,四處逛時便發現了一個掛墜,「淮桑,快看!」
可一回頭看見的並不是宋淮桑,而是一個陌生的少年。
「這是我不小心掉的……」少年一掃沈櫛胸前掛著的工作牌,頓了一下,接著說,「謝謝你撿到它,它很重要,請還給我。」邊說邊攤開手伸在沈櫛的面前。
「哦,沒事……」
少年卻不等他說完就跑了。
「誰啊?」聽見聲響,沈櫛才知道宋淮桑來到身邊,搖頭,「不認識,我撿到他丟的東西了。」
宋淮桑若有所思,視線也停留在剛剛少年離去的方向,隨後道,「走吧,先回局裡。」
——
「漫漫,說下現在的已知線索。」薑餅笑著摸摸江漫的頭。
江漫抬頭回了個笑容,將所有照片都貼出來:
【圖1】:是陳志的照片
【圖2】:地窖內的樣子
【圖3】:陳志的情書
【圖4】:東良(?)
江漫指著圖4道:「有一點奇怪的,我們在人臉庫里並沒有找到東良的人臉。」
楊東青默了默,拍手道,「破案關鍵是找到東良,或是找到陳志的日記本,但沈櫛和宋淮桑沒有在陳志的房間找到日記本。那麼就只有找到東良一種可能了,但是都找兩輪了,這人就像消失了一樣。」
正巧,方葉君就是在這個時候找來的。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把小志的日記本帶來了!他把日記本包上書皮,放在他弟弟書架上了!這個日記本……我找到它就馬不停蹄的跑過來了!也不知道對案件有沒有用啊!警察同志!我求求你們,一定要找到兇手!」方葉君眼中滿是淚水,崩潰道,「沒有哪個母親會不要自己的孩子,小志也是我的孩子啊!怎麼我的孩子就被害了呢……」
沈櫛擺擺手,將手中的日記本遞給宋淮桑,看著方葉君的臉,不知又想到了什麼,坐在她身邊靜靜的陪著她,「節哀順變……」
等方葉君平靜下來,沈櫛才糾結著開口:「你就和我說說話吧,小志是個怎麼樣的孩子。」
「小志啊……他是個開朗大方陽光的孩子,平時成績也好,特別有上進心,他弟弟是我再婚後生下的,我以為他會不喜歡他弟弟,但是他沒有,而且和他弟弟感情很好,有時候還會告訴他弟弟要好好學習,帶著他弟弟一起學習……」
方葉君斷斷續續的回憶她和陳志相處的點滴,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唉呀!小沈警官,我想起來了!那年我剛懷他弟弟,大概是小志2017〔注〕的時候,那天他應該在他爸爸家,可他那天跑到我這裡來了,還渾身是傷,我以為是陳兵打他了,就讓他進屋,可他只是看著我,一直沒有說話。
然後,然後他說,媽,我回去了,爸他沒打我,是我自己打架弄的傷。之後我也沒當回事。小沈警官!我是不是……」
方葉君抬頭看著他,眼神里滿是焦急。
「別亂想方姐,這可能就是小時候貪玩,對吧。」
「哦對對對,是我亂想了亂想了……」方葉君低頭瞄了眼手錶,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髮,「哎呀,耽誤你這麼久時間,怪不好意思的,我先走了,他弟弟要放學了。」
沈櫛笑了笑,「沒事,拜拜。」
等方葉君走了之後,宋淮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問出什麼了?」
「陳兵沒講實話,日記本呢,看出什麼了?」
「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
少年握著掛墜,靠著樹幹望著遠方,喃喃道,「你希望我去嗎?」
半晌,少年把掛墜繫到手腕的紅繩上,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喂,你好,我是東良,我在姊妹樹,我需要沈櫛過來。」
「你好,又見面了。」東良看著沈櫛。
沈櫛笑了笑,「猜到是你了。」
東良挑挑眉,從樹上跳下來。
「走吧,去警局裡說,在這……我會有負罪感。」
沈櫛點點頭,帶著他回了警局。
——
楊東青看著沈櫛領回來的東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你小子!讓我們找半天沒找到。」
「行了,小姜!麻溜的,快!」
東良看了沈櫛一眼,很乖巧的跟著薑餅走了。
「楊隊……」沈櫛看向楊東青,還沒說完就看楊東青揮揮手,「謝謝楊隊!」
「哎?!叫上老宋!」
「知道了!」
楊東青看著嘆口氣,心道:看著挺穩重的,結果和宋淮桑一個德行。
「東良,男,18歲,剛成年啊。」薑餅看著資料,感嘆一下,「你知道什麼,都說清楚。」
「阿志的信和日記你們應該也看了,我和他就是……。我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多到我一想到他就心臟發疼,發麻。」東良像是想到了什麼,說出的每一句話像是擠出來的。
「你們知道陳志長什麼樣子嗎?你們應該知道,你們有一個好畫像師。他長得很好看,很秀氣,安靜的時候讓人覺得他是女孩。
但是就是因為這張臉,他被盯上了。你們應該不知道吧,陳兵家有一個密室,通向田裡的地窖。裡面是地獄!是阿志的地獄!
