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蓮站在廊下時碰巧就聽到了卓風卓雲兩人的對話,她急匆匆地跑回聶璇依的臥房,「聶姑娘,我聽他們說…說將軍把一個青樓女子給帶回了府。」
「什麼?!」聶璇依手中的針線落在地上,她顧不得去撿,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小蓮見狀忙上前攔住了她,道:「姑娘,咱們還沒問過將軍的意思呢。」
聶璇依聞言後蹙眉,「義兄他素來品行端正,是絕對不可能和一個青樓女子有瓜葛的,」她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鬢髮,對著小蓮說道:「我倒要去看看那女子究竟是什麼狐媚貨色!」
待聶璇依氣沖沖的趕到前堂的時候,柳五娘正紅著眼睛往外面走去。
柳五娘本就生得身段風流,縱使蒙著面紗,也不掩蓋天姿國色,聶璇依見她這副柔媚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好一個不要臉的娼婦,竟敢勾引我義兄!」
柳五娘停下腳步,回身看向聶璇依,眼中滿是悲憤,「這位姑娘,你我素不相識,為何要如此出口傷人?」
「哼!你這種賤人,我可是見得多了!別以為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就能騙過我!」聶璇依指著柳五娘的鼻子罵道。
這時,趙伯急匆匆地走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皺起了眉頭。
「聶姑娘,將軍讓我來送這位姑娘回去。」
「趙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聶璇依瞪著趙伯問道。
「這……將軍的事,老奴也不好過問呀。」趙伯一臉為難地說。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弄清楚!」聶璇依說著,便上前硬拉著柳五娘的手要衝向內室去找晏雲墨。
「聶姑娘,使不得啊!」趙伯連忙阻攔,「將軍正在休息,您這樣衝進去,恐怕不妥。」
聶璇依哪裡聽得進去,她用力推開趙伯,徑直朝內室走去。
剛走到門口,卻聽到裡面傳來晏雲墨的聲音:「誰在外面喧譁?」
聶璇依頓了頓,咬了咬牙,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義兄!」聶璇依瞪著眼睛看著晏雲墨,然後用力甩開柳五娘的手,「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
晏雲墨皺了皺眉,「聶姑娘,你怎麼來了?」
「我要是再不來,義兄就要被這個狐狸精給迷住了!」聶璇依指著柳五娘說道。
「胡鬧!」晏雲墨呵斥道,「不得無禮!」
聶璇依愣住了,她從來沒有見過晏雲墨這麼生氣,居然是為了這麼一個女子!
「義兄,你竟然護著她!」聶璇依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晏雲墨。
「晏將軍,對不起,是五娘給您添麻煩了。」柳五娘輕聲說道。
晏雲墨並沒有理會她的話,而是看著聶璇依,嚴肅地說道:「聶姑娘,這件事情晏某自會處理,你就不必費心了。」
聶璇依咬了咬嘴唇,「義兄,我……」
「行了,你先出去吧。」晏雲墨說道。
聶璇依有些委屈,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地看了柳五娘一眼,轉身走出了房間。
晏雲墨嘆了口氣,對柳五娘說:「你回去吧,以後也不要再來。」
柳五娘微微搖頭,「將軍,奴是真心愛慕您,奴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將軍……」
晏雲墨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沉聲道:
「柳姑娘,晏某今日能以禮相待,不過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倘若你再多加糾纏,可不要怪我不客氣。」
這個「她」是誰,柳五娘自然明白。
她目光閃爍,低下了頭,轉身便離開了將軍府。
青樓女子去將軍府尋晏雲墨的事,很快也傳遍了整個上京。
當江映月得知這個事情的時候,是在杜府。
杜華然高興地邀她來自己府上嘗自己新學會的梅花湯餅。
所謂梅花湯餅,是用浸泡過白梅花和檀香末的清水和面,再用梅花形狀的銀模取花形面片。
熱氣騰騰的清雞湯作為湯頭,一口下去,既有梅花的凜冽清氣,又有檀香的馥郁芬芳,兼之雞湯的鮮香甘美,令人齒頰留香。
江映月一邊用湯匙撈著湯餅,一邊聽宜煙在她旁邊喋喋不休:
「現在朝中都傳開了,說晏將軍私下狎妓,引得那花魁娘子登門糾纏……聖上知道後勃然大怒,責令晏雲墨罰俸三個月,閉門思過……」
「狎妓?」杜華然皺緊了眉頭,「晏將軍……應該不會吧…」
江映月不動聲色,只一味用著那白瓷碗中的湯餅,半點也不叫她著急的樣子。
宜煙在一旁憤憤不平道:「誰又知道會不會,上回夫人去將軍府的時候,晏將軍還信誓旦旦地保證過永不納妾,誰知這一轉眼又弄出來了這麼一鍋事……這我們姑娘還沒過門呢,他就這般行事…」
「姑娘,你倒是說句話啊……」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站在一旁的宜湘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打斷了下面的話。
江映月放下手中的湯匙,取出絲帕來擦了擦唇邊,輕聲道:「可有打聽出那花魁娘子姓甚名誰,是哪家院舍的?」
宜煙想了想,說道:「嗯…好像是摘柳閣的什麼五娘,擅長琵琶的那個。」
待晚間歸府的時候,江夫人一見到女兒便急切地湊上來握住她冰涼的手,「怎麼這樣涼?可是手爐里的炭火熄了?」
江映月一向畏寒,便是在盛夏裡面也不覺過分炎熱,更別說是數九寒天了。
她看著母親一臉關切的樣子,笑了笑,道:「冬日裡面又哪有不冷的道理,母親不必擔憂。」
「女兒累了,就先回去歇了……」
宜煙和宜湘小心翼翼地服侍江映月卸妝,臥房裡面的熏籠布滿了貢炭,溫潤清雅的香薰令江映月有些昏沉。
「宜湘,幫我溫一壺艾葉酒。」
「姑娘…」宜煙有些擔憂地看向江映月,卻見她那修長的手指正按揉著自己的額頭,方也識趣地閉上了嘴。
溫熱的艾葉酒入喉,江映月感到一陣暖意,身體也漸漸放鬆下來。她臥在在床榻上,意識也開始迷離飄渺,在酒意的侵襲下漸漸睡去。
冬夜最是寂靜,宵禁之後,江府眾人也紛紛安睡,只剩下幾個值夜的下人提著燈盞巡視。
一個矯健靈敏的身影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守夜的人,輕車熟路地便來到了後院,翻進了江映月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