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天才也懂人情世故
儘管陳元光面帶微笑，語氣溫和，反覆強調我們做了充分的準備，這絕對不是針對某個國家或地區的行為，這是一次商業航天領域的發射行為。
這就好比拿著槍對著你，然後說我馬上要開槍，但開槍不是要打你，而是要打你背後的怪獸，然後還不讓你回頭看，你怎麼敢保證這子彈不會打到自己身上？
哪怕陳元光說的天花亂墜，甚至把具體論證的詳細材料給他們看，他們也會心有餘悸。
過去數十年間，輿論上過於宣傳核武器威力造成的後果就是核武器成為了禁忌，大家都默認沒人會發射核武器，哪怕大毛被反攻進了本土，他們嘴上如何叫囂，民間絕大部分人也不會相信大毛敢用核武器。
但老中現在這種模糊地帶密集發射的行為，讓大家都感到了實質性的恐懼。
華國網友能想到的點，在座的專業人士們自然也能想到，華國能夠憑藉著小行星來將核彈發射常規化使用，大幅度降低成本，並且能夠在這過程中將核彈的發射精度和彈道計算大幅度優化。
這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實際的威脅。
既然老中能夠讓自己的核彈在幾十萬公里外的深空擊中直徑只有幾千米的小行星，那為什麼不能擊中正在行進中的總統或者首相車隊呢？
正是因為潛在的威脅如此之大，所以幾乎全球都在關注華國的這次發射。
沒有哪家大的「國際媒體」出來陰陽怪氣，大家都摒住呼吸，等華國的發射結果出來之後再根據具體情況操控輿論。
拿破崙重回巴黎的時候，媒體們能夠喊出
「萊特先生，我是法蘭西賽峰集團在亞太地區的總裁阿爾伯特，我們過去和光甲航天有著長期良好的合作關係.」
賽峰集團過去在華國是沒有總部的，他們過去在華國只有一個辦事處，地理位置還是在燕京的非核心CBD地帶，他們過去亞太地區的總部在獅城。
而自從四年前賽峰集團和光甲航天合作，獲得了來自光甲航天的開拓者系列火箭技術後，賽峰集團的亞太地區總部就搬到了申海，獅城那邊降級成為了東南亞區域分部。
這也是光甲航天產業鏈為申海招商引資的案例之一。
大量圍繞著光甲航天上下游的公司在長三角落地，和光甲航天有合作關係的外資一個接一個在申海落地。
眾所周知航天業的供應商在質量上會比民用製造業好不少，因此這幾年也誕生了不少以航天材料為由頭的民用消費品企業在申海發展。
因為光甲航天的產業帶動作用是如此明顯，導致坊間估計光甲航天最終落地申海，少數也帶動了幾千億rmb的產業增長，如果往大了算，那就是幾千億美元。
也正是因為有光甲航天的成功案例在前，所以哪怕Space造車只有資金，其他都是空白，而新能源車的競爭也到了下半場，大家都是刺刀見紅，大把車企倒下。
內部環境不明確，外部環境極其殘酷，照樣大把的地方政府不惜血本希望Space能夠落地本市。
「前面幾位嘉賓的疑問都集中在環保領域，畢竟地球是我們唯一的家園，大家都很好奇這個問題，我想請為未來光甲航天利用核彈技術改變小行星軌跡，這是常態化的行為嗎？
如果是，某一年近地軌道上頻繁出現小行星，光甲航天是否會每一顆都捕捉，還是說是有選擇標準？」
陳元光說：「當然有選擇標準，我們目標只會瞄準內部含有金屬的近地小行星。
岩質小行星的價值有限，加上月壤足以滿足我們的需求，因此我們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有利用岩質小行星的打算。」
「萊特先生，我是淡馬錫總裁羅希德，關於太空採礦我有一點小小的疑問，希望和您探討一下。」