他就是在那,經歷了四年!這四年是他最黑暗的四年,後來他不再需要他,可阿志……抑鬱了,我好不容易把他救回來的,我的阿志,還是離開了!他……」
在東良說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知是因為東良的話,還是日記里的陳志,亦或是這段痛心的經歷。
薑餅從口袋裡拿了張紙遞給他,「擦擦吧……」
東良接過低聲說了句謝謝。
而楊東青可是大罵,「畜牲不如啊!自己son都敢!」
「呵,何止是畜牲啊……」東良聽到這句話嘲諷一笑。「好了,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還有什麼問題需要我配合的。」
「沒了,後續有需要在找你,你小子可別又讓我們找半天!」楊東青拍拍他肩膀,和薑餅一起出去了。
一直沒說話的宋淮桑問他,「想好去哪個大學了嗎?按你的分數,有興趣去警校嗎?」
「英雄所見略同,正有此意。」東良打了個響指。
「住我那?你奶奶那房子如果沒記錯的話,是拿去抵債了吧。」
東良也不和他客氣,攤手就要鑰匙,「謝了,正好你那房子離學校也近,你也不住,便宜我了。」
宋淮桑和他碰了碰拳,把鑰匙交給他。
這可把一旁的沈櫛看到一愣一愣的,「淮桑,你們認識啊?」
宋淮桑的態度雖不像之前那樣冷言冷語,但也沒有好到哪去。
「嗯,很不巧是你出國第一年,我在路邊『撿到』的這小子。」
「撿?」沈櫛似乎沒有意識到宋淮桑話里的重點。「不對,既然你和他這麼熟,那我們找他的時候,你怎麼不聯繫他。」
「他關機我怎麼聯繫?去姊妹樹那天我才發現他。而且撿到他的時候他在發燒,在路邊暈倒了,大半夜的也沒什麼人,然後我把他送醫院去了,等他醒了我就走了。」宋淮桑沒說他大半夜出門是因為沈櫛。
「為什麼會大半夜在路邊暈倒?他不回家嗎?你才下班嗎?」
「嘖,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他大半夜為什麼出門我怎麼知道。」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沈櫛獨自美麗。
——
「陳兵,跟我們走一趟吧。」楊東青拿出證件,給他拷上了銀手鐲。
薑餅冷冷的盯了一眼陳兵,緩緩說道,「陳兵,男,53歲,與陳志是父子關係。十三年前與妻子離婚,獲得了陳志的撫養權,對吧。」
「是啊,警察同志,害我兒子的兇手找到了?那抓我做什麼,你們應該去抓兇手啊。」死到臨頭還在嘴硬……
在觀察室內的沈櫛若有所思,從隨身給帶著的包里拿出畫本和炭筆。
薑餅笑了下,敲了敲手裡的報告道,「你呢,要是主動交代,說不定還能從輕發落,但是一旦我打開了這個報告……你的罪名可就落實了。」
陳兵眼珠子轉了轉,「我……我什麼罪名?我哪有罪名啊!警察同志話不能怎麼說吧。」
「不說是吧……」薑餅緩緩打開報告,眼睛卻盯著陳兵。
「我……」這下陳兵是真的慌了,「我說!」
「說吧。」薑餅合上報告。
〔補〕
「沒說完吧……吃藥啊?知道陳志戀情,把他關起來是吧。知道陳志有抑鬱症刺激他,導致他自殺是吧。你是不是以為這些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了?」
陳兵一聽這話,想瞞著的心思通通消失的一乾二淨,「虎虎藥……是,我認罪,認罰。」
等宋淮桑再次走進觀察室就見沈櫛還抱著畫板,「還在畫?不是畫過了嗎?」又看了看審訊室里的陳兵。
「嗯,這不一樣。」沈櫛只是埋頭說話,手一刻都沒有停下。
「好了,差不多時間。」畫好抬頭看審訊室,裡面正好是在畫押。
沈櫛看著宋淮桑抖了抖畫,「送畫去了。」
聽到開門聲,薑餅回頭看了眼說,「沈老師,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沈櫛點頭,舉了下手裡的畫,「我把這個給他就行。」
陳兵看著沈櫛把畫放在他面前——是年輕的陳兵和17歲的陳志。
陳兵就看著它默默流淚,拿著畫被帶走了。
方葉君自從等到消息就在外面等著了,看到陳兵的時候,氣的一巴掌就扇去,聲淚俱下。
「陳兵!你個畜牲!他是你兒子!他那時候還那么小!你怎麼能……你簡直令人作嘔!我那時候怎麼會看上你這種人渣!太噁心了,太噁心了!你個人渣!還我的兒子!把我的小志還給我!」
陳兵看著方葉君動了動嘴,最後只是說,「對不起。」
——
沈櫛回到家,在各種各樣的畫框,畫布的正中間有一片空地——沈櫛睡覺的地方。
其實家裡是有床的,但是沈櫛不敢睡,倫敦的經歷成了他的陰影。
自此,案件畫本的第一頁終於有了畫面——陳兵和陳志——《質變的愛》。
——
〔補〕
「我……我……不是,是他陳志長得太好看罷了!2015〔注〕我就對他……
2017〔注〕那年,我帶他……去了密室,up了他,一直……一直到2021〔注〕,本來東良也是我的目標,但他14歲……」
薑餅挑挑眉,問,「說完了?」
「不止!不止我兒子,還有我兒子的同學,都有被……。警察同志!我都說了,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