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賀年接到張父的電話,已經回到樺市,剛和方維碰上面,在商量去哪裡吃飯。
原本當見證人是有方維一份的,臨時有事沒趕上,這不,忙完趕緊來樺市接他們,接風洗塵順便慶祝他們倆登記了。
張賀年走到一旁接的張父電話,神情逐漸端肅,打完話,他回到秦棠身邊,「我臨時有事得回桉城,你留在樺市,等我回來。」
秦棠關心問,「出什麼事了?」
張賀年不打算告訴她,桉城這段時間都不會太平,讓她留在樺市比較安全,「突然有情況。」
「好。」秦棠看出他不想多說,便不再問,「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到了要是有空給我個消息。」
「好。」
張賀年轉頭麻煩方維:「吃完飯你順便送她們回去。」
「放心,你走吧。」
張賀年送秦棠和程安寧上了方維的車,方維很快開車走了,他在原地站了會,看不見車子才離開。
秦棠同樣也是,直至看不見張賀年身影才回過頭,不知道怎麼又想起前幾天晚上那個噩夢。
天色漸晚,暮色四合。
當司機的方維問她們倆:「你們想吃什麼?」
「我都行,不過棠棠應該是沒心情沒胃口,張賀年走了,把她的心也帶走了~」
程安寧看熱鬧不怕事大,肆無忌憚調侃秦棠。
「沒有的事!」秦棠急忙忙否認,只是有點擔心在走神而已。
方維趁著張賀年不在,也跟著逮住秦棠調侃:「不是剛在港城登記註冊麼,怎麼了,怕剛領證賀年就跑路?」
「方維哥你別嚇棠棠,她膽子小得很,經不住嚇。」
「這我可以跟你打包票,他怎麼捨得跑路。」
他們倆一唱一和開玩笑惹得秦棠哭笑不得,「你們別逗我玩了。」
程安寧放過她,「好好,不逗你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方維哥,為什麼你不來當張賀年和棠棠的見證人?」
「臨時有事,實在趕不上,要是賀年提前一周和我說,我准能錯開時間,結果這廝是你們去港城前一天晚上才說。」方維看了一眼後視鏡,想不到張賀年會以這種方式和秦棠先登記,嘖,夠浪漫的,「那你們找了誰當見證人?」
「還能是誰,周靳聲。」
程安寧提起周靳聲就沒好語氣,身體還難受,昨晚的周靳聲一點不像兩天沒睡覺的人,他才像是吃了藥。
兩天沒睡,也真有他的,是為了陪姜倩看展?還是和姜倩瘋……
仔細想想,她根本不知道他有過多少女人,也不知道他和那些女人到了哪一步,他不像是會控制自己的人,如果真和別的女人睡過……也不是沒可能。
方維不清楚程安寧和周靳聲那點事,清楚程安寧是周家繼女,他問程安寧:「為什麼周靳聲也在港城?不會是賀年喊去幫忙的吧?」
程安寧不是很想提周靳聲,秦棠柔聲解釋,「不是,他陪他未婚妻去港城看展,我們意外碰到的。」
秦棠擔憂看了一眼程安寧,握了握她的手。
程安寧扯了扯一抹笑容,回應秦棠的擔憂。
「說起來,周律師是不是也快結婚了,什麼時候,年末麼?」
程安寧垂眼:「應該是吧。」
具體的她不清楚。
也沒問過周靳聲。
不該問,也不能問。
程安寧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岔開話題問秦棠:「棠棠你想吃什麼?」
「我都行。」秦棠大部分時間是不挑的。
顧慮方維在場,秦棠不好說。
「那去吃中餐。」方維一口決定,他有個朋友開了家中餐廳,剛開業沒多久,帶她們倆去玩玩,據說主廚以前是國宴大師,退休後被高薪挖來坐鎮的。
到了地方,裝修豪華得跟一座別墅莊園似得,環境好,私密性高,不像是單純吃飯的地方,路也是七繞八繞的,第一次來沒有人帶很容易迷路。
在服務員帶著下來到一處環境清幽的包間,窗外可以欣賞不遠處的湖景。