獅城巨變之後，無論是淡馬錫又或者是其他的獅城官方控制的企業都被大換血了一遍。
作為獅城經濟命脈的淡馬錫自然也不例外，狄瀾被幹掉之後，換上來的是淡馬錫高管序列里罕見沒有和李家有直接利息關聯的羅希德。
不過羅希德和狄瀾一樣，都是印度裔，只是和狄瀾一直在淡馬錫工作不同，羅希德在加入淡馬錫之前一直在印度的孟買工作，花旗銀行孟買分行、麥肯錫印度分公司、摩根史丹利孟買分公司等等。
羅希德和阿美利肯金融圈的聯繫遠比和李家更緊密。
「那就是小行星採礦是絕對的虧本生意，剛剛聽完您的介紹後，要想成功擊中小行星需要用到的是超高精度的核武器，單顆的成本至少是數千萬美元，哪怕只要一千萬美元，一次用三顆，也是三千萬美元。
再考慮到從月球把它帶回來的成本，一千噸金屬礦物質的成本可能需要一千億美元，一噸的成本就要一億美元。
因為淡馬錫有投資過澳洲的福德士河集團，所以我很清楚澳洲鐵礦石的成本，華國從澳洲進口一千噸鐵礦石的成本包括海運運費、增值稅和保險費用，打包算在一起不會超過十萬美元。
所以這樣做從成本方面考慮，是否有些過於昂貴了？
除非有全是黃金的小行星，不然無論如何它都是虧錢的。」
（鐵礦石進口沒有關稅）
這種說辭也是簡中網際網路上反對華國大力發展航天產業的神神們的主要說辭，最開始是你做不成，光甲航天就吹吧，後來是你做成了又能怎樣？有我阿美利肯牛嗎？到了今天眼瞅著老中一步一步要實現目標之後，說辭就變成了好大喜功、得不償失之類的。
只是馬斯克要把人送到火星上去就是人類的未來，就是人類之光，陳元光要從太空採礦就是白費功夫，鑑於當前簡中網際網路的形勢，這類神神基本上都被當成電子寵物在看待，發表的言論也被網友們當成珍稀動物展覽，生怕嚇跑了沒有樂子看。
「當然你說的有部分正確的地方。
另外我要糾正一下，高精度核彈一顆的成本數千萬美元這是其他國家，考慮到光甲航天能夠大量發射核彈把成本給降低，所以單顆的成本最多不會超過一千萬rmb。」
這個數字讓在座的老外們內心一驚，現代戰爭拼的是什麼？大家技術不存在代差的情況下，無非就是生產能力、組織效率、生產成本這些內功。
你一顆一千萬rmb還是最多，我一顆五千萬美元還是最少，這仗怎麼打？要是把生產能力再算上，老中跟下餃子一樣猛造，你造一顆就是半年時間，這差距就更大了。
在場最緊張的霓虹人心裡簡單一盤算，一千萬一顆，這不是花個五十億rmb就夠給霓虹洗地一遍啊。
要是老中真洗地了，阿美利肯真會為霓虹報仇嗎？大家內心簡直是不寒而慄。
「而且隨著技術成熟，成本是會不斷降低的。
過去華國航天用長征二號F運載火箭把我們的太空人送上空間站，單次成本是8.5億rmb，現在我們用長空號空天飛機把太空人送上太空，單次成本連一百萬都不用。
我們把發射成本降低到百分之一更低的程度。
同樣太空採礦的成本也會不斷降低。
再者如果單純說把鐵礦石運回地球使用，這個成本我相信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可能和澳洲的鐵礦石比。
但如果是在月球建造基地，在月球利用鐵礦石的話，那這成本應該現在就會比從地球把鐵礦石送到月球更便宜。
另外還不算技術本身的價值。
然後採礦的鐵礦石我們會通過高附加值的產品給予它與之匹配的價格，我相信地球上會有很多人願意為它和普通鐵礦石產生的溢價買單的。
如果只是考慮成本，那我想埃隆也不用去火星了，他只需要像歐文那樣，到新大陸去買一塊足夠承載十萬人的土地就行了，然後進行他的社會實驗。
這花的錢可要比把十萬人送去火星便宜的多。」
