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國主。」
「是白色的嗎？見到聖獸了嗎？」羌賀甩開身邊的妃子，急切地問道。
「啟稟國主，見到了，臣等三拜九叩，來到山頂，苦求幾個時辰，聖獸才踏雲飛來，而後騰霧而去，只留下這個，便消失在山間……」
林筠將所見所聞描繪的有聲有色，羌賀越聽越著迷，心下大喜，立馬傳喚趙奇進來。
最好的白玉盤裝著山神的祝福，恭恭敬敬地送到他面前。
羌賀覺得這一刻神聖無比。
他的心思飛到了將來，仿佛看到了自己策馬揚鞭，身後跟著千軍萬馬，踏平長安城，橫掃九城，一統天下。
想到這裡，羌賀感到血脈僨張，無敵流淌在自己血液里，他雙手不自覺捏緊，直到有人在耳邊呼喚著自己，方才驚醒。
他收斂起自己的欲望，突然溫柔地捏起身上那雙柔弱的美手，輕輕地吹著，上面是他剛剛留下的紅痕。
長生丹一成，千秋偉業，永垂不朽，羌賀想到這裡，貪婪的嘴角止不住上揚。
神符呈上後林筠連連叩首，嘴上說的天花亂墜，李全看到都要自愧不如。
羌賀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帶上。
就在雙手即將觸摸到神符時，他感覺到了一陣刺痛。
他看了看自己，立刻挺直身軀，讓人抬來一個五尺多高的正衣鏡，重新戴上王冠，披上王服，再三打量才算滿意。
山神保佑！
他莊重無比地站在神符面前。
拿在手心那一刻，有一股蓬勃之力立刻遊走在他體內，他感受到了源源不斷的生機，說不出的舒暢，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時期。
「恭喜國主，神物在手，千秋大業指日可待。」
羌賀大喜，對他的信任又多三分，隨手一揮便賞他千兩黃金，官加一品。
林筠大喜過望，對著國主連磕幾個響頭，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雲妃也想瞻仰一下，便輕輕地貼了上去，羌賀美人在懷，立刻心癢難耐，強勁有力的臂膀摟住她的纖纖細腰，下一刻她就被壓在軟塌被褥里。
殿裡薰香依舊，這是羌賀這些幾年難得溫柔的一次，自從他龍威不復當年，國師太醫送來的諸多補品都無法滿足，他的手段愈加暴虐。
後宮的王妃侍寢都忐忑不安，一個不高興，就被抬出去，與心靈上的恐懼相比身體上的折磨都不算什麼。
沉淪之前，偶然就見門口的兩人對視了一眼，臉上帶著心照不宣的笑容，一同關上了殿門。
她的思緒瞬間淹沒在錦帳中。
林筠出了宮門，在手下耳邊言語幾句，浩浩蕩蕩地回了府上。
暗室里一整箱金條，被趙奇整齊地擺到牆壁上，看著金碧輝煌的暗室，他情不自禁地笑了，林筠就是上道。
林筠想起了送走的囚車，冷笑一聲，什麼國師，搜颳了那麼多天材地寶，連個能哄人的神符都拿不出來。
囚車晃晃蕩盪停在東山腳下，車旁就只剩下珠黎和嵐奉。
「這是光鹿？」嵐奉疑惑道。
只有一隻角，應該不過百歲，不是傳說中的聖獸。
傳說光鹿是山神的坐騎，月光下全身散發著白光，晶瑩如玉，據說活了上萬年，頭上有四隻角，乃是有靈性的祥瑞之物。
百姓稱它為聖獸。
敢捉聖獸，難道真的如流言所說，魯甸城國主忤逆山神聖意，遭到山神厭棄？
怪不得林筠能吃這個啞巴虧，一個未長大的聖獸和一個立竿見影的神符，哪個更能保命，他都不用想。
「出來吧。」
珠黎打開籠門，摸著順滑溫熱的鹿角，對樹後面的人說道。
粗壯的柏樹後面走出一名老人，皮膚黝黑，臉上布滿溝壑，一看就是個農夫，這人從在街上到現在，跟了她一路了，還真有點難為他了。
「師父，難道是那些人派來？」
珠黎搖搖頭，「他叫於原，是光鹿的朋友。」
「你怎麼知道？」
「光鹿說的。」
她聽到了它的求救。
「所以你才把師姐的符送出去了啊？」那些人根本不配擁有師姐的祝生符。
「挺好用的，好了，別囉嗦了。」
「我不是故意的，沒想到佘三會死性不改跟蹤我，會為了銀子告密。」
佘三是他的朋友，兩人鄰居多年，他本來不是這樣的人，自從他沾上了賭場，整個人都變了。
他嘶啞蒼老的聲音中透著急切，羞愧不已，不符的紅暈在他滿是皺紋的臉上閃過，光鹿靜靜地看著他。
頭髮花白，破舊發白的褲腳上還掛著幾顆荊棘果，應該是躲藏時沾上的。山路有些崎嶇，他一路能撐著木棍爬上山也是不易，只是到頭了卻不敢向前邁出一步。
光鹿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慚愧，溫順地走到他身旁，圓潤的鹿角親昵地碰了碰他的臉。
於原抱著光鹿的脖子，輕輕地撫摸著它的後背，「對不起，看來你得走了，保護好自己。」
他小時候來山上砍柴，撿到它時，它和剛出生的羊羔一般，眼睛都沒睜開，如今陪他走過幾十年，他已經老了。
光鹿亮晶晶地眼珠子透著不舍，它圍著男子轉了幾圈，清澈的鹿鳴聲在林中響起，像是在告別。
「謝謝你們。」於原嗚咽著說。
他本來以為……
嵐奉送走於原，「師父，我們現在去哪？」
「光鹿說它要去找山神，當初花樓里的妖精人販子也提過山神，我倒要看看這山神到底是何方神聖。」
既然明庭也是被魯甸城通緝，那與夢說的助她查孩童消失案的俠女大概就是她了。
憑空冒出來的，菩薩心腸為人正直，還能從道恕手上救了介春的妹妹，送她回長安，說明很強。
道恕這傢伙修為在凡間也算數一數二，她第一眼見他就看出他真氣雜亂無章，沒有爆體而亡也算有些能耐。
而且最重要的是身邊跟著一個病秧子。
和她手上的信息每一條都對的上。
不過為什麼對一個病秧子不離不棄，這點得見到了才明白。
明庭仙君治好了羌棠體虛之症，卻治不好那個病秧子，怕是有難言之處。
山神無所不知，與夢提過兩句，她猜兩人大概率是啟程去找山神了。
「好啊！那我們便去濟源。」嵐奉期待地說。
濟源城這些時日一直也在籌備山神節，一向陰雨連綿的天氣突然放晴，各城公子王孫絡繹不絕，城中心大街上川流不息，馬車橫行，是最熱鬧的時候。
山神節每年都會舉辦，是百姓祈福求神的日子，但他最受關注的還是奉賢預言，不論是公子王孫還是平民百姓，亦是乞丐，都為這個預言趨之若鶩。
據說被他選定的都能稱霸一方。
即使你是乞丐，最後也能一飛沖天，稱霸天下。
珠黎手記二:已有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