點了菜,方維出去抽根煙順便打個電話。
秦棠忍不住走神。
「想男人了?」程安寧湊過來撞了下她的肩膀。
「不是……」秦棠回過神,濃密的睫毛眨了眨。
程安寧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是在擔心你們倆在港城註冊登記的事?不過他都敢帶你去登記了,說明肯定有做風險預判。」
「昨天下午我們剛註冊完,周靳聲不是說桉城那邊可能已經傳開了嗎……」
「你別聽周靳聲的,他最喜歡嚇唬人了,何況都登記了,你不會是怕了吧?」程安寧壞笑道,「你要是敢反悔我給張賀年打電話舉報你。」
「寧寧,你胳膊肘怎麼往外拐。」
「那可不一樣,張賀年給了我好處,必要時候我肯定站他那邊。而且張賀年現在是自己人,是我妹夫,你這話就見外了。」
秦棠無法反駁。
「你別自己嚇唬自己,張賀年比你大七歲,三十好幾的男人,成熟穩重有魄力,當初敢招惹你就得考慮所有風險,都是他該承擔的,而且已經和你結婚了,他有責任和義務,不然算個什麼男人。」
程安寧揉她的臉頰,「好啦,再怎麼擔心你們都生米煮成熟飯,米粒都煮開花了,融成一體,不分你我,你呢,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動搖軍心。」
秦棠一個字都反駁不了,還很震驚:「寧寧,你什麼時候被收買得這麼徹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張賀年怎麼說也是我的大老闆,多少給點面子。」
這會,秦棠的手機響了,是張賀年打來的。
「我出去接個電話。」
「張賀年的是吧,快去快去。」
有些話當著程安寧的面不好說,怕難為情,才躲出去接。
指尖滑過接聽鍵,張賀年問她:「吃過飯了?」
「沒有,在等上菜。」秦棠沒走遠,在走廊上接的,聲音很輕,「你呢?到桉城了?」
「剛到,給你匯報一聲。」
「發條消息就行。」
隔著手機,他聲音愈發低沉磁性,「你不是在擔心我?」
「我沒有……」
「程安寧胳膊肘拐不回去了。」
秦棠訝異,「什麼?」
「你們剛剛聊天,她同步錄了語音發給我了。」
「……」秦棠無地自容,這是真的胳膊肘拐不回去了,出賣就出賣,還出賣個徹徹底底,一絲不剩!
「昨天才登記,不會也不捨得讓你喪夫。」
秦棠不太高興,咬了咬唇,本就有些不安,頓時來氣,手指無意識用力握緊手機,沉了聲說:「張賀年,你可不可以別說這種話。」
什麼喪夫不喪夫的。
真的很不吉利。
她不迷信,可古話說得好,一語成讖。
這事誰都說不準,也不能保證。
剛登記,紙質版的結婚證還新鮮著,上面寫著他們倆的名字,辦了簡單的婚禮儀式,交換戒指,並一起宣了誓詞。
張賀年很敏銳,反應也快,「抱歉,下不為例。」
除了她剛去北城那段時間對他態度充滿抗拒,到後面徹底接受他後,脾氣性情又嬌又軟,很少生氣,即便連名帶姓喊他,語調也是婉轉低吟,說不出的風情嬌憨。
除了剛剛。
原來她也有大女人強勢的一面。
他撿到寶了。
秦棠不說話了。
張賀年在去醫院的路上,安排家裡的司機過來接的,他剛上車,司機在開車,他低緩嗓音哄她:「別生氣,我是開玩笑的。」
「我覺得不好笑。」她的語氣仍舊嚴肅正經,當真了。
「是我沒有拿捏好尺度。」他剛口快,是犯渾了,「回去我給你手寫一萬字檢討。」
秦棠一聽寫檢討,破了功,「以前在部隊是不是經常寫檢討?」
「那倒沒有。」張賀年鬆了口氣,腰板又直了,「是我讓別人寫,怎麼可能是我寫。」
秦棠知道男人還是要面子的,沒再拆他台,「我去吃飯了,下次你過來記得手寫檢討書。」
張賀年應下:「行,你多吃點肉,長點肉,抱著才舒服。」
秦棠面上一燥,不應他的葷話,「拜拜。」
「嗯。」