陳元光這裡所說的歐文是19世紀初，為了建立理想的社會模型解決現實世界存在的問題，而變賣家產到阿美利肯購買土地創建「新和諧公社」的英格蘭人歐文。
歐文當年花了15萬美元在印第安納州購買土地和建築，1824年到2024年正好兩百年時間，按照平均每年1.43%的通貨膨脹率，這筆錢在今天大致相當於3500萬美元，對馬斯克來說灑灑水。
在場的華國人紛紛鼓掌，其中坐在最前排的大佬更是直接發話：「元光，你不是要用宇宙礦石來造車嗎？價格肯定便宜不了，光是成本就壓不下去，我可能買不起，但在一些企業家的座談會上我親自幫你帶貨。」
別說什麼大佬不會帶貨，當年高鐵不就是大佬在歐洲現場直接帶貨，在歐洲媒體上發表署名文章介紹華國高鐵的好處，當時推銷完之後，匈牙利和塞爾維亞就來簽了訂單，要修匈塞鐵路。
塞爾維亞境內的貝爾格勒至諾維薩德段22年就正式運營了。
圍繞著華國商業航天產業的直接民用承載品，大佬幫Space帶貨並不稀奇，這能帶動的上下游產業鏈和就業不如華國高鐵，但創造的高端崗位要比華國高鐵多得多。
老外們的疑問都集中在環保和對地球的威脅上，主要你也只能找這個說辭來試圖勸阻華國不要將核武器大規模民用化。
能獲得提問機會的老外也就那麼寥寥幾個，儘管其他沒有獲得提問機會的人面帶不甘，但還是不得不進入到下一個環節。
「核彈發射即將開始，由於此次發射涉及到一些機密，所以全過程會由3D動畫進行演示，當然我相信此次發射結束後，各國的衛星都會還原出和現實一樣的發射路徑和小行星變軌現象」林甲溫柔的女聲通過麥克風傳遞到整個場館。
突然一聲大吼打斷了她的發言：
「萊特！光甲航天的發射是否是對阿美利肯的挑釁和恐嚇？你如果再這樣下去，早晚會和阿爾伯特·維德曼一樣的下場！」
林甲聽完後臉色一變，儘管她不知道阿爾伯特·維德曼是誰，但肯定不是什麼好預言，她低聲把旁邊的工作人員喊來：「把他趕走，然後事後看一下這是誰喊來的。」
現場出現一陣騷亂，來賓們紛紛竊竊私語，等到搗亂的人被帶走，才慢慢安靜下來。
陳元光緩緩拿起麥克風說道：「我想說明一下，之所以我們最終會選擇核彈，單純是因為核彈是效率最高的方式而已。
從純能量角度看，2022年NASA的DART任務中，用到的撞擊器以6.6公里每秒的速度撞擊小行星迪莫弗斯，產生的動能大概是1.1乘以10的十次方焦耳，而一枚小型核彈爆炸釋放的能量比它至少要高兩個量級。
我們的決定完全是基於理性務實的考慮，我們不是挑釁和威脅，而且我從來不認為阿美利肯和我們是對手競爭對手的關係，我們只是在做我們認為正確的有利於人類未來，有利於構建人類共同***的事情。」
說完後，大佬先鼓掌，然後其他人全部都跟著鼓掌，哪怕是老外們面色不虞下也被這氣氛裹挾著不得不象徵性地拍了拍手。
在座華國人心裡都閃過一個念頭：「誰說天才不懂人情世故了？天才簡直不要太懂？這話傳出去，在燕京那邊的好感值還不得再上一個台階啊。」
「抱歉，剛剛耽誤了一點時間，我看了眼發射台傳回的數據，目前第一顆核彈已經發射，它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接近小行星。
我們主要希望通過核彈爆炸產生的衝擊力來改變近地小行星的運行軌道，讓它進入到一個相對理想的霍曼轉移軌道中去。
我們通過計算機構建的模型對這次發射進行過非常多次的模擬驗證，只要不發生意外，最終核彈會和小行星靠近金屬核的位置相撞。
因為這樣的效率最高，能夠藉助金屬核的質量和剛性結構更有效地改變小行星軌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