聽到全程的司機如坐針氈,仿佛發現了張賀年的秘密,平日裡又冷又硬氣的男人居然還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換句話說就是悶騷。
還是應了那句話,再硬氣的男人沾上女人,也只是個普通男人。
城市流光不斷在車裡閃過,后座的男人聲線變得又冷又沉,和剛剛截然不同:「都聽見了?」
司機神經繃緊,「我什麼都沒聽見。」
張賀年閉目養神。
……
秦棠收起手機,準備回包間,走廊另一端突然有幾個人走出來,她下意識瞥了一眼,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眼一看,赫然是陳湛。
同樣,陳湛也注意到她了,嘴角逐漸勾起一道笑意。
秦棠沒有猶豫,轉身就回到包間。
程安寧在打手機遊戲,注意力在手機上,餘光掃見進來的人是秦棠,「打完電話了?」
「嗯。」秦棠順便關上包間門。
門外,陳湛包間門口站住,身後的人疑惑說:「陳總,好像不是這間房……」
「我知道,遇到熟人了,你們先過去,我去打聲招呼。」
等其他人都走了,陳湛敲了敲門,很客氣說:「秦小姐,我看到你了,別躲了。」
秦棠就在門後,聽到陳湛聲音心跳蹦到嗓子眼。
程安寧察覺到異樣,放下手機,眼神詢問她:「誰?」
「陳湛。」
程安寧聽說過陳湛的名號,知道他不是好東西。
「秦小姐,都是老熟人了,這麼有緣分,難得碰上,不聊幾句?」
陳湛的聲音又在門外響起。
秦棠頭皮都在發麻,手臂都起了雞皮疙瘩。
這個人太陰森了。
還是程安寧打開包間門,不客氣問:「你哪位?」
陳湛認出程安寧,嘴角玩味的笑容愈發加深,「你不認識我?秦小姐還不認識?」
陳湛這人的陰險,她是領教過的,她擔心程安寧被盯上,乾脆走出來,不躲著,「你有什麼事?」
「秦小姐,是真真好久不見,剛剛看見我怎麼就跑,多沒禮貌。」陳湛雙手插兜,視線在秦棠身上流轉,「這麼多年不見,越來越漂亮了,有男人滋潤就是不一樣。」
程安寧厭惡皺眉,「你是神經病?不會說人話那就別說,滾回去重讀小學。」秦棠拉了拉程安寧,「我跟你不熟,請你放尊重點。」
「程小姐脾氣還挺爆的,真不錯,一個是溫柔山茶花,一個是烈焰玫瑰,嘖,周律師原來更鍾情烈焰玫瑰。」
「鍾你媽鍾。」程安寧不給他一丁點面子。
陳湛並不在意,打量一圈,「怎麼就你們兩個女孩?張賀年也放心讓你單獨出來?」
秦棠不想和他過多糾纏:「我們還有個朋友出去抽菸了,等會就回來。」
程安寧,「別跟他這種人廢話,你他媽趕緊滾,不滾我報警了!」
「程小姐,你對我很大意見?」陳湛面容陰鷙,臉上笑意淡了,看向程安寧,「我和周靳聲周律師可是熟人,沒必要如此激動吧?」
程安寧翻了個白眼,「誰跟你是熟人啊?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秦棠握著手機悄悄聯繫方維,他抽個煙怎麼抽這麼久。
正一籌莫展之際,服務員來上菜。
陳湛配合讓開了道,跟在服務員身後進到包間,大喇喇拉開椅子坐下,說:「對了,前晚港城下了一場人造雪,好像是張賀年的手筆,一開始我不信,聽說你們倆還跑去港城登記了,嘖,真夠浪漫的,這下不信也得信了。」
他吩咐服務員倒杯茶,服務員照做,「先生您慢用。」
陳湛嘗了口茶,把玩茶杯,「賀年可真是個痴情種,我要是女人,也招架不住。」
而方維也是在這個時候回到包間的,一進門看見陳湛,反應相當快,當即變臉,「這是哪位,大名鼎鼎的陳總啊,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陳湛斜眼睨他:「是你。」
「嘖,陳總居然還記得我。」
「怎麼會不記得,張賀年身邊的狗,你是其中一條。」
「陳總說的對